我刚换到这个公司的时候,老板跟我说,办公室马上要搬家,你就甭上去了先在一楼吧。
一楼的主客,当时是另外一个组,全部青壮老年男士,一个女同事没有。我们习惯中午招呼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跟他们走在一起,最矮的应该也超过我20厘米,我很不适应了好几天。
一个月多月后,终于换到新办公楼,得以跟同组同事团聚——原来只有每周例会能见一下,非常之不熟,偶尔在楼道里遇到,除了“你好”,就该说“再见”了。
还是中午一起吃饭。组里其他男生,纷纷找其他组同事作伴,才发现只有汉斯,大多数跟我们几个家庭妇女一起走。
不怪他,他瘦小斯文不笑不说话,跟我们混在一起,明显更协调。
有一次我在饭桌上讲起老杨和小凡的故事,说,人这俩,还越过越有成就,唯一让大家失望的,是老杨居然几十年了,还健在。
汉斯大叫,SCHEISSE!
之后问我,喂,你找的比你大还是小?
我老老实实承认,小——差几个月也是差嘛!
他一拍桌子,你居然有本事找比你小的!
汉斯办公桌跟我隔着一个小过道算是并排,经常他倒完咖啡,走回来都故意往我这边绕一下——嘿,快去,不然WERNER就加塞儿了,我帮你占的位子!
不过他也经常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一是他小舅子(还是大舅子)也在我们公司——因为都是brother in law,我不知道往上还是往下IN嘛,又不好问——汉斯有时跟他一起,也可能顺便谈点家事。更多的时候,这家伙不跟我们一起呢,是跟公司其他部门不同的女同事一起午饭(“不同”这两个字要划重点啊!),LISA啦,BABARA啦——人家都有固定男友的,特别是那个BABARA,是坐汉斯对面我们组另外一个女同事的死党呢——这个公开跟我们说,他俩没戏!
汉斯乐此不疲,正她们都喜欢约他。
按理说男的,大多喜欢技术工作,好像汉斯是我们部门唯一不做技术的男的 (我是唯一做技术的女的,呵呵)。当然人也不是吃闲饭的,他的强项,就是各种应用软件玩得烂熟,特别那些小技巧,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见他抱着笔记本,跟在三个姐姐妹妹后面一起去开会,讨论项目进展。
汉斯单身,所以平常节目特别多。
看足球这些就不说了——足球比赛现场的那种,经常是星期四嘛(级别高的才是星期五,人汉斯还看不上,他只钟情我们本地队)。往往一上班汉斯跟大家地招呼就不是简单的你好而是很有内容,明天我请假了啊,下午要开车去XXX看球!——他自己可不踢球。并且基本不怎么为体育运动狂热。印象里有一次跟我说,他周末跑步了,然后第二天又跟我说,哎呀糟了,后脚跟出问题了,可能跑步跑的,还约了做理疗。
结果这位同学,做理疗等医生的时候,大概认识了一个心理专家,又给自己安排了5次心理辅导,讲什么能量场之类!
据我所知,汉斯最喜欢的节目,是周末约一帮同类闲散人员,去市里各个酒吧巡回喝酒——就是每个知名酒吧喝一轮,直到喝晕了算。
所以虽然汉斯没结婚没有家庭负担,但是经常抱怨钱不够花,骂公司吝啬小气。
该!谁让他有钱去资助人拍电影!
忘了是因为什么,有一天我到他办公桌前,看到他正在浏览订机票的网站——当然要问一下啦,你要度假吗?
——不是啊,我要去芬兰拍电影呢!
——哦喂!你去拍电影?!
——是啊。我原来给一个制片赞助过——好多钱哦(这句他特别强调的,我就不信能好多!),这次他们问我,有没有兴趣参演呢,是好莱坞的哦!嗯,已经是第三季了,来来,给你看第一第二季的剧照,还有一个你们中国的明星呢。你听说过他吗?
当然听说过,网上见过介绍,中文网站来来去去不过就那几个明星。
回来给我们看定妆照,白衣黑裤黑领结——一个咖啡馆侍者,替男女主演把咖啡端过去——不知道有台词没有。没问,光顾夸了。
老实说,挺像回事,挺有明星范儿的,他本来就秃头戴黑框眼镜,蓄杰克船长式胡型,所以比较容易让人记住。
然后抱怨说,他临时买的机票,所以特别贵,要300多,原来他飞过去看朋友,100多就够了——旅馆当然也要自己出钱。不过呢,人汉斯还顺便接受了一下当地电视台采访,有20几分钟呢,链接群发给我们了,大家齐齐点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