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电话过去,徐若飞倒是很快接了。
嘉翔开口道:“事情有点急,所以打电话找你。”
徐若飞意识到他在美国,就道:“没想到美国的情形会变得这么糟糕。我已经在家两个多星期了。你还好吧?到底有什么急事?”
嘉翔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痛苦假寐的栩栩,走进卧室带上门。“是这样的。太太刚生了小孩,才出院回家。”
徐若飞愣了一下道:“恭喜呀!男孩女孩?”
嘉翔道:“是个男孩。”
徐若飞就道:“那你娘一定高兴了。母子平安吧?这种时候在医院生产,也是惊险。”
嘉翔切入正题道:“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有个不情之请。孩子妈现在不出奶,据说催乳师可以帮忙。但这个催乳师住在皇后大学那里,说现在不好打车,而且她也不敢打车,说他们有个附近有个开优步的孟加拉人,前两天去了艾姆赫斯特医院,就没能回来,家里人只能在手机上见最后一面。因此她非要我去接她,而且还要我保证自己是阴性的——我们在医院都检测过的。我们暂时没有车,因此想起来,借你的车用一下。”
徐若飞在那边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嘉翔脑子飞转,想她要是拒绝怎么办,想她是不是还开那辆他们当时租买的“土八路”(Subaru)森林人,又想起当初他们曾经讨论过不能借车给朋友的话题。
徐若飞到底开腔:“好吧。你们住在安妮塔公寓楼?”
嘉翔说“是”,若飞就道:“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嘉翔如释重负,出了房间,就告诉栩栩:“跟一个朋友借好了车子。她一会儿送过来。”
栩栩道:“他要上来吗?家里这么乱,是不是要整理一下?”
嘉翔完全没想到这码事,也不知道若飞会不会要上楼来,搪塞道:“这年月病毒猖獗,理论上是要居家避疫的,不一定要上来吧。你歇着,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
这个一居室是若飞和嘉翔在纽约买下来的第一个公寓房子。后来他们收入上涨,又一直没有小孩,付清了原本不高的房贷,又在邻近的森林小丘买了一个更宽敞的、复式结构的三居室。新居里,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卧室,还有一间客房又可作书房。若飞和嘉翔每天营营碌碌之余,多少有个感觉良好的理由。
没想到嘉翔的公司因为软件问题导致闪电交易,一家全球上千员工、年盈利过亿的知名对冲基金公司就此一蹶不振,分拆、并购、裁员,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更没想到的是,嘉翔此后一年多都没能找到新职位。
他郁闷之际,回国看护做手术的父亲。昔日老同学孙刚也来医院看望老爷子,因聊起他得了一大笔投资、想做电子和高频交易的想法,嘉翔就答应了留在国内帮忙把公司的系统先搭起来。一年来去,眼看和若飞的关系行到水穷处,却无法坐看云起,不得不选择了离婚这条道。
两个人没有孩子,分割起来倒也简单:已经付清按揭的这套小房子给了嘉翔,还有按揭的三居室和其它财产留给了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