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正文

2023 环游波罗的海(11)- 新艺术主义之都(完)

(2023-10-21 18:30:35) 下一个

乱云飞渡的日暮时分,我们终于进入里加老城。

里加(Riga) - 拉脱维亚的首都,是波罗的海国家中最大,最繁忙的都市, 1997年里加老城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公元2世纪,里加就已经是当地的一个繁忙的港口城市,但当时居住在这儿的还是信仰原始宗教的利沃利亚人。

1198年来自德国汉诺威的贝德霍德主教(Berthold of Hanove),率领十字军抵达里加,强制当地人信仰基督教,最后被当地人击败。

1199年阿尔伯特(Albert of Riga)成为利沃利亚教区主教,1200年他在里加组织当地市民,成立了一支民兵组织 - 后来的宝剑骑士团,他也被尊为里加这座城市的创立者。

也许是周日的原因,通向老城的路上,人流稀少。

里加自由纪念碑,是老城的开始。

 

1935年揭幕的这座纪念碑,是拉脱维亚自由、独立和主权的重要象征,是为了纪念在拉脱维亚独立战争(1918年-1920年)期间阵亡的军人而兴建。纪念碑的顶端有一位少女手举三颗星,面向西方,代表了拉脱维亚的三个地区,Kurzeme,Vidzeme和Latgale,上面的题字是“为祖国和自由”。

Lido Alus Seta是拉脱维亚著名的连锁自助餐厅。

和锡古尔达那家小酒店提供的家常菜相比,这儿的拉脱维亚菜品要相对精致一些,LG最喜欢的是,这家店的生啤可以随便打。

暮色中的里加,美得让人恋恋不舍。

199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授予里加“人类世界文化遗产”的评语中有这样的赞语:里加的“新艺术时期”风格建筑,无论量与质,皆堪称欧洲之最。

如果说,维尔纽斯是巴洛克艺术在欧洲最后的辉煌,那么里加则是“新艺术主义”的殿堂。

根据《西洋美术词典》,“新艺术主义”(Art Nouveau)是一种装饰风格的统称,它盛行于19世纪后20年与20世纪前10年期间;这种风格最先在建筑领域形成,倾向于“长的、敏感的、弯曲的线条,好像海草、蔓藤一般”,自然流畅、婀娜多姿,在有限的画面里蕴含着无限的美感,是欧洲唯美主义者与雅致爱好者推动的唯美建筑装饰流派;他们不再喜欢维多利亚风格的繁缛装饰和伴随大工业时代而来的粗糙设计,追求独特的“人工美”。

由于里加在20世纪初沙俄治下飞速发展,人口大量增加,城内于是大兴土木,在 1910-1913 年间里加每年都有超过300幢房屋建成,而大部分房子采用的都是当时流行的新艺术风格。

岁月流逝,如今里加还遗存800多座新艺术建筑,主要集中在老城北部的阿尔伯特大街(Alberta)、伊里莎白大街(Elizabetes)、斯特拉涅库大街(Strelnieku)三条街道上。
 

这些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各异,造成了非常强的视觉冲击力,它们被称为“欧洲最精美的新艺术主义建筑群”。

在欧洲游览,面对那些精美的建筑,我在惊叹的同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生出些许狐疑,历经第一,二次大战的摧残,这些建筑真的还是原作吗?

建筑往往最先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比如易北河畔的德累斯顿,但里加却是意外,虽然它曾处于世界动荡的最核心区域,且屡经战乱,但这些新艺术建筑却保存完好,如今它们依然完美地在为世人呈现新艺术主义的风貌,堪称奇迹。

站在街区一端,放眼望去,一栋栋漂亮的大楼,个个美仑美奂,同属一种艺术风格,却又各有不同的风采。

一路走去,我仿佛在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幅美丽的画卷,虽然眼前车水马龙,但无人干扰,我就这么静静地摩挲把量。

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Henry Graham Greene)曾将里加美誉为“北方巴黎”,但对我来说,南方的巴黎太奢华,而北方的里加要幽静得多,在这儿徜徉,你绝不会受到如织游人的打扰。

这些新艺术主义建筑,有60%是拉脱维亚建筑师的杰作,但阿尔伯特街是个意外,这条街上的大部分建筑出自俄国著名建筑师米哈伊尔.爱森斯坦之手。

 

很多人对这个建筑师知之甚少,但他的儿子却大名鼎鼎,他就是“俄国电影之父” - 著名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他在电影里采用的蒙太奇手法,谁能说和他在里加成长,耳濡目眩父亲设计的这些精美建筑的经历没有关系呢。

这座安放着狮身人面立体雕塑的建筑就是米哈伊尔.爱森斯坦的代表作。因为年代久远,雕塑的石料已经有些脱落了,那天很巧,一位拉脱维亚女士闯入了LG的镜头,不经意间,“美女与野兽”,就这么定格在里加的街头。

基督降生大教堂(Nativity of Christ Cathedral),是里加城中最大的东正教教堂。但和塔林的涅姆斯基教堂相比,这座教堂外表要显得朴素得多。

1884年,教堂正式对外开放。

教堂以其古老而珍贵的藏品而闻名,其中包括三件由圣彼得堡艺术学院(St Petersburg Academy of Art)的杰出画师、俄罗斯著名画家瓦西里·维列夏金(Vasily Vereshchagin)创作的圣障、由圣彼得堡的巧手女工缝制的教士外袍以及拜占庭风格的东正教装饰壁画。

虽然教堂从两次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但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苏维埃政权关闭了教堂,卸下了十字架,熔化了大钟,将其改造成为天文馆,称其为共和国知识之殿(Republic House of Knowledge)。

拉脱维亚独立以后,教堂经过整修,才重新对外开放。

流经里加的道加瓦河(Daugava River)。

河畔是露天画廊。

在立陶宛和爱沙尼亚,我们多多少少都能看到苏俄的痕迹,但那些印记多半来自俄罗斯时代,而在里加,却有不少来自苏维埃时代的遗迹。

这是前克格勃驻拉脱维亚总部,进门的地方悬挂着克格勃前身 - 契卡创办人捷尔任斯基的照片。

整栋建筑共有44间牢房、175张床,拷打和审讯在六层进行,行刑则在地下室或院子里。

这座建筑,带着浓厚的苏维埃格调,它是拉脱维亚科学院(Latvian Academy of Sciences)。

这座大厦兴建于1953年到1956年,是当时拉脱维亚向苏联表忠的产物。大厦高108米,是拉脱维亚的第一座摩天大楼和当时的最高建筑。

据说斯大林特别喜欢这种具有尖尖的塔顶,周围有众星拱月般的多层连体楼群风格的建筑,于是大家戏称它为“斯大林蛋糕”。

为了讨最高领袖的欢喜,前苏联修建了很多这样的建筑,自然,“斯大林蛋糕”出现最多的地方,还是在首都莫斯科。

那儿有七座这“斯大林蛋糕”,俗称“七姐妹”,分别是莫斯科大学教学主楼、外交部大楼、文化部大楼、铁道部大楼、艺术家公寓、乌克兰宾馆、圣彼得堡宾馆。

 

上图是其中之一 - 莫斯科大学主楼,和拉脱维亚科学院大楼如出一辙。

矗立在里加天际线上的这座外表黑魆魆的巨大“蛋糕”,有人陶醉于它夕阳西下宏伟的背影,也有人痛恨它浑身洋溢的苏式霸道,但不管怎样,位于17楼的观景平台倒是欣赏里加老城的绝佳处。

当地人说,这处观景台是里加最美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儿才看不到丑陋的科学院大厦。

从观景台看过去,那几栋拱形建筑是著名的里加中央市场(Riga Central Market)。

建设里加中央市场的计划始于1922年,工程从1924年开始,于1930年完工。市场的主体结构是重新改建的五个德国旧齐柏林飞艇停机棚,市场大约有3000个摊位。

据说摊位是“世袭”的,代代相传在这里当一个商贩,似乎是一份颇受尊敬的工作。

市场里人潮涌动,生意极好。父子俩非要再尝尝拉脱维亚饺子,于是我们在这位不急不忙的小美女摊位足足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

黑头宫(House of the Black Heads),里加老城中心最漂亮的建筑,始建于14世纪早期,属于黑衣兄弟会,这是一个在里加的未婚商人、船主和外国人组建的行会。建成以后,黑头宫曾数次经过改建和扩建,雕塑是由奥古斯特·伏尔茨(英语:August Volz)的工作室创作。

黑头宫还是1510年世界上第一颗圣诞树树立的地方。

可惜原建筑在1941年6月28日遭到德军的猛烈轰炸,成为废墟,残余部分在1948年被苏联政府全部拆除。目前这栋建筑是按原有的建筑风貌重建而成的,并于1999年完工。

虽然现在的黑头宫力图展示旧貌,但对我来说,总觉得有一种观看复制品的感觉。

相较于外表过于富丽堂皇的黑头宫,三兄弟之屋(Three Brothers)要显得陈旧许多,但它们却是里加现存最古老的石造建筑,三栋建筑的建造者是同一个家族里的三个男人,白色建筑建于15世纪,黄色建筑建于16世纪,绿色建筑建于17世纪。

 

因为中世纪时期里加的房产税是根据窗户的大小来征收的,所以三兄弟之屋的窗户都很小。

里加老城里几乎每个带塔尖的楼顶,都会立着一只公鸡,那是风信鸡。因为公鸡在当地被视为辟邪之物,于是人们就把金属风信标做成公鸡样式,立在屋顶以辨别风向,但有一栋屋子却与众不同,塔顶立着一只黑猫。

 

中世纪时在欧洲许多国家,黑猫代表魔鬼,是厄运的象征。然而在里加老城,这只黑猫却堂而皇之地立在屋顶上。

据说猫屋的主人曾经是一位当地极其富有的德国商人,但由于行为不检点,商会拒绝他的加入,愤慨之下,他就在商会的对面盖了这栋豪宅,并在塔顶放上弓身翘尾状似发怒的黑猫,尾巴朝向商会的方向,以示不满。这样的做法招致商会的强烈抗议,最后这场争执在法院的介入下得以调解,商会和猫屋的主人达成协议,保留这座建筑,但改变了猫尾巴的朝向,将猫头朝向商会。

里加堡(Riga Castle)是拉脱维亚总统府所在地,至此我们完成了对波罗的海三国总统府的拜访。

明天就要告别里加,告别拉脱维亚,告别波罗的海了,举杯之际,仨人都有些感伤。

和半年前的以色列,约旦之行相比,波罗的海三国没有以,约那么悠远,沉重的历史,但相比之下,我们在准备上也没有前者充分,我出门前甚至连拉脱维亚和爱沙利亚都分不清楚。

但如同阅读是书本中的旅行一样,旅行也是路途上的阅读。如果说,旅行以,约是知识的印证,旅行波罗的海,则是知识的积累。不知不觉,曾经那么陌生的名字 ; 库尔迪加,克莱佩达,考纳斯,维尔纽斯,锡古尔达,塔林,帕尔努......,如今听上去,竟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夜幕降临里加,我们再一次登上教堂塔顶。

儿子说,这是这么多年旅行以来,他看过的最美丽的黄昏。

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忘不了里加的落日,当然,还有落日下那位不知名的漂亮的小姐姐。

后记:离开里加回程的时候,我们在哥本哈根转机,利用停留的三个多小时,我们快速地去市里转了转。

至此,我的这一集波罗的海之行也接近尾声了。

搁笔之际,想起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匆匆”成了我们生活中最浓重的底色,旅行也是如此。

 

我们匆匆出门,匆匆赶路,匆匆留影,匆匆赶完下一个地方。旅行结束,曾经的那段从此束之高阁,然后再匆匆计划下一段。虽然旅行中的匆匆在所难免,但我希望自己尽可能地放慢下来,旅行完的写作,是我约束自己的一种缓慢。

我一直不想写攻略,因为类似的东西网上实在太多。我只想在灯下,得空三两行,历时40天的旅行文字,能让我放缓脚步,看看风景再赶路。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