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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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19)假斯文

(2019-09-28 04:21:35) 下一个

银灰色的本田思域车停靠在贵妃家门前的柏油路边。伽思文环顾四周,一片幽静。他从驾驶座位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尚蕾伸过脑袋。他想先亲吻尚蕾,先把浪漫的氛围营造好,然后再下车。
尚蕾身体好像被一股力量向后推动,她尽力保持与伽思文的距离。伽思文的身体里有一股喷浆一样的东西向上涌,他的身体像一棵被拔掉根基的树。
尚蕾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伽思文探过一半的身体在空中僵持住,好似那棵倒下的树压在房梁上。他伸过去的手抓住尚蕾的座椅背,他的手指使劲扣住桌椅的皮套。
尚蕾说:“谢谢你的邀请,我今天很快乐。”说着尚蕾的脚已经踏出车门。
伽思文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低声无力地说:“我也谢谢你的陪伴。”
尚蕾在关车门之前哈腰脑袋探进车里继续说道:“来日方长。”
伽思文有点失望,他苦笑,无奈地回答:“下次再见。”
“晚安。”
夜色早已淹没街道。尚蕾快速转过身体大口吸进温暖的空气,她能闻到草坪新鲜的味道。小路两侧的芳草刚刚被修剪过,青绿平整如毡毯,上面还插上几面小旗标识,提醒散步遛狗的路人草坪已经施过肥料。尚蕾轻声咳嗽一声便可以听到自己的回声。虽然是在自家的门口,又有伽思文在车里保护着她,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瘆人。
看着尚蕾的背景,伽思文很想推开车门跳出去。这该死的电话铃声断送了他的一场美梦。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方圆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尖刻而犀利,她仿佛在方圆面前就是裸体。如果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看透了内心深处,他的身体便是一滩散落的流沙再也聚集不成一股力量。
尚蕾站大门前向伽思文挥手,然后转身打开门。尚蕾关上大门插上锁链。尚蕾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她站在百叶窗后面。
伽思文能听到大门被嘎达地上上锁。他调转了车头。

月光暗淡,尚蕾躺在床上有点兴奋,她像小姑娘一样期待明天再可以看到伽思文发达的肌肉。尚蕾在被窝里开始责怪自己过于保守。伽思文的体型从任何一方面都胜过他的前任男朋友,标准的身高、宽阔的肩膀、细长的大腿、浓密的棕色头发、明亮的蓝色眼睛。他不了解伽思文的身世、生活习惯、家庭背影,这点让她有点失望拿不定主意。和一个外国人在一起交往,尚蕾内心有点期盼,有点欢悦,有点心虚,有点恐惧。
尚蕾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勇于冒险的女人但她也不是一个修道女。她知道多伦多的年轻人在一起也不乏有人热衷于一夜情,成年男女交欢媾和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她应该接受伽思文的索吻,也许亲吻之后她该邀请伽思文进入她的闺房。不不,她会说房东不容许她带人来过夜,伽思文也许会带着她去他的家。尚蕾又开始否认自己愚蠢的想法,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标准的美人坯,她对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还都心满意足。男人一旦轻易地得到女人的身体他就不会珍惜,她不该让伽思文顺顺利利地得手。
尚蕾遗憾地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和伽思文在一起的细节,尤其是在一起跳舞时微妙的触感,就好像伽思文有力的大手在起伏地抚摸她的后腰,她身体不听使唤地哆嗦一下。尚蕾掀开被单从床上爬起来,她在挎包里掏出几张纸巾又回到床上。尚蕾退下丁字内裤,把纸张垫在屁股底下,她又把被单盖严身体。尚蕾不由自主地扫一眼窗户的方向。百叶窗遮住了尚蕾的视野,她看不到天上的星星月亮,看不到街面上的路灯,看不到房前的树木,只有百叶窗的边缝透过一点昏暗的光晕。
尚蕾又期待地闭上眼睛,她双手抓捏自己的乳房,开始想像伽思文腹部的肌肉群压在自己的身体。她双手越过平坦的小腹,越过茂密的草原直达洼地。她嘴咬住被单,强忍住不让自己大声地呻吟。
尚蕾听到电话铃声,她猜是伽思文的电话,她想让铃声再响一会。有伽思文的电话铃声,就像是伽思文躺在她的身旁,她在伽思文的身上,她就像坐在火箭上飞到喜马拉雅山的最高点。
尚蕾满意地拿起电话,娇滴滴地说到:“喂。我是尚蕾。”
听到尚蕾声音,方圆终于松下一口气。谢天谢地尚蕾终于还活着,方圆心里对自己说。尚蕾的声音缠绵绵的,方圆奇怪地问道:“尚蕾。我是方圆,你搞得是什么鬼啊。刚才我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尚蕾这才想起,在她和伽思文快要接吻时那阵电话铃声。因为她的身体已经靠到车门不能再向后躲闪,如果不是被那电话铃声打断,如果伽思文的身体再向前一点,她不会现在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床上自己解决问题。都怪方圆,在错误的时间,在尚蕾觉得他和伽思文最恰当的时机,方圆不适时宜的电话铃声把尚蕾的美梦搅和没了。
尚蕾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方圆呀。我还以为是七仙女下凡了呢。”
“吓死我。你刚才怎么没接我电话。”
尚蕾撒谎道。“我刚才在洗淋雨。电话不在我身边。”
“别打岔。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我这不是刚从卫生间出来,听到铃声就急忙跑过来,我身上水还没擦干呢。”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
“当然是真的啊。我还能向你说谎嘛。”
“当然不会。我也不会。所以我一回家就给你打电话。”
“什么事这么要紧。劳驾你打了两次。”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关乎到你生命安全的事。”
“方圆。我住的是平房。房间里除了房东太太就是孩子。你可别给我讲鬼的故事吓得我睡不着觉。”
“我没空讲鬼的故事。我是根据我的经验。噢,不,是根据我的直觉说我遇见魔鬼的事实。”
“你确实要想在深更半夜吓得我屁滚尿流吗。”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在家吗?”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一个人。”
“你确定那个伽思文不在你身边。”
“当然不在。”尚蕾用手机摄像头在房子里照一圈。“除非他是个隐身侠。看到了,一个人也没有。”尚蕾又照向头上的角落。“就是蜘蛛也没有。”
“我跟你说,伽思文这个人不是好人。”
伽思文只和方圆见过一面,持续不超过三十秒,难道方圆认识伽思文,尚蕾疑惑地问:“怎么不好。你认识他?”
“不。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没见过你怎么会了解他。”
“尚蕾。你知道,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况且我——”方圆没把话说下去。
“况且什么?”
“这么说吧,我在加拿大比你时间长,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河多,吃的盐比你喝的水多。你就听我一句劝。伽思文有暴力倾向。”
尚蕾回忆起贵妃脸上的手印子,她脑海里出现房东面无表情的窝囊样子。“我在加拿大不是没有见过有暴力倾向的人。”
听到尚蕾这样说,方圆惊讶道:“你见过?在那里见过?”
“见过。在我租的房子。我的房东就是有暴力倾向的人,我那天回家遇见警察把房东带走,是那种被带上手铐押走的那种。他是受到压抑,感觉受到社会不公的人。不善言语,委屈都憋在肚子里,爆发的时候就是暴力。”
听尚蕾说是房东,方圆松了一口气。“我说的是另外一种暴力。”
尚蕾不解地问:“还会有哪样的暴力。”
方圆张开口,她没说话,她不想说自己遇到过。
尚蕾想起和方圆一起去桑拿,她记得方圆脚上青一块紫一块。难道方圆也被暴力过。
尚蕾听到电话里有长长的叹息声。“方圆,你还在吗?”
方圆说:“尚蕾你就听我作为闺蜜的一个劝。”
世界哪有那么巧的事。暴力的事都被她认识的碰到。假使方圆被暴力过,贵妃被暴力过,也不说明暴力也一定会落到尚蕾的身上。伽思文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风度斯文的男人形象。她不该受方圆的左右,她心里有谱。尚蕾反驳道:“我相信我看到的,感受到的,我没法听你劝。”
“那人叫什么来的。”
“伽思文。”
“对。对。假斯文。他在你面前现在都是伪装,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一定会伤害你,他逃不出我的眼睛。”
听方圆以伽思文名字来曲解他,尚蕾觉得方圆有点太离谱。她想要马上结束与方圆的对话,她敷衍道:“好了,好了。我记住你说的话。”她不想与方圆辩论,她只想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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