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当初决定要移民北美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在自己的利益和父母双亲的那个上面,都偷偷地向自己的方向偏离了一点?
走的时候没有体会到,和父母的远离,能有多残忍,可是事后我弟告诉我,我妈常会坐在角落里发呆。
随着我爸我妈一道道皱纹在加深,随着他们越来越沉重的老迈,我也就越来越体会到了,那一份残忍,是多么得不可原谅!
16年了,我要回家!这个等待已经太漫长了,已经不能再让它等下去了!我要迫不及待地去亲近我的父母!我要去亲近那些,进进出出,到过我梦乡的人!
冯唐曾经说过,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就是:故乡的云,上古的玉,随手的诗,和十九岁的你。
所以我的故乡,石家庄,我要回去了!
02
要回国,就要先安顿好自己的小家庭。
家里的那一位,本来就是疏忽和懒于理论自己生活起居的糙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对他的最大考验了,他将要迎来一段既当爹来又当妈的“可喜时间”。他还要在工作之余,也不能忘了,照顾好我的狗儿子。这么多的事,也真够他受的了。
还要去看一下远在迈阿密的我闺女。来回往返的一大天,就是为了能和她好好地坐下来,能吃一顿三个人都在的午饭。我嘱咐我闺女,在没有你妈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
闺女也真是长大了,在我叮嘱她的同时,她也反过来认真地叮嘱了我,“妈妈,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远地自己出门,你可不能走丢了!”
WHAT?!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变成了一个小姑娘眼里的,没有用的废人了?!
那心中的千万匹马儿啊,在奔腾,在万马奔腾着。。。
03
也难怪,家里一行三口要出游,不管是开车,飞机,还是坐游轮,我都是那个不用操心的甩手掌柜。
去哪里?怎么去?沿途中的线路和风险,我都没有操过心,我就是那个负责拎包拍照和搞笑的。跟着大部队走,绝对是丢不了我;跟着两个脑袋走,也绝对是有肉吃。
可是现在,真要把我扔到茫茫人海中去了,我闺女害怕了。
在北美生活了16年,任何一个在国内的人都不会相信,我们这么一群人,也真是越来越傻了。
从前一个脑瓜灵光,嘴巴利落的人,一来到北美,就全部缴械投降了,是被北美生活的安全和简单,卸了武装。没有了大量的人群,也就没有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放心吧,你亲爹会亲手把我送到飞机场,你亲舅舅会亲自接我回家,你亲姥爷和姥姥会天天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和出行安全。你的娘,肯定不会被卖到山沟沟里去的!”我向女儿打着保票。
闺女听后不忘再嘱咐一句,“记住了,不管是走到哪里,你都不要当没有脑子的FOLLOWER”。
那一片奔腾的马群啊,又一次呼啸而过!
04
我妈说,如果你自己出门,肯定会找不到北的,肯定会被弄丢的。
我妈说,凭你现在的脑筋,和国内的人比一比,你就是个二傻子。
我妈说,如果要见到曾经的熟人,你肯定不会轻易再叫出他们的名字了,因为人家个个风光得都不要不要得了。
我妈说,我的家乡石家庄变化特别大。16年之前,石家庄只有雾没有霾;16年以后,石家庄的人口暴涨了N倍,雾霾也就特别得多。
她还说,石家庄整个市区的格局和规模都变了,通了一条地铁线,架了N条立交桥,开发了N个花园小区,建起了N个商场和超市云云云云。
她还说,我以前工作过的那个学校,由于扩招,已经从市中心最繁华的解放路,搬迁到了城区的东郊。
我妈说,回来吧,等你一回国,你的嘴巴,就会被惊掉!
05
要回国,就要先罗列出一大堆,想要见面的人和想要重访的地方。
我朋友慧敏,一个87级入校的清华人,她就嘱咐我,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替她去看一看清华。
去看看那几栋,她曾经工作和学习过的教学楼;去看看那几排,她曾经住过有八年之久的学生宿舍。(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工作=一份光荣的履历=一份青春的答卷!)
思念一座城,必有她思念的地方,也就会千方百计地再去看看她,就像慧敏这样,不管是直接去也好,间接去也罢,想一想就已经很好了。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自慧敏离开清华后,已经是好多年好多年的事情了。
“总是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现在的慧敏,总会时不时地想念一下,她自己心中的那个清华园。
06
乡愁就是家乡的味道。童年的每一个食物,都会给我们的胃,打下一辈子的结实基础,不论是家人做的面条馄饨,亦或是校外街边的豆皮锅盔,它们都代表了,离我们渐行渐远的那个童年,也都代表了,我们心底的那份纯美。
为了一解乡愁,我一定要带着闺女的心愿,要把她熟悉的味道都一一尝遍。
为了一解乡愁,我也要带着自己的心愿,要把我梦里梦外的熟悉的地方,也都一一走遍。
所以石家庄,你等着吧,一个远游在外的16年的浪荡游子,就要回去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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