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和小姜（五）

 

哎我说老妹，你最近都在跟谁网聊啊？还挺热乎！老姜边敷面膜边问。

 

一个人。小姜忸怩。

 

废话，我不知是人？你还能跟鬼？我是说，男的女的？友情的色情的？

 

哎呀姐，你咋这么不纯洁！男的，但是啥关系都没，你别多想！

 

还拿英文聊呢，在这边儿也没机会让你接触公的啊？德国认识的？

 

嗯。小姜无奈。

 

行啊你，看不出还有两下子，蔫不出溜就逮着一个！

 

哎呀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啦！就是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

 

有家室没？

 

离婚中。

 

有孩子没？

 

好像没。

 

职业？

 

医生。

 

老姜定住，仰着张绿脸看她妹。妹你这运气也忒好了吧！姐跟你说，好事都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搞定那人的最佳时机，也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你可千万别错过！

 

为，为什么呀？小姜脸微微一红。

 

看看看，原形毕露了吧？心里没鬼你脸红啥？跟你姐玩儿心眼儿，切，你还嫩了点儿！

 

其实我真没多想。就算我想，人家也不一定想对不对。感情这事儿又不是独角戏。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当然你这纸是厚了点儿，好比硬纸板。但那也没关系。肿瘤都能发展成癌症。小火星儿都能燎原。爱情都是友情的基因突变。他这离婚就是你的契机！你就照这么跟他聊，在他最彷徨苦闷无助空虚之际陪他安慰他，看似平平淡淡，实则里头藏“针”！针尖儿的针，一举扎进丫心脏，就好比丘比特之剑，以比较平庸的造型完成使命。待他察觉，为时已晚，心中情种已漫成一大片绿洲！这叫什么知道么？这就叫道，无为而无不为！你啥都没干，他已离不开你！

 

小姜一脸羞涩。姐，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随缘。我这人不会玩儿心眼儿你也知道。

 

所以才是无为而无不为呀？知道你笨，我也不多解释了，但是姐告诉你就这么聊着就行，其它都交给时间！——别谈情丧志耽误大学申请就成。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用功着呢。

 

他帅吗？

 

小姜翻着白眼儿想。跟我比，应该算帅的。

 

跟你比武大郎都算帅。我是说正常人的视角。

 

姐我有这么惨么？都不正常了？

 

哎呀我是你姐你有啥挑理的？没见我为啥跟老王切割？就因为他拿你长相说事儿啊？你长得丑没错，但别人不能说，谁说我跟谁急！我能随便儿说，因为我是你姐，不一样！——他帅不帅？

 

一米七几，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沉默寡言。不能说帅但很儒雅。

 

听着不错，配你显然属于大材小用，杀鸡用屠龙刀。最重要的是，他为啥离婚？

 

好像是老婆出轨？

 

太好了！老姜使劲儿拍小姜一把。小姜呲牙咧嘴地揉。

 

这有啥好的？人家那么可怜，心情正低落着呢！

 

我跟你说老妹，这要是他出轨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或者他人格缺陷被离婚咱也不能要他。据姐推测，他应该是古板木讷中规中矩型男人，德国人兼医生么！每天忙着工作赚钱，老婆在家养尊处优闲极无聊，只好拿出墙当消遣，于是就有了你的机会！最牛的是还没孩子，你还不用当后妈！进门生个俩仨的，直接掌握经济命脉——多少钱不都是为下一代？——妹呀妹，想不到你竟有这等好运气！

 

姐，小姜局促，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什么根基都没，认识都还不到俩月……

 

做人要有理想嘛！理想女神指引我们前进！假如没有理想，世界将会怎样？要敢于想象！——咋认识的，说来姐听？

 

呃，这个。那天吧，我去一家咖啡馆儿买咖啡，买完一瞧，一张空桌子都没了，只有他那张桌子，他一个人坐，正边喝咖啡边看报纸。我就走过去，问他能不能坐他对面，他说随意，我就坐下了。姐我跟你说哈，第一次见到他什么感觉你知道吗？特熟悉，特似曾相识，特安心。以前学林黛玉进贾府还不能理解贾宝玉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遇见他我就懂了。真是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个姐得泼你一瓢冷水。当年初见那个王八蛋陈世美时，你姐何尝没有同感，最后还不是个渣！——你接着说。

 

小姜愣了愣，叹口气。然后我就跟他搭话，他人挺nice，也跟我聊起来，声音很温和，很好听，跟那天的阳光一样，暖暖的。说实话啊姐，在国内时，没一个男的用那样的神情看过我，除了爸和大哥。都是特敷衍，特心不在焉，就好像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但这个人——他叫卢卡——不一样，看我的目光很深，很静，很尊重，就好像看一个特值得看的美女。说实话一开始跟他搭话还没啥念头，就觉得信任，后来看他从头到尾那样绅士，我就被感动了，觉得这人真好。当时我不是已经买了来美的机票么，欧洲好多地方还没玩儿过，另外也是豁出去了，虽然没啥指望，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一定合，但马上就要天各一方，转背即永别，人也就勇气空前，胆儿特肥。我就问他，你能不能带我把德国周边游玩一下？

 

老姜圆睁凤眼。他同意了？

 

是！小姜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