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倣《魯拜集》三韻

龐德倣《魯拜集》三韻

傅正明譯

伊茲拉·龐德*

詠紅白玫瑰戰爭①
選自《比薩詩章之八十》

 

都鐸玫瑰一一凋， 
殘陽漂白火紅焦，
英倫血濺教堂石，
王族巔峰知落潮。②

Ezra Pound

The Quatrains about the Wars of the Roses
 

From Canto LXXX
 
Tudor indeed is gone and every rose, 
Blood-red, blanch-white that in the sunset glows
Cries: "Blood,  Blood, Blood!" against the gothic stone
Of England, as the Howard or Boleyn knows.

勿尋紅瓣探前世，
休問白苞飄落時。
玉碎頭顱血殷腹，
舊根新發兩薔薇？③

Nor seeks the carmine petal to infer;
Nor is the white bud Time's inquistor
Probing to know if its new-gnarled root
Twists from York's head or belly of Lancaster;

誰知理性清魂亂，
唯恐南風襲豔枝，
前罪雙雄兩忘後，
卻難饒恕法蘭西。④

Or if a rational soul should stir, perchance,
Within the stem or summer shoot to advance
Contrition’s utmost throw,seek in thee
But oblivion,nor thy forgiveness,F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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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茲拉·龐德（1885- 1972），美國著名詩人，意象派代表人物，曾根據一位東方學者的遺稿譯成中國古詩英譯本《華夏集》（Cathay，1915），主要詩集有《比薩詩章》（The Pisan Cantos，1948）。
① 詩題為譯者所加。三首四行詩倣費茲傑羅《魯拜集》的韻式而作。
② 此詩倣《魯拜集》第四版第5首和第6首，起筆寫都鐸王朝（1485年－1603年）和此前的紅白玫瑰戰爭，亦稱薔薇戰爭（1455年─1485年），即英國蘭開斯特王室(House of Lancaster)與約克王室(House of York)之間的內戰。第二行中譯“焦”字，本義“火所傷也”（《說文》），“火燒黑也”（《玉篇》）。康定斯基在《論藝術的精神》中說：“黑色是燒焦過後的東西，像葬禮柴堆上的灰燼，像壹具壹動不動的屍體。黑色的寂靜是死的寂靜。”第三行可以直譯的“哥特石”（the gothic stone），指哥特式教堂，天主教教堂的主要形式之一。都鐸王朝第二任國王亨利八世曾因為子嗣和情事糾葛操控英國國會立法，以便脫離羅馬教廷。末句“王族”指代原詩寫到的兩個歷史人物：一是托瑪斯•霍華德，第三代諾福克公爵（Thomas Howard, 3rd Duke of Norfolk），都鐸王朝的政治家;二是安妮•博林（Anne Boleyn），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後，她和亨利八世的第一任王後阿拉貢的凱瑟琳（Catherine of Aragon）均被此殘酷國王賜死。
③ 此詩立意接近《魯拜集》第19首。
④ 此詩寫玫瑰戰爭最終以蘭開斯特王室的亨利七世與約克王室的伊麗莎白聯姻結束，詩人認為兩家言和，但不能饒恕法國金雀花王朝在英格蘭統治期間釀生戰爭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