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

东一点西一点, 点点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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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鸟在天空恣意画画

(2024-08-15 08:21:42) 下一个

其实, 更钟情在水上飘的东西, 船舶, 舢板, 筏子, 龙舟, 独木舟, 摩托艇, 乃至鱼儿, 灯塔, 漂流瓶. 无法弄, 我还没出生, 父亲已是中国海军南海舰队的一员. 海洋深厚广博的纯蓝, 映衬静静伫立海湾的鸥鸟, 格外的纯白, 这幅美得不可企及的画, 溶解在我的血脉里, 命中注定.

也蛮喜欢看 Air Show 的, 不算是机迷. 《加拿大国家航空展》的石碑, 竖立在 Abbotsford 国际机场航站楼外, 石碑上堆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岩石, 包括巴黎的鹅卵石, 原伦敦桥的花岗岩, 和来自马特洪峰的石头. 今年的航展定于 8 月 9, 10 & 11 日, 我做不到订三天的套票那么奢侈, 网上搜索 Schedule of Featured Events 后, 锁定观看周日最后一场 Canadian Forces Snowbirds 431 中队的表演. 驱车驶往距离云城 77 公里的小镇 Abbotsford, 在 airport look out 停车场旁边的一条内街蹭看, 只想 45 度角仰望苍穹, 让雪鸟的英姿, 雪亮我的眼睛.

当灰白, 或钴蓝, 或一块灰一块蓝不均匀交织的天空似画布一样铺开, 鸟儿开始澎湃, 如狮吼 / 虎啸 / 驴鸣, 腾空, 桶滚, 平螺旋, 殷麦曼, 绕山转弯, 旋转木马, 追逐拦截, 及后, 以鲸鱼入海之抖擞, 冲入白生生肥壮的羊群中, 旋即, 被洁白的棉絮吸音. 遂, 天地间一派寂然, 风微起, 云层一动不动, 肃穆入定. 视线范围之内, 什么都没有了, 却仿佛什么都拥有. 如是, 喧嚣 – 宁和 – 再喧嚣 – 再宁和, 一轮, 一轮, 叱咤云霄, from 4 to 5 pm, 恰似风雪故人来.

雪鸟飘浮在天幕上, 人模人样地画画, 画三两竿竹, 披一身的雪; 画一只小精灵, 清巯清奇; 画峥嵘的摩天轮, 画毛茸茸的松鼠尾巴, 画一个向爱情低头的女人, 画一个空抱一腔别才的男人. 飞呵飞, 画呵画, 仿佛是欧阳询那凝于飞白中的《季鹰》, 点染时空, 润润而不羁, 不见笔, 惟见点横撇捺竖折提钩. 无边无际, 一轴书画长卷, 横陈于天宇, 高悬于群山之巅, 以薄暮的洁净, 以云的趋简趋淡 ---- 这样一个夏末的黄昏, 在我慵慵常常的日子里, 岂不富沛无敌, 奇崛无匹?

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搬上长空的舞台, 雪鸟忒会讲故事了, 衔一只旅行箱, 在机舱内看窗外的万顷良田; 牵一缕人间烟火, 如若地球人的一口气, 长长短短, 不过百年, 较劲干嘛呢? 飒飒飞去, 了无挂碍, 得云气, 不染尘.

栅栏上攀爬的紫藤, 深紫色的小花, 在夕阳的风中轻轻摇曳, 伶俜绰约, 我举起手机对准它们, 以 S 形站姿, 有时蹲下, 甚至趴下, 拍了又拍, 它们美得端庄. 自然界的一切东西, 天上的, 地上的, 美而不自知. 而人与大海, 山岚, 雪鸟, 老鹰, 乳香, 郁金香, 枸杞子, 以及书画的缘分, 无非是合眼缘的心领神会的震撼吧.

我感觉夏天长长的乌发, 离远山皤然的白发, 渐近, 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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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铃兰听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Armweak' 的评论 :

你的留言, 一次又一次, 让我的手指在 MacBook Air 的键盘上, 翩跹更自在自如. 这样的屏幕上的似是故人来, 真切, 温馨, 殊属难得.

我走在 seawall, 一遍又一遍, 如今, 愈来愈像走在春雨里, 在淡蓝色的时空里, 淅淅沥沥, 说说, 笑笑.

总觉得, 都市或小镇, 入夜, 灯火递次闪烁, 肯定有一盏两盏是你的父辈, 我的父辈, 照亮我们平凡又宁静的日日夜夜.
Armweak 回复 悄悄话 港口上,铃兰脚下站的wall,就叫seawall。:)
Armweak 回复 悄悄话 铃兰这篇写得很好。无论是呼气吸气叙事,还是喘气憋气煽情,设计的点掌握的度都很适当。

不记得俺看多几次airs how,但有印象的至少有三次。1994在爱民顿附近的一个小town,那应该是第一次看,印象很深。show开始以前,喇叭地宣布,按照惯例,从南面来join Snowbird的一队Thunderbird,但那天其中一架在途中撞到了山上。在波斯顿附近看过一次,应该是在2000年左右,很多细节不记得了,只记得一架F-15垂直起降,很雄伟。后来看的air show,都是在家门口附近的一个空军基地。当时正值第二次海湾战争期间,一架B-52投放空心弹做地毯式轰炸,震耳欲聋。

铃兰的爹地在南海司令部工作。人们总说上司给不听话的下属穿小鞋,记得铃兰写过,海军司令部里当兵(司令?)的爹地,还给给自己的女儿穿大鞋。原来,穿小鞋和穿大鞋,都可以用来惩罚别人。:)铃兰小时候,俺觉得,应该是个听话的乖乖女。

很多年以前,俺们村里一个后生去湛江当海军,回来探亲,一身海军服一顶海军帽,还有两根丝带飘飘,把俺一个小学生/初中生看呆了。他绘声绘色描绘那一年的西沙之战,又把俺给听呆了。现在回忆起来,俺觉得,村子里的那位大哥,应该是铃兰爹地手下的兵。:) :)
油翁 回复 悄悄话 I am amazed by 铃兰听风's insightful analysis and witty writing style. I couldn't stop laughing while reading the article. It's rare to find such a combination of humor and intelligence. Keep up the great work, 铃兰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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