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
三
呛懂呛,呛呛切,没呛没得切。呛懂呛,呛呛切,没呛没得切……
这是我国民间传统节日中,镲、鼓、锣协作敲击的拟声词。
阿宝的歌在我听来,始终带有悲凉、悲切和悲伤气息,尽管他在唱红陕西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之后又被改造唱了一些看似轻快的主旋律歌曲。
《走西口》就是阿宝演绎的其中一曲悲凉的音乐作品,是陕西民歌音乐作品中的代表曲,主曲调。虽然陕西民歌音乐作品中也有《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这样轻快的音乐作品,好像很阳光,但因陕西省始终处于一种因地域和环境的关系而产生和存在的贫穷落后这样一种社会境况,注定它的民歌成分中的悲情曲调是主旋律,任何想利用它来为主旋律服务的努力都是十分可笑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从传统节日中民间的镲、鼓、锣等铿锵有力的声音和阿宝的《走西口》使我联想到我的老父亲。
父亲的走是极不情愿的,但他的走又是逼不得已的。这种悲情甚或是悲痛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是一个永远的痛,弥经越久,这种心理负担的压力感觉越重。
记得他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脑袋仍很清醒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想走了。
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他想走了。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很吃惊,我望着他那双曾经充满活力而现在是无神的双眼,抚摸着他因中风偏瘫而失去知觉的手指,心情十分沉痛,不由得泪流满面。
我父亲平时是一个十分乐观的人。
生活的重担并没有压垮他,尽管我们曾经是一个七口之家,生活十分清贫,主要靠他微薄的工资收入养家活口。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愁眉苦脸和听到他在我们面前唉声叹气。
相反,我仍然记得,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他是很阳光的,我甚至在逢年过节单位搞活动时,看到过他在县工会球场里打过篮球比赛。
他个子比较高,就南方人来说。他伸出的双手可以把住要上篮的对方球员,
绰绰有余。
但他曾经对我说过打篮球是一种激烈的身体接触冲撞运动,意思是他不太赞成我去玩,怕我有所闪失。舔犊之情,跃然脸上。
我父亲从农村走出来,走出农村之前从来没玩过篮球或其它什么球类。他不知道打足球更容易受伤。
我早年营养不良发育晚,个子不高,打篮球不合适,在中学时我并没有选择打篮球,而是选择踢足球。
我右脚的脚拇指就是以前踢足球时受的伤,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发痛,就是那时落下的毛病。但踢足球使我学会了滚翻这个技术动作,即在跌倒时顺势滚翻避免受伤。滚翻动作分为前滚翻、后滚翻和侧滚翻,踢球时球员都可以利用技术动作避免受伤。比如说如果你被对方球员从后面铲倒,你可以先顺势前弓弯腰或以右肩或左肩先肩膀着地翻滚过去,从而避免头部或手臂关节等处受伤。这都是玩足球的人必须要掌握的技术动作。看比赛的观众,不知内情以为踢足球十分危险容易受伤,他们不懂得,其实玩足球的人可以借助一些技术动作尽量避免自己受伤。
父亲中风偏瘫十年之久。俗话说久病床头无孝子,就是说的这种情形。由于父亲的医疗关系一直在小镇上(我的其他家人都在那里),而我却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居住(当然这不是全部理由),我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父亲说,我想去了!
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子女,任谁听了也会心痛万分。
如果说不是病痛始终折磨着他,身心交瘁,他是不会说出这种无奈和绝望的话的。
我无力地安慰着他。
我说,你活着一天,我就会回来看你。
但这种话对于一个时刻需要照顾的父亲是十分不够的,他需要的是时时刻刻的陪伴和精心的照顾。病痛时可以扶持上医院,居家时可以帮助换洗衣裤和照顾饮食一日三餐。情绪不安时有人说话和排解心绪,为他排忧解难。
种种原因,我做不到,也做不好。我十分自责,十分无奈,十分痛苦,感到压力山大。
我想起阿宝唱的《走西口》(老版,原汁原味未改编版),妹妹说,哥哥你不要走。哥哥说,妹妹我要走,没走没活口。妹妹一直说,哥哥你不要走,哥哥无奈地一直说,妹妹我要走……
妹妹那种种撕心烈肺地哭,抹着泪;哥哥那种种的不舍和不断地回头。
阿宝的高腔唱出了走西口人的悲凉与无奈,再加上二胡和锁呐那种中国传统乐器独特的悲呛声调,就是我当时与现在的真实心境。
中秋节快要到了,人们又在议论今年工会允不允许发月饼。
中秋一过,又近重阳。
一个个的传统节日都是我们纪念祖先的日子,“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不知是什么名人说过的话了。
今天,又思念起我的父亲来了……
一夜无眠,成文一篇。
父亲逝世四周年,是为祭!
——写于2016年
谢谢格利先生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