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洋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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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海拾贝(22) 初上讲坛练硬笔

(2017-12-16 12:59:30) 下一个

 

 22. 初上讲坛练硬笔

 

   我初进教师队伍,正逢教育系统轰轰烈烈落实毛泽东“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的指示,传统的教育方式天翻地覆:“小学下放到生产大队办”的“侯王”建议,使握锄头的茧手掌起了文化教育的大印;“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老贫农坐镇学堂,左右了教育革命的路线和方向;毛主席语录、毛泽东诗词代替了有“封资修(即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嫌疑的旧教材,成了学生的必修课;认为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考试制度是对学生搞突然袭击,是把学生当敌人被彻底否定,强调“师生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取而代之的是察祖宗三代是否根正苗红的推荐制。

 

    我和其他教师不一样,对时刻悬在头顶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大帽子没有心理负担,只想在同龄人羡慕的岗位上早一点站稳脚跟。当时,不知道“革命”确切含义的小学生整天冲冲杀杀闹革命,大字报、大辩论、大批判接连不断,从不以教课怎么样来评价教师。所以,新教师最怵的教课关没有给我压力。于是,我便把过剩的精力转移到与教育有关的兴趣和爱好上。

 

    字是教师的脸,教育界的同行都这样说。

 

    刚走进教师队伍时,左右结构的“数”字竟被我板书成上下结构,实在让人丢人现眼。我却自不量力,总认为自己的字写得还可以。有一次,我处理完作业后发现对面桌上一份上报的材料要誊写,就主动代劳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一遍。当我满心欢喜地将材料捧给领导时,拙劣的字迹让验收者大发雷霆。有人委婉的告诉他这是我自愿而为时,阴沉的脸色才开始转晴,赏赐我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这个干涩凝重的苦笑特写定格在领导脸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我触目惊心,让我振聋发聩,一定要练好硬笔的决心油然而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想学点本领并非易事。学写字离不开字帖,但国家发行有限的字帖都被“破四旧”运动付之一炬,我被逼就地取材,看谁的字漂亮就跟谁学,那个字好看就照着写,真可谓兼收并举,博采众长。我没能从基础的笔画和间架结构练起,也无幸明师高手的指点,更因我天赋有限,我的字至今仍不伦不类,难登大雅之堂。

 

    学写字全靠见缝插针。当时,早上的“天天读”雷打不动,学校的全体教师都要在这个时间内自带小凳集中在校园里学“毛选(毛泽东选集的缩略式)”或“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社论,我就找领导视线的死角,用石子在地面上练字。这种原始的练字方式也有方便之处,且不说捡起砖头瓦块就是笔,遍地黄土皆为纸,来了兴趣“搭上鏊子就有馍”,只说字体可大可小,笔画可粗可细,自己周围写满了用脚一祛,便痕迹全无,从头再来,就让人兴趣盎然。

 

    “共产党的会多,国民党的税多。”这是当时的一句顺口溜,因将共产党教化民众与国民党搜刮民财相提并论多有不恭,故它只能私下流传,但当时的会议多,政治学习泛滥确是事实,这也给我练字提供了方便。那时的学习除早上外,其余的都在大办公室里正襟危坐,我就瞅准机会让练字见缝插针。有时准备个本子,来不及准备就摸出口袋里的手纸,没有手纸就抓学生的废作业本,或者利用废报纸的边角等就地取材。在难熬而又不得不熬的时间里,废纸的正面、反面、天上、地下、角角、落落,都让我倾注了无尽的希望。有很多次,政治学习的内容我似是而非,但写字有没有长进我却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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