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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人生(220)难忘语文二班的学友

(2022-12-20 18:25:57) 下一个

闲话人生(220)难忘语文二班的学友

       12月14日中午二点,看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四强直播阿根廷对克罗地亚。刚开赛,不到五分钟,只见阿根廷队22号队员在克罗地亚门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凌空抽射,那球应声入门。真是让人激动不已,大呼” 好球!”老伴闻声就说:”年老了,不要太激动了!”于是,突然想起来二十多年前,语文(2)班学友熊传德就是因为看球赛太激动,不幸提前走了。。。。。。

       语文(2)班的学生,是1965年武汉市教育局从高考落选生中直接录用的一批优秀学生,然后送到湖北省实验师范学校培训一年后分配到中学当老师。该校原来有高中部和幼师部,加上我们短训部的十二个班就是一个有二千多学生的大学校了。

       全部由高考“不宜录取”的落榜生组成的短训班,学生的思想复杂是不言而喻的,无心向学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让我不理解的是,在那个特别强调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可靠接班人的时代,集中那么一大批出身有问题、”不宜录取”读大学的人培训以后去中学当老师,教育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可靠”吗?典型的悖论,可是没有任何人给我们解释。只有靠自己去思考,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独立思考问题。

       当年,我是武汉市三好学生标兵、华中师大一附中高三(2)班团支部书记,高考名落孙山,接到市教育局的录用通知书后非常沮丧,且非常纠结。那个暑假,新疆建设兵团在武汉招兵买马,我是远走高飞去新疆屯垦戌边,还是服从组织分配到短训班报到呢?学校老师,特别是团委书记蔡清萍老师,更有我的爸爸妈妈都劝我留在武汉。于是,在短训班开学一个多月后,我到学校去报到了。

       我被分到语文(2)班,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名叫黄娉琴。她身材高挑,年轻漂亮,一头栗色短发,齐肩处微微向上卷曲,更显精神。从见面开始,她始终面带微笑,说话轻言细语,没有一句因为我迟到一个多月而责备的话语,而是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我,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耽误了报到的时间?然后,说她是从印尼回的华侨,虽然来武汉的时间不很长,但是,我们离华师一附中这么近,知道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生都非常优秀,而且你还是班干部。所以,她一直在等我来这个班当班长。

       她说完后站起来,带我到班上与同学们见面。

       记得那天下午第一节课前,我跟着黄老师走进教室,她请大家安静下来后,回头请我走上讲台,说:“他叫李培永,以后,他就是你们的班长。请大家鼓掌欢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教室后面唯一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就开始上课了。

       当天下午第二节课后,黄老师让班干部到她的办公室开会。黄老师说:“现在我们班52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以后班干部例会就由李培永同学负责了,团支部书记邢成秀负责开展团的活动,你们两个人要密切配合。”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女同学就是邢成秀,她微笑着、羞答答地颔首说:“好!”。然后,黄老师一一介绍各位班干部的姓名,当时,我记住了邢成秀书记和副班长刘福民。

       会议结束后,刘福民和我回到宿舍,给我介绍在寝室的几位同学。然后带我到学生食堂去吃晚饭。那个食堂真是大,全校学生二千多人,一日三餐,三个学部的学生依序到规定的地方进餐,秩序井然。

       当时武汉市教育局给短训班学生每人每月的伙食费13.5元,比幼师部高多了。尽管学校食堂的饭菜,已经做的非常可口,餐餐都有鱼肉,不少同学还是隔三差五就到外面的餐馆去聚餐,喝酒抽烟,宣泄一番。但是,这些曾经的优秀学生,还没有沉沦,每次去外面吃饭,都要赶在晚自习之前回学校,而且喝了酒的同学,还要回宿舍非常认真地刷牙洗口,生怕被黄老师发现了。我当时虽然心情与大家一样,也与他们一起去外面吃饭,但是,我从来不抽烟喝酒。我回学校就直接去教室,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再跟同学打打扑克。

       不知道听谁说副班长刘福民是往届高中毕业的,比武们这届的稍长两岁,难怪他比我们成熟老成。他比我先到一个多月,已经结识了几个气息相投、习性相近的同学。我与他初识感觉一见如故,后来就跟着他认识了韩宪伟、熊传德、孙必如、周立山、罗步青。。。。。。

       还记得不久后,副班长约我与韩宪伟、熊传德、周立山等五人去外面餐馆吃饭。到哪里去吃、吃什么、喝什么牌子的酒,我们都听他安排。记得他要的是一个扁瓶二两半装的”黄鹤楼白酒”,也许是按每人喝半两计算的吧。坐下后,我明确表示,不会喝酒;熊传德也说他不会喝酒。副班长微笑着说:”李培永是班长,不喝就不勉强了。熊传德,你必须喝这杯酒。”熊传德憨厚地笑着说:”好吧!等我吃完饭再喝吧!”他们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劝熊传德也喝一点。熊传德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闻起来蛮香,怎么这么辣呢?”大家笑言,传德还真没有喝过酒呀 !三人的酒喝完了,只见熊传德的那杯酒还在那儿,也不知道是谁把酒倒到他的饭碗里了。在回学校的路上,大家问他,”酒泡饭味道怎么样啊?”熊传德仍然憨厚地笑着说:”就是有点辣!”

       当时,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班长,积郁在心中的那股难咽之气久久不散。难言之苦,无处诉说,于是,就沉溺于棋牌之中。哪怕课间十分钟也要抓紧时间打几盘扑克。以至于,班主任黄老师只要走进教室,看到我还在与同学打牌,总是微笑着说:“李培永啊!你又在打牌呀!”   

       黄老师没有教我们班任何一门功课,只当班主任,因为她是生物老师,她就像大学生辅导员一样,非常负责,非常有耐心,从来没有在班上对大家说一句,哪怕稍微重一点的话。她非常理解我们这批名落孙山的“高材生”,不论是与学生个别谈话,还是开班会讲话,总是轻言细语,娓娓道来,开导大家对自己的未来要充满信心。每天早晚自习,每一个课间十分钟,她都要亲临教室,或巡视,或找同学个别谈话。有一次我从外面吃饭回来,她在我旁边坐下谈班级工作,问我:“是不是同学们对学校食堂伙食有意见啊?”我说没有意见啊!问题是伙食太好了,每餐都有肉,而且那么多肥肉,不仅女生吃不下,男生也吃不消啊!”我们正说着,喝了酒的几个同学陆续从后门进来,从我们旁边走过时,一股酒味飘来,黄老师微笑着问我:“你没有喝酒吧?”

       可见,黄老师是知道有同学去外面喝酒了,但是善解人意的她,从来不在班上公开批评喝酒的同学。是不是找那些同学个别谈话了,我不知道,但是,她这样理解学生、尊重学生给大家印象非常深刻。也为我们后来走上教师岗位树立了好榜样。

       本该短训一年结业,1966年”516”通知下达后,开始搞”文化大革命”,延迟到1967年12月才分配到武汉市各中学。当时主管结业分配工作的是学校造反派学生负责人。我和韩宪伟被分到硚口区水厂路中学、刘福民分到硚口区凌云中学、周立山和罗步青分到硚口区宝丰路中学,熊传德分到武汉市十三中。后来我们几个人去十三中看他,参观他所在的学校,那校容校貌、那教学大楼、办公楼、实验楼,还有那么标准的运动场,面积之大比我们这几个以路为名、仅有弹丸之地的学校总和还要大!

       大家都非常羡慕熊传德分到了好学校,但都没有嫉妒恨。真心祝愿他充分利用优越条件好好工作,早日成家!他还是那样憨厚地笑着说:”除了李培永是保皇派红卫兵的负责人外,我们几个人都是逍遥派呀!真没有想到我被分到了十三中,也许是我的运气好吧!”

       一晃,十年浩劫在国人的锣鼓声欢呼声中结束了。我们虽未能立业,却都已成家。教育的春天来了,各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家事、校事、事事系与一身,两耳难闻校外事,一心只有家、校事。再加之那时通讯落后,学友间难得联系。一般学校就只有门房传达室有一部电话,往往朋友打电话来了,等你赶到传达室,电话那头的朋友等不及已经挂了。

       再一晃,大家都退休了,却幸运地赶上了微信时代,”群”起勃勃,唯有我们教师退休学友群最活跃,有较高的退休金,且武汉市退休老人还享有免费乘车(船)卡,身体也还健朗,于是,群主一声召唤,少则一二十,多则三四十人便集聚到市内的名胜景点,欢聚过后就近到享誉三镇的著名餐馆如”艳阳天”、”湖景”、”亢龙太子”等连锁店就餐,AA制,尝美食、品美酒,共享其乐!在汉学友经常聚会,特别是有学友从外地回汉,更要组织活动。

       恢复高考以后,我从一般中学调回湖北省重点中学——华师一附中工作。1989年海南建省,我调到海口去了,与同学们联系也少了。2005年退休后,又经常往返中美之间,自己都无法确定什么时间在武汉,幸亏有了微信群,就是没有来参加同学聚会,也知道大家的近况,感恩现代科技给予的方便!每年聚会之前,不是罗步青,就是王业伟,一定要通知我聚会的具体时间。大家尊重我这个不称职的“老班长”,最值得称道的是我们语文(2)班的同学们,只要接到聚会通知,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不论聚会地点多远,也不管天气如何变化,都会按时参加。据不完全统计,从短训结业到现在,我们班群至今还没有联系上的同学只有三四个了,而且大家也一直在千方百计地寻找他们,盼望有一天全部到齐!

       记得有一次我在汉参加聚会,还没有到约定时间,武汉突降暴雨,一时风雨交加,先到的同学担心正在风雨途中的同学,王业伟还特地找酒店负责人,为后来的可能会淋雨的同学预定了姜茶,学友互相关爱之情可见一斑!没有想到那一次天气那么糟糕,来参加聚会的居然有三十多人!而且还有刚刚联系上不久的钱国耀同学也从武昌关山那边,远道赶到硚口来了。过后不久,传来他不幸因急病去世的消息,大家在为他哀悼时,庆幸他在突然离世之前,与三十多个老同学见了最后一面!他那天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了大家的心中!

       可是,当年结业分配到十三中的熊传德,他走得太早了,没有赶上好时代!大家只是听说他二十多年前看国际球赛时,因过分激动而引发脑溢血去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看完14日那场世界杯足球赛后,先后微信罗步青、周立山和韩宪伟。据韩宪伟回忆,熊传德确实是因看球激动而不幸去世,但不是看世界杯足球赛,而是看1995年男篮亚锦赛中韩冠亚军决赛那场蓝球赛,他为中国队奋力拼搏终于夺冠而激动而不幸去世。韩宪伟和刘福民得知噩耗后,曾赶去他家吊唁。

       三年疫情期间,我们班不论在汉还是在外地的学友一切安好!愿疫情之前先走一步的周志友(女)、周财富、庄承珏、宗永松、熊传德、钱国耀、唐球、刘吉元等安息!愿健在的学友继续保持积极乐观心态、饮食均衡、健身适度、家庭和睦,继续坚持我在十几年前聚会时与大家共勉的”三乐”(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自寻其乐),自觉做到“三动”(生命在于运动;朋友在于走动;爱情在于互动),期待大家健步耄耋之年,指向期颐之年!

 

【说明】看完球赛当晚就由此及彼写下了这篇回忆往事的 文章,像以往一样存好后休息,准备第二天再修改。不成想,我用了十几年的”惠普”笔记本死机了!只好复制记忆,在女儿给我买的新电脑上重写了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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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永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寒墨' 的评论 : 少年乐新知,衰暮思故友啊!
寒墨 回复 悄悄话 难忘同学情。我们都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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