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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录》-雷达站墚游记(1)

(2021-11-28 06:33:03) 下一个

这篇游记,读到“大孩子们挤在人群前面去看,我的小女子挤不进去,只好骑在我脖子上。她看得高兴,我却腰酸腿痛,什么节目也没看着”那一节时,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把头埋在膝间,哭得难以为继......

 

因为,那个“小女子”就是我啊。

 

那次电影看的是什么片子早就不记得了,但骑在老爸脖子上看电影的情景我还有印象,我们当地方言叫“架杠杠”。如今,我就见不得孩子骑在老爸肩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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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录

王在富

 

雷达站墚游记 (1)

    退休后,夏秋季节我每年都回故乡武都县秋林坪居住。

    同村退休干部王连吉回乡探亲,说他二十年没去过雷达站墚了,约我们夫妇上山去看看松林,我们欣然同意。

    雷达站墚林区离村庄约十里路。农历九月十八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我们三人上午九时徒步出发,沿东山盘道公路,经过层层梯田,缓缓而行。

    寒露已过,秋收秋播已基本结束,田野里一片空旷。挖过洋芋的地边撒满了洋芋杆,塄坎上盛开着金黄的米米草花和淡蓝的野菊花。眺望西南山坡,灌木林五彩缤纷:火红的药木,金黄的漆树,嫩黄的白杨,黑黄相间的刺槐,交织成一幅晚秋图画。路边的树叶像降落伞一样,一片一片缓缓飘下,不时地落在我们身上。啊,秋天,黄金般的季节!是农民付出一年艰辛,获取丰硕成果的季节。

     我们离开公路,步入田间小道。高山地里秋播的小麦,虽已长出寸许嫩苗,但尚未遮住红土地。路边沙棘、刺槐、蒿草丛生。沙棘杆上结满了黄黄的沙棘籽,这既是做沙棘汁饮料的主要原料,也是野鸡越冬的主要食品。森林边沿地带的荒坡里,野棉花开得如云似雪。小时候见过抽旱烟的老人将野棉花摘回,同灰菜叶一起揉细,晒干后抖去茎杆,便是绿色的棉绒,既好看,又易燃。装在皮制火镰袋内,抽烟打火时做火棉。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后娘缝棉衣时,给亲生儿子衣服内装的是棉花,给前房儿子衣服内装的就是这种野棉花。野棉花看起来与棉花相似,但它有质的区别,孩子穿着这件“棉衣”冻得发抖。父亲知道真情后,要休掉后娘。这孩子跪求父亲,不要休后娘。他说:“宁愿娘在一子冷,不愿无娘全家寒。”父亲听这孩子讲得有理,便未休后娘。我钦佩这位聪明善良的孩子。我想,后娘们不管家境贫富,也应该凭良心把母爱给予所有的孩子吧?

    一群麻雀伴随着我们,在路边灌木丛中叽叽喳喳叫着,扑腾扑腾地飞着,好像在欢迎我们进林参观。我惊喜地喊道:“麻雀!对,就是麻雀。”久违了,老朋友!我曾在兰州、北京见过你,但在陇南地区已有十几年没有见到你了,今日相见,分外高兴,倍感亲切。这片青山密林,是你重新安家落户的好地方。放心吧,老朋友,你不再是“四害”,国家给你平反了。人们再不会像上一世纪五十年代那样,有组织地停止一切活动,全县动员,人人动手,毁你的家,灭你的种。千山万壑敲锣吹号,恐吓吼叫,石砸弹射,满山遍野地驱赶剿灭你。你们回来了,那些肆虐花木蔬禾的害虫,又碰上你们这些天敌了!花木蔬禾欢迎你们,老百姓更欢迎你们的到来。

    进林了。我们站在山头,望着眼前苍翠葱笼的几千亩森林,心旷神怡。我夫人是第一次来这里,王连吉也二十年没来过了,他俩都很激动。王连吉说:“在富哥,这一带是咱们小时候放牛的荒坡,不但没有一棵树,就连草都长不及。变化真大啊!你看,有的树都能当檩条了。”

    我夫人说:“我在咱们村上教学的时候,村干部才动员村民植树,仅二十年时间就成林了。十年树木,一点不假啊!”

    我说:“是啊,人是大自然的破坏者,也是大自然的改造者。只要锲而不舍,继续努力,‘再造秀美山川’的目标,是一定能够实现的。”

    一根根碗口粗的油松,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树下长着稀稀拉拉的沙棘,还有点点星星的野黄芪,干枯的松叶覆盖着野草。不愿被埋没的野草,硬是从松叶层中挤出头来,显示着自己的存在。被人们砍过柴的树茬子,像狼牙一样留在树杆上,树杆下端长满青苔,各种蘑菇比比皆是。我夫人惊叹道:“这么多的蘑菇,怎么没人拾呢?”我说:“这些蘑菇大多有毒,不然早被人拾走了。”我特意掐了一朵蘑菇给他俩看:“这种深灰色的蘑菇是无毒的,越小越好吃,林中多得很,年轻人两三个小时就能拾一背篼。”

    我们沿着林中毛路,边走边拾蘑菇。我夫人唱着:“采蘑菇的小姑娘……”。王连吉笑着说:“是拾蘑菇的老太婆了!”引起了一阵朗朗的笑声。我是秦腔爱好着,不住地吼着秦腔,生丑净旦,记起啥吼啥。王连吉也大声吆喝着。吼叫声打破了寂静,增加了激情,驱散了疲乏,也惊动了林中的生灵。突然,一只野鸡在我们脚前的黄芪丛中扑腾飞出,接着又扑腾扑腾地飞出三只。一只大灰兔也被惊醒,窜出草丛在林中逃遁。随处可见的小松鼠,翘着大尾巴,在树枝上啃着松子,忙碌着储藏越冬食物。一种从未见过,现在才有的大红鸟,在林中乱飞。啄木鸟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忠诚地履行着维护林木健康的职责。还有些鸟儿,虽看不见它的风采,却听到了它那优美的歌声。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走了一面山,也拾了一塑料袋子蘑菇。

    我们站的地方,已能望见雷达站墚了。这座墚是周围几十里内较高的山。一九六三年至百万大裁军时,解放军在这墚上设有雷达站,有一连军队驻守。

    这些解放军可好啦!他们营地放电影或演节目,总是忘不了周围村庄的群众,派人去各村通知。记得有一次部队文工团来慰问他们,正好我也回家探亲,早早吃过晚饭,领着孩子们,同村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到雷达站去看节目。节目是在操场上露天演出,战士们整齐地坐成方队,周围站着老百姓。大孩子们挤在人群前面去看,我的小女子挤不进去,只好骑在我脖子上。她看得高兴,我却腰酸腿痛,什么节目也没看着。

    周围村上人不论有什么病痛,都去雷达站找解放军卫生员看。有些疑难杂病,卫生员也看不准时,就给远在西安的部队医院打电话询问治疗办法。记得我们村上有位七旬老人,两天都排不出尿来,小腹膨胀的像个孕妇,不分昼夜悲痛地哀叫着。儿子们齐排排地跪在老人面前束手无策。老人求儿子行点善事,给他给点安眠药让他死了,以解除他的痛苦。还是雷达站卫生员向部队医院打电话,问清了治疗办法后,亲自用导尿管给老人导尿,才救了老人的命。

    周围村上人也很关心雷达站的解放军,在这偏僻的高山上他们吃不上新鲜蔬菜,我们村上就把十来亩地无偿地送给解放军种菜。逢年过节,也去慰问解放军。军爱民,民拥军,军民鱼水情的光荣传统,在这里发扬光大。

    在撤雷达站时,解放军把三间砖木结构的房屋赠给我们村做护林站。比我大几岁的护林员王在财,十多年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呵护着这片森林。我退休后,每年都上山去,看望这位爱林如子的老兄,今天我们还要去看看他。

    王连吉说:“咱们从小古场墚上钻过去,再从大古场湾里爬上去,就到雷达站墚上了。路又捷,林有大,也好玩。”我说:“不行啊老弟。前年我和王体先(回乡探亲的沈阳军区退休干部)上山看他去时,也想走这条捷路。谁知走到小古场墚上就没路了,那片森林中长满沙棘,人干脆钻不过去,只得返回来找大路上山。今天咱们再不要走那冤枉路了,还是直接走大路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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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儿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aopika' 的评论 : 谢谢。在国内,父亲就是这样。只做,不说。
laopika 回复 悄悄话 一位慈祥父亲的形象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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