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归 小故事（十五）

回国是人生一个重大决定，如果夫妻意见不合，事情就难办了。丁声树在耶鲁大学做考察，1950年回国，妻子关淑庄带着一个孩子留在美国，到1956年才回去跟丈夫团圆。李祉川获普度大学硕士，任民国永利化工公司驻美工程师，工作安定，收入丰厚，可是妻子想家闹着要回去。两口子闹矛盾，好说好商量，李祉川“依然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一家五口人于1951年启程回国。郑友揆相反，自己要回去，可是运气没那么好，怎么跟妻子都谈不拢，两口子谈来谈去谈了七八年，最后还是谈崩了。郑友揆1959年独自一个人回到他热爱的祖国，留下妻子带着儿子一直在美国。（郑友揆后来文革入狱9年。）

汪敏刚和妻子施奕莹都是学医的，汪敏刚从1951年开始就在多家医院任住院医生，妻子到了1956年也在医院实习。但“威尔逊总统号”抵达香港时，只有汪敏刚一个人下船。徐飞锡也说服不了妻子冯若斯，“我的妻室和女孩没有和我回来，不过日后我将要设法让他们回国。”

吴学成和张明珠在美国结婚生子，两人都拿到了硕士学位。1953年张明珠想回国了，可是丈夫要留在美国。张明珠怎么都说服不了丈夫，一气之下，买了自己和孩子的两张船票。丈夫这才傻眼了，跟着回去了。

罗琬华在法国巴黎学医，生了个儿子，可是老公黄文余有外遇，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回国了。

夫妻一起回国的大概有240对左右，一些是出国以前就已经结婚了。由于经济、家庭、学业等原因两个人同时出国的是少数。殷之文与妻子闵嗣桂双双获得奖学金，一起赴美国密苏里大学留学。曹建猷和姚皙明一起考取公费留学，赴波士顿MIT留学。莫兴龄和曹德贞在教会的帮助下带着孩子举家出走。陈谦受和蒋恩钿也是带着两个孩子走的，当时陈谦受已经是银行家了，所以钱不是问题。章志鸿和马璧如出身豪门，章志鸿的父亲在上海拥有二十多家企业，用4000两黄金买下美国领事馆为侨民造的俱乐部；马璧如父亲是央行南京分行行长，家里佣人丫环一堆。

焦瑞身和关颖谦的情况很浪漫，他们是在赴美留学的船上认识的，两个人读书的学校又离得不太远，所学专业也类似，而且都参加了《留美科协》，后面就不用多说了，在美国喜结连理时他已经三十四岁了。柯俊和邱绪瑶在英国结婚时，为了不忘国耻，把日子定在9.18。许国志和蒋丽金、曹天钦和谢希德、张绍英和甄尚灵等人在做回国决定时都决定先结婚再回国。张绍英和甄尚灵是在旧金山上船前举行婚礼的。肖伦和肖蓉春、林鸿荪和杨友鸾都在美国结了婚，回国后再次举办正式婚礼。不少在海外结婚的老海归由于学习工作忙，没有闲钱，请几个朋友吃个蛋糕就算了，以后想起来对人生大事太草率了，老人也不同意，回国以后“补婚”。

廖翔华和杨琇珍是在西南联大的时候认识的，1946年结婚一年后，都获得出国深造的机会。然而，廖翔华要去英国利物浦大学读生物学，而杨琇珍要去美国欧布林大学读文学。二人决定“孔雀东南飞”，把个人生活放在一边。在英国期间，廖翔华曾有机会到美国一所大学去工作，但他决定回国。夫妻二人最后在1951年“一起回国”。

在这240对一起回国的夫妻中，因各种“非正常原因”而丧偶的有至少20人（杨友鸾、叶文茜、周桂棣、曹日昌、曹德贞、梅镇安、陈钦材、曹建猷、诚静容、李志伟、顾晓颖、周与良、凌君达、彭洁清、魏志统、许由思、索颖、俞惟乐、甄素辉）。

在这240对一起回国的夫妻中，有3对一起入狱：“红色夫妻”谢和赓与王莹。王莹曾在上海文艺界与江青有过过节，文革期间江青就以“美国特务”的罪名把他们夫妻二人一起铐入牢房。第二对是高联佩和许健生，在北京半步桥监狱被关了4年。第三对是俞启忠和王明贞，在北京秦城监狱被关了5年。

王明贞被誉为“中国的居里夫人”，是美国重点不许回国的35名留学生之一，密歇根大学物理博士，曾为美国海军做过技术研究。她当时坚持说，她的所有秘密研究都已公开出版了。1954年对美国媒体说，美国已经成了关押她的牢房。1955年与丈夫俞启忠一起回国。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尝到自己祖国真正牢房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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