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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同行(十)

(2006-02-14 05:30:59) 下一个

逸然刚买回的自行车终于派上了用场。星期一的中午,他在水果店买了整整一箱子苹果,绑在车子的后座上,兴冲冲地往慧芳的学校赶。在快到慧芳宿舍的一条斜坡上,他那还不太熟练的车技让他连人带车全部翻倒在地。他自己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划破倒是小事,让他心痛的是那一箱子苹果全部散落在地上,顺着斜坡一个劲地往四面八方滚。幸亏是中午一点左右,路上行人稀少,他才有可能把掉在地上的苹果一个一个地捡回来,否则真是够狼狈的。就在他拾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慧芳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来她是从她宿舍的窗户里看到了他这副惨相,赶紧跑过来帮忙。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逸然带给她的苹果和那只早就买好的放音机,理由是他马上就要参加托福考试,更需要加强营养和听力训练。她真的是象她信中所说的那样,非常的任性。无论逸然怎样劝说,还是说服不了她,最后只好以留下一半苹果收场。

逸然这天赶到惠芳学校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要领她去市人民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惠芳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两手紧紧地抓着车座下的把手,显得有点吃力。逸然让她抱着他的腰或拉住他的衣角,她却怎么也不肯,脸还羞得通红。逸然不得不骑得很慢,怕她因为没有支点而掉下去。他们到达医院时,已是下午两点半。医院里到处是人,排了半天队才把号挂上,然后到会诊室去等医生。一直到三点半才听见医生在叫惠芳的名字。逸然不知为什么,一听到惠芳的名字被叫,他的整个身心都跟着紧张起来。逸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个中年男医生带过去,继而在他和他们之间拉上一块白色的布帘。他可以看见惠芳的秀发在布帘的上面晃动,也可以透过布帘看到她整个身体的影子,他甚至可以看到惠芳在布帘的那边一件一件地脱去她的上衣,他只感到整个身体的血都全部涌到他的头顶,他甚至对那位医生升起无名的怒火。他想马上离开,却怎么也挪动不了我的脚步。逸然自以为自己是惠芳的保护者,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既无法陪在她的身边,更无法帮她拂去她内心的羞怯和苦楚。他看到医生的双手在惠芳的胸前来回不停地摆动着,揉摸着,他虽然知道医生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知道惠芳的体内有没有什么异常,但他内心却升起莫名的羞辱感,他也仿佛看到惠芳的双眼里含满了泪水。

差不多检查了半个小时,可对于逸然却是漫长的煎熬。逸然也知道自己的心胸是太狭窄了,怎么可以对医生产生不平衡心理呢?要知道他每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象惠芳这样的女孩子,惠芳在他的眼里无非是过路烟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是逸然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内心深处对医生的嫉妒心理,直到看到惠芳完好无损地从布帘后面走出来,逸然的嫉火才稍稍减轻。他默默地领着惠芳快速地离开了医院。

在途中,逸然不知不觉把车子的轮头转向路边一个名叫清凉山的公园人口处。说起来是个公园,其实就是一座山,加上许多供人休息的椅子。他们在山脚下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来,两人都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逸然突然发现惠芳的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泪珠。逸然知道她其实比他更不好受,他拿什么去安慰她呢?树梢上传来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凄惋的叫声,更加深了他心底的惆怅。他忍不住撩起惠芳的秀发,轻轻地用它拂去她脸上的泪水。他越这样做,她的泪水就流得越多,他的手上和她的头发上都浸透了她的泪水,而她的长发深处散发出来的迷人香味,让他的整个身体为之而升起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从上到下抚摸着她的长发,她的每一根头发在他的手心似乎都存有它特别的份量,她的每一根头发都仿佛拥有一份情感,一份爱恋。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坐在一起,看天上的云彩由白变紫,看晚霞遍布整个山的西角,看夜幕一层一层地遮盖住他们眼前的一切。

我们回去吧。最终还是惠芳打破了这夜幕下的宁静。

你愿意每天和我一起出来散步吗?快到她学校门口的时候,他问她。

好啊!可是你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呢?她困惑地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傍晚来你这儿陪你散步一个小时,我们甚至可以取消我们每个星期的约会。他非常诚恳地对她说,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对她的身体一定大有益处。

她想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他的建议。

从那天起,每到黄昏日落的时候,在惠芳的窗下,当逸然的自行车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会看到惠芳轻盈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的脚步从此遍布校园里的每一条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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