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中国古代一些地区盖房子的时候,会在房子下面埋上一只乌龟,取的是房主长寿的寓意,但是从来没听说过老外有类似的习俗。老外又不信风水,更没有用某种特殊的物件镇宅这一说。就算往墙里藏东西,也应该是财宝或者见不得光的玩意儿,比如黑枪啊,人的尸体啊啥的。丫把一犰狳裹这么严实藏到墙里,绝不是闲得蛋疼的行为艺术,必定有目的,或许是代表啥玩意儿,就像地板上那副画里的线条和66个小星星。
想到这儿,我又看了一眼那副画,做为整幅画的边框的四角星引起了我的注意,原先就看到那大星星四个尖角分别指向客厅四面墙的中间,现在其中一面墙被我们拆开后发现了一个犰狳,那么在另外三面墙里会不会也藏着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唐凯,他也表示同意,不过他有点儿犹豫,真的要把墙都拆了?
我寻思了半晌,一咬牙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拆!
不过拆归拆,我俩也不傻,并没有拆掉整面墙,只是分别在三面墙的下部各掏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洞,然后再用强光手电伸进去照亮墙内的空间看看有啥东西没有。还真叫我说着了,我俩从每面墙的里面都找到了一个圆球,外观和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唐凯特兴奋,连防尘面具都不戴了,抢着砸开了三个圆球。从圆球里找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邪乎,头两个分别是一只蝙蝠和一只黑猫,第三个里面居然是条蝰蛇。当然了,全都是干尸,就这样还是把我俩吓得不轻,尤其是那蝙蝠和黑猫,黑乎乎的缩成一团,头部皮肤已经因为脱水变得皱巴巴的,整张脸看上去一副龇牙咧嘴的死德性,而且还散发出一股呛人的霉臭味儿,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和唐凯忙不迭地重新戴上防尘面具,这才正经喘了一口气儿。
唐凯一脚把黑猫踢开,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他妈的都是些啥鸡巴玩意儿!
我说:就冲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原来的房主也不是好饼,那些妞儿八成就是丫害死的!
唐凯说道:那咱们还是报警吧!
我说:报警有毛用!就凭这些?连证据都算不上。条子抓坏人没能耐,收拾好人可有的是办法。你信吧,肯定先把咱俩查个底儿掉,然后不了了之。再说我刚刚在家里走了火,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枪牌儿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他们来了,你怎么跟他们解释扒墙的事儿?还有那断的水管子?稍微有点儿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枪打的。
唐凯无奈地说道:这倒也是哈。那咱现在咋办?
我跺了跺地板,说道:把这些全他妈拆了。
唐凯说道:这地板老值钱了,拆了有点儿可惜。
我说:这些玩意儿看着就让人膈应,我说自打住进来之后晚上睡觉就不踏实,一到半夜三点的时候准醒,保不齐就是因为这。你之前不是说有人看过房子后说这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我那把莫名其妙被扳开击锤的左轮儿来了,正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唐凯呢,他已经捡起一根撬棍,一家伙凿进一块地板用力撬了起来。我也来了劲头儿,抄起一把斧子,左右开弓砍向地板。还别说,那种由着性子搞破坏的感觉老爽了,我把这一阵子积攒的怒气全发泄了出来。
直到把地板中央的那副画拆了有一半了,我俩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先拍张照留个底儿再拆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一个从拆开的大洞里露出半截的木盒吸引了我俩的注意力。原来这地板和下面的地面之间还有大约三寸高的空间,木盒就藏在这层空间里。
唐凯抢先一步把木盒抽了出来,嘴里嘟囔着:要是再没值钱的玩意儿,我就整死那王八犊子!
我从他手里抢过木盒,说道:你先找着那货的窝再说吧!
说着,我抹掉木盒上积年的灰尘,仔细研究起来。
木盒的尺寸大约是一尺长,三寸宽,两寸厚,通体刷着一层黑漆,盒盖中央镶嵌着一个用珍珠贝做成的女人正面半身像。那女人一看就是个洋妞儿,一只手里拿着一枝向日葵,长长的头发在头顶分散成一个半圆。最邪门儿的就是她的眼睛,是用两块不知道啥材质的红色石头雕成的,而且看久了之后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眼睛吸引了过去,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那一对红色的眼睛。
我觉得心里一阵发慌,使劲眨了一下眼,视野才恢复了正常。
唐凯催促道:你瞅啥呢?赶紧给它整开,看看里面有啥。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轻轻把盒盖揭开了一条缝。
在那一瞬间,屋里的光线好像暗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恢复了正常。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时候天已经大亮,不过我从晚上一直忙到早晨,忘了关掉屋里的灯,那感觉就像是灯光因为电流不稳闪了一下。
我抬头看着身边的唐凯,问道:你看到没?
正盯着木盒的唐凯抬头看着我,说道:啥?
我说:你刚才没看到屋里变黑了?
唐凯说道:没有啊!你是眼花了吧?
我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完全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是一个女孩儿形象的玩偶,木质的身体,金色的头发,穿着一件撒花白色连衣裙,身体的每个关节都能活动,但双眼却是闭合的。我总感觉那眼睛应该可以张开,还试着用手指抠了一下,可盖住眼睛的上眼皮只是轻轻晃了晃,就是打不开。再仔细一看,玩偶的嘴角像是带着一丝微笑,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透着一股邪性。
唐凯一把抓起玩偶,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连玩偶身上的连衣裙都给扒了下来,最后还是啥都没找到,他扯下防尘面具,失望地说道:妈的!白忙活了半天儿。
我也摘下面具,长出了口气,说道:这事儿看起来有点儿复杂了!
唐凯把玩偶扔到我俩拆下来的地板条堆上,说道:是挺复杂的,不过跟咱没啥关系。
我说:是没啥关系,不过我觉得值得研究一下。
唐凯说道:你还是研究一下是重新铺地板还是地毯吧!
我点着两根烟,递给唐凯一根,打量了一下四周。客厅里被我俩造得一片狼藉,就像刚刚打过一场仗似的,没有几天的工夫收拾不出来。不过,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站在屋子中央,我总感觉这不像是人住的地儿,倒像是一个祭坛或者是举行某种仪式的场所,至于是啥样的仪式说不清楚,肯定不是正经宗教玩儿的,否则不会和16号公路上的死人有瓜葛。再就是那些动物干尸,在我的知识范围内,不管是信上帝的还是信安拉的都和它们扯不上关系。特别是那头黑猫,据我所知,在西方文化里是个不吉利的玩意儿。
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了唐凯,他又兴奋起来,猛吸几口烟后把烟头扔地上,说道:你有啥想法?
我说:下雨天儿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去16号公路走一趟。
唐凯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我问道:咋啦?
他犹豫着说道:那我可能走不开,搁那边儿跑一圈没个三、五天儿回不来,我这儿的日程都排满了,最多能整出半天儿空来,就今天下午还有俩看房子的客户。
我踢了踢地上的破地板条,说道:没事儿,你忙你的。这房子你也甭管了,我出钱,你帮我找人来装修吧。
唐凯说道:那个没问题,我手下有专门儿干装修的contractor。不过,你一个人去哪儿小心点儿,那可是个是非之地。
我说:在那儿失踪的都是妞儿,被劫的都是色,我一大老爷们儿,没人会惦记我。
唐凯说道:你可别逞能哈,看情况不好赶紧报警。
我说:没那么严重,不会那么巧正好让我碰上啥情况吧?我就是去转一圈找找灵感。
唐凯问道:找啥灵感?你还要破案咋的?
我说:我他妈的在家快憋出毛来啦,我出去散散心总可以吧?
唐凯终于不再和我叽歪,叹了口气,说道:行吧!
别看我说得挺轻松的,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谱儿,不过我说的也算是实话,各种目的都有吧。以防万一,我还是带上了古董左轮儿,再加上我那把从不离身的极端武力大折刀,这些装备对付两三个歹徒是够用了。
当天下午我就离开了卡村儿,一路开车直奔16号公路,晚上11点半的时候赶到了乔治王子城。那个地儿的名字听起来挺大气,其实就是一小镇。我在路旁找了个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心里斗争了起来,是在镇上过一夜还是继续往前开?连续开了将近10个小时的车倒是有点儿累,可我一点儿都不困,再加上一路上各种胡思乱想,脑子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估计躺下也睡不着。最后,我还是离开了小镇,开上了地板上那副画里的那段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