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感慨忆当年,
蹉跎沧桑彈指间,
家乡来客推杯盏,
谈笑随风了心愿。
大哥在婆婆家排行老二,他从小争强好胜,是全村有名的鬼东瓜儿(小聪明)和照包(调皮鬼)。大哥高中没毕业,就自己跑去报名当了兵,一去就是2-3年。当时村里人时常拿他给自己的娃子们作榜样,大伙儿都夸他头脑灵,混得好,有出息。就在村里人们一片赞扬声中,大哥出人意料地又回到了农村。
村里人开始交头接耳,四处打听。
“哎,听说王家的大儿子又回来啦。”
“是啊,怎么回事?不是说表现好,准备提干了吗?怎么?在部队呆不下去了吗?”
“啥子嘛。。。你没听说,他是受了处分才回来的。”
大家伙茶餘飯後,议论纷纷。大哥只是该干嘛還干嘛,他也不去说明和解释。反正村里人问起他来,他支支吾吾地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后来等大伙儿快把他回来的原因忘了的时候,人们才知道王家的这个大儿子是因为在部队打架,还伤了人,被部队给除名了。
后来,大哥在婆婆的老屋里娶了媳妇,生了女儿。再后来,婆婆分家的时候,老两口就把老屋和自留地都给了大哥。那时候,草溪的老公正在上初中,他听说家里在分家,特意从镇上的学校返家,找婆婆理论:“媽,你咋把老屋和土地分给我大哥和弟弟啊?怎么没有我的份儿?弟弟还小,可我过不了几年就要娶媳妇了。不管怎么分,都应该有我的份儿呀?”
“你以后不会呆在这里。如果你回来,我和你老漢兒(父亲)再给你盖新房。”婆婆当年这样对老公说。
每每说起那次分家的事,老公总是既佩服他妈又挺疑惑。:“哎,你说我妈,她咋就知道我不会回去了呢,我那时候才上初中呀。”老公继续说“我该不会不是我妈亲生的吧。”
“啊!?不会吧。你怎么这么想呢?是有什么证据吗?”草溪吃惊地问。
“嗯。。。也没有。就是对我妈分家想不明白。而且我上小学好像有个同学是说过我不是亲生的。”老公说。
“不会的吧。你的同学肯定是开玩笑,逗你玩儿呢。”草溪说。
每當大哥提起當年打架的事,他的後悔和惋惜溢於言表,在部隊當兵的日子是多麼風光和值得炫耀的一件事。當草溪在婆婆老屋的時候,多少年都過去了,大哥還不無遺憾地對草溪說:「那時候,我給首長當勤務兵。人家都說進藏搞建設,條件又艱苦又勞累,我就只是給首長送送信,跑跑腿。」大哥抽著煙,煙霧繚繞在他眼前,緩緩地向前飄去,好像一下子把他引向了部隊的那個年代。「唉。。。」大哥彷彿回過神兒來,他搖搖頭:「那個時候,要不是我年輕氣盛打架傷了人,受了處分,又被除名。興許我早就提乾,當官兒呢。」大哥對草溪接著說:「當時,我們首長還是挺器重我的,說我又勤快又會辦事。哪裡想得到,我又回來乾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活。唉。。。」大哥每次談起他的光榮的當兵史,總是滔滔不絕。他要讓人知道他是一個見過世面,有文化的人,有時他說著說著,還要文謅謅地冒出兩個詞兒來,他還喜歡給人講大道理。無論如何,大哥是屬於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人,他的短暫的光輝時代和有可能转变命运的机会一去不复返了。
大嫂很贤惠,也很好强,她只是表面上给足了大哥面子,但在家里有时也两不相让。大哥和大嫂有一个女儿,小姑娘从小懂事,学习好。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德阳市的一个大公司搞计算机。大哥的女儿在那里交上了男朋友,结了婚,生了女儿。
女儿有了孩子,大嫂当然要去照顾孩子。这样只有大哥一个人留在家里,时间一长,大哥难免有点儿怨言,可大嫂在女儿家待得挺安逸,她不愿意回来。后来女婿张罗着在那边给老岳父找了一个看门的保安工作,大哥也乐得暂时离开他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到城里去打工去了。
这两年,大哥大嫂会经常回老家看看。夫妻俩想把老屋拆了,重新盖成大瓦房。今年草溪在微信上看到大哥家起梁的时候,乡里乡亲的都去帮忙,还放了鞭炮,好不热闹。大哥和大嫂准备过几年老了就回老家,在他们的新瓦房里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大哥的多少荣辱都在转眼一瞬间,都随风化作了草溪的谈资,她由衷地祝大哥一家身体健康,一切平安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