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哪扯到哪

随翻随摘随忆 能感受得到 , 那块绕在南院上的云,又来了,看着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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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上海人的精

(2025-06-22 09:36:39) 下一个

说上海人的精

 

由上海延伸出去,至浙江,至苏州至无锡至常州,人都精,离上海越近越精,上海人的精是天花板级的。习近平对上海人的精一语以蔽之“不粘人”。蛮厉害的。

 

鲁迅说的中国国民性,就是到了上海,有点点罩不全,这罩不住的,就是上海人的精。

 

胡兰成的精,比起张爱玲来,还是差一点。最明显的例子,胡兰成仰着头看张爱玲的聪慧,张爱玲俯视胡兰成:“敲敲头顶,脚底板亦会响”。张爱玲的精的尺幅比北方人的憨头还大,递给胡兰成一张三十万的汇票。胡兰成的精,则小瘪三:“不亏了”。上海人的精,有上升的空间,会发展成精品,上上乘的精品,像张爱玲的为人处世,她的文学品味等;上海周边人的精,变成下三滥的比例,很不少。像胡兰成,写起来是一套,一放下笔,不像个样子。

 

鲁迅的“国民性”,是浙江级别的精,它总粘一头。即如绍兴的师爷,终究会有自己的批评。纵然混成孔乙己,茴字的几种写法也是不随大流的。上海人的精,是顶级的与时俱进,即在与时俱进的同时,怀揣不“时”的个人念头,并在时代的步伐刷刷之中,不忘自己耍点白相相。在张爱玲的文学里,就能看到她总会一翻身向里,甩出一句“吵死了”。

 

周立波的清口,妥妥的上海精。戳得时事疼死了,可又禁不住地笑,把“痛快”响应了个透。和周立波的清口比,赵本山的搞笑就显得土气。周三波栽了,但不认怂,而是辩。赵本山过关,看他一副掩不住的侥倖。上海人的精,并非无骨。而二人转的纯爷们,纯姐们,如同东北话,头二句乍唬得像爷,后两句算计得像婶。李雪琴逗笑就用憋尿,也精,但连带到裤腰带以下了。

 

帖:三十的李梦离队声明:祖国永远是我的靠山,感谢国家队对我的培养,感谢粉丝,感谢自己的努力。十八岁的张子宇开口也是这几句,二十岁的陈宇汐也是。都学会了精。对比起来,陈宇汐的精度明显得高一点点,即她把重点往感谢粉丝和家人上面多靠了一丢丢。陈宇汐,上海人。

 

伤痕文学,成就就那个样,原因之一,知青知青,哪个不精?但许多写伤痕文学的,都下海与时俱进去了。上海的和江浙的,不少写伤痕文学之后,也与时俱进,但兵分两路,一路是弃笔从嘛嘛,另一路成了写上海风土人情的王安忆,成了学者的卢新华等。还是江浙之精,有点名堂经。但也终究就是弄出点名堂经。“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白说也要说”,把上海及江浙之精刻画得蛮到位的。

 

中国四大名著,都呆哄哄的。红楼梦,只是有点尖戳,但谈不上精。曹雪芹生在南京不假,但主要是在北京过的。红楼梦的皇城根味,冲鼻子。中国近现代文学的水平高于以前的,原因之一,江浙作家居多,即精的人多了。其实,人一精,还作什么文学?!但人一精,却看到了不精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一点,让近现代文学长进了,但也使它再写再写也就那个样了。这有点像又精又灵的张爱玲,自打出名,一直到死,基本在一个水平上来来回回。

 

中国,最能显示个人的,却大概就是上海及江浙人的精。全中国,斗不过,还躲不过吗?就上海人,斗不过,也躲,但不忘变成躲猫猫的白相相自娱。话说得狠一点:没了这个精,这里人的品质像是啥也没有。可一旦有了这个精,想再有点啥,也就不容易了。

 

 

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就维吾尔族,长得一看就是少数民族。和各地人有了接触后,觉得上海人才是真的少数民族,它的民族性,就是精。

 

碰到的上海人,並不在乎人说他们精,他们还会带点自嘲地提个醒“阿拉是上海人”。但听到这个自嘲,往往不会笑,因为看他们说“阿拉是上海人”的腔调和你眼神,六成是自视,其他的是“侬可要注意点,弗要说阿拉没有告诉你”的划界线。

 

和上海人处久了,会觉得当年的租界是只有很小的一块地方,但实际上,它把全上海都给罩住了。上海人,有种租界里人的味道。整个上海,四九年之后,其实一直都是个不是租界的租界。三年清零,上海是最后才封城的,之前,就上海不搞封控。搞了后,上海人开始了抗争。整个过程看下来,上海人对封控的本质,上上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勉强地配合服从,张口抗议时,第一下就直捣靶心:“下台!”(得用上海话说),即生了“打倒”的义愤,表达的则是不屑的情绪。上海人骨子里不屑与外地人为伍,不是傲,而是有点嫌,无论何时何事何地,何人。不粘习书记,也不粘习主席。

 

出了国的老中里面,上海人多不扯什么民族尊严,但上海人的精,一点不撒,还往下传。所以,香蕉人在上海人屋擔下,石库门味,陆家嘴味,韩小强味,周立波味,多少都有一点,不像其他地方的,都不是变成了张纯如,就是变成了虎妈。总之,清中叶以来,西洋被内卷得人不人鬼不鬼。在这之中,就洋泾浜成了一味。就大变局的情况看,都被变了个七荤八素,顽冥不化如渣的,全盘西化如梦的,还就上海人,中国人,做着,洋味,兼着。等到全中国都加入普世了,恐怕就上海人不干:阿拉是上海人!

 

领略上海之精,不会变成敬,时不时却会变成警,但又不会滑到“禁”。最终采取的态度:你不粘人,人不粘你。拎拎清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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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姚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铃兰听风' 的评论 : 上海人,很丰满的一种人,一类人。其他地方的人,不及。
姚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如斯' 的评论 : 听到不粘人这话时,也大吃一惊。这眼神劲,够意思。
如斯 回复 悄悄话 表示一下友邦惊诧,习大大居然能有“不粘人”的观察和结论。
感觉没有姚君写的那么复杂啦。极爱占人小便宜又极不愿被人占着便宜,于是产生出“不粘人”的特质,就这么简单。西方人所谓的我不pinch你,你也别pinch我。
铃兰听风 回复 悄悄话 《上海精》, 读来饶有趣味. 同是头顶上的一片星空, 生活在黄土高坡的人说是撒了一把盐巴在天上. 文化人说那是嵌满的碎钻, 一闪一闪亮晶晶.

从岭南到云城, 认识的上海美眉不多, 但叫得出名字的, 无一不是相处融洽, 互为喜欢. 曾扪心自问, “不精” 的我, 为什么没有被她们的 “精” 熏倒, 或吓跑? 我心里有答案, 且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粘人” 也是一个十分达意的词. 这两天跟我的同事在工作餐时闲聊. 我们都是职场女性, 思想独立, 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可是, 我告诉她, 有时我十分粘人, 粘我想粘的人, 粘心知肚明愿意被我粘的人.

一班人一起做 project, 其中有一对是夫妻. 刚站在一张长长的桌子前, 男士不动声色将椅子稍稍移动, 让我坐下. 我对他的老婆笑笑: 你的老公好绅士. 他老婆红唇一抿: 装的! 在外面才这样. 我问她老公: 是真的么? 她的老公小小声说: 瞎说实话. 把我笑得不行, 当时心里就想好, 回来要把这四个字同你说. 他贼精贼精的, 不是上海人.
姚顺 回复 悄悄话 王安忆写作“下只角”。 说这些,内卷的玩。这两天读听点波斯人的故事,好听。美甚。
觉晓 回复 悄悄话 拜读了。
两个上海人在一起,一定是要讲上海话。然后对周围一个东北人说,对不起。一会儿国语,一会儿上海话,切换。这是上周我在Mall的food court的“精”说了。
某次地铁上,两个女人讲上海话,某次电车上,也是两个上海老姐妹讲上海话。真像张家姑奶奶的短篇小说了。
说上海人的精,精彩的就是要看“外地人”写的。这个“外地”,是地理分割,包括外国。
然,上海人又有自动化线的,“上直角”与“下直角”的,这是大都会的潜规则,如伦敦如纽约。
我记得,二十年前的新移民老邻居北方人经济学博士评价我“精明的上海女人”,一点不生气。评价人的太太告知,是表扬的意思,管理好自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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