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那里出来,辛辛看着大步流星、一心只想快点赶回医院的战雨,高声咳嗽了一嗓,等战雨回头看她,辛辛半开玩笑说:“帮你半天忙,我还没吃早餐呢!”
战雨收住脚步,这才想起辛辛是一大早从片场赶过来,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想吃什么说吧?”
辛辛看出来战雨是无心久留,只能指指前面一家麦当劳,
“我要鸡肉沙拉和一杯咖啡,”
“行,你找个阴凉地方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战雨把刚才摘下来的墨镜重新戴上,迈开大长腿走进麦当劳餐厅。
付账时战雨多要了一杯热巧克力。
等两人在餐厅外面一个停车场边的矮墙上坐下来,辛辛才看出战雨是为梅雨琳带的饮料。辛辛边吃边问:“这部快杀青了,有什么打算?”
战雨摇摇头:“没有,想好好休息一阵。你呢?“
辛辛边扒拉着碟子里的洋葱堆在一边,边抬头看看战雨,
“没你那么好命,下一部等着进场呢。“
战雨笑了,好看的吊梢眼弯成了一条缝:
“大腕么,才会有机会接片接到手软。“
“哦?你不是也接到邀约?听说你退出了?怎么?不想多挣点钱?带梅姐私奔?“
战雨收住笑,那部戏本是让战雨和辛辛演男女主角,战雨就怕自己的退出让辛辛多想,
“对不起,接下来的时间我必须好好陪着琳琳,等着看你精彩的表演了。“
辛辛迅速瞥了眼战雨,没再多说。
吃完饭辛辛的司机刚好赶到,战雨站起身帮她收了垃圾,看看表:
“晚上拍戏,很辛苦,这个点回去还能睡会儿, 谢谢你!。”
“谢什么,帮你我愿意!”
说着话,辛辛转身上车摇下玻璃窗:“有问题随时联系。”
直到车子一溜烟没影了,战雨才回到停车场开上他的大吉普赶回医院。
进了医院,一上6楼战雨就感觉有些异样,楼道里和梅雨琳病房的门口多了几个人,他们都穿着西装,神情虽然休闲,但一看就是在执行任务。
“喂,大明星,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在这儿啊?”
一个穿着白大褂,漆黑的头发背到一侧的四十八九岁的医生从楼道走过来,看到战雨打趣着。
战雨喊了一声“刘主任,”然后冲病房那边示意,
“发生什么事了?谁在里面?”
“你不知道啊?哎,我想问问,你女朋友跟吴总什么关系啊?”
战雨惊异地转过头:“什么意思?没关系。”
战雨下意识地回答让刘主任呵呵笑了,
“别误会,没别的意思,我就随口一问,能劳动吴总这样的人物来看望,那关系不一般吧?”
这下战雨明白了,他重新看看楼道里戒备森严的样子,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把手里的热巧克力往刘主任手里一塞,
“你怎么叫吴总?你和他很熟吗?”战雨听梅雨琳说过,只有家人和身边的人才会用“吴总”这个称呼,外人还是会称官衔。
“当然熟了,很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战雨知道刘主任是医院里除了几个知名老专家外,业务最强的中层骨干,心脏科专家,又是留洋归来,年轻轻的就师从名门在整个医院屈指可数,而他也差不多是专业人才里情商最高的了,很会利用关系给自己谋福利。战雨在医院这阵没少给他各种演出票,也没少听他讲自己少年天才的故事。
此时,他看看楼道,再看看表,转身对刘主任,
“您这是刚下夜班吗?”见对方点头,继续说道,
“您照顾琳琳这么久,我还没时间回报您,怎么样一块去喝两杯?”
“别说,今天还正巧我有空,走吧,很久没跟你好好聊了。”
战雨跟着刘主任回到办公室,换了衣服,拿了包两人一同出了医院。
……
直到下午4点多,战雨才满脸通红地回到医院,病房里已经恢复了宁静,梅雨琳坐在沙发上正两眼出神地看着前面某个地方,
梅雨琳痊愈之后就把所有的护工都辞掉了。此时诺大的套间只有她一个人。
战雨把手伸到梅雨琳眼前,手里是一个小巧的食盒,
“你爱吃的豌豆黄。”
梅雨琳看看小盒,又抬头看看战雨,
“你喝酒了?”
战雨歪着头,盯着梅雨琳的眼睛点点头,“喝了。”
梅雨琳没再说话。
战雨知道她想什么,“我回来时看到他在,就和刘主任去喝的酒。”
看到琳琳的脸色明显好转,战雨有点小开心。他坐在她旁边搂住她的肩膀,感觉着梅雨琳将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直到送药的护士打断了两个人的宁静。
直到小护士窃笑着离开,两人才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看着梅雨琳吃了药,战雨一边收着杯子一边问道:
“吴总怎么会来这儿?”
“我看到了手术单上他签的字,让强维伦转达我的谢意,说想去拜访他。没想到他说我还需要静养,就自己过来了……。”
梅雨琳说这些时躲避着战雨的目光。
战雨本来想问“你不恨他吗?”可看到梅雨琳的表情,便什么都没说,想想刘主任酒桌上爆出来的内幕,战雨更不知道该不该此时告诉她。
就在这时战雨的手机想了,他低头看看竟然是强维伦的电话。
“金导演过来了,”战雨转头看看梅雨琳,“快杀青了,最近过来勤了。想一起去吗?”
梅雨琳笑笑,转过身帮他整整T恤的领子,又用手向后梳理下他大半天跑的凌乱的头发,
“我就不去了,这些日子你都累瘦了,又照顾我又拍片儿,去放松放松,别多喝了,酒劲儿还没过呢。”
战雨点点头,给她泡杯茶放在眼前,又把一本她正在看的书放在她手里,“看会儿书,我去去就回。”
在电梯里,战雨想起了冷梦曾经警告自己的话:
“梅雨琳的性格和上次我见她——大有不同。”
现在战雨也感觉到了:刚才自己的谎话聪明的梅雨琳一定有感觉,所以她一长串温柔、体贴的回答也很别扭,因为那太不像原来的琳琳;而且她向吴总示好了。这一切都让战雨赶到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女孩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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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雨打车到了强维伦说的那个聊吧,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书香气息,两层的小楼一层卖书,二层是一个装饰的像咖啡馆,不同的是墙边、楼梯脚、咖啡桌、凳子周边都制作成小书橱样式,依然是到处书香的感觉,下午除了透过半幅绿纱窗帘钻进来的懒洋洋的日光,只有三两桌的客人在低声交谈。战雨一眼就看到了远远坐在角落里身影有些落寞的强维伦。战雨对迎上来的一身素裙的年轻女孩指了一下,女孩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回到了自己的沙发座继续看书。
强维伦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战雨:
“她情绪还好吧?”边说边给战雨倒了杯茶递过去,“你闻闻。”
战雨低头闻闻扑鼻的清香,“太平猴魁?今年的新茶?”
强维伦看着他,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赞许。
“我们都喜欢喝。”战雨的调侃让两人会意的一笑。
“我没告诉她是来见您。怕她多想。”战雨提起紫砂茶壶给强维伦满上茶,这才抬起头看着对方,
“这时候叫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嘱咐我。”
强维伦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放下杯子环视四周然后问战雨,
“喜欢这地方吗?”
战雨一头雾水地看看四周:“嗯,喜欢。”
“我和琳琳就是在这里相识的。”
战雨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夏日的午后,那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成熟男士在清秀女孩的引领下坐到沙发座上拿起书,边阅读边品茶,时不时抬头和女孩对视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
——那幅美丽的画面就像他在电影中出演过的角色。那一定就是强维伦和梅雨琳的初相识。
强维伦也盯着女孩子坐着的方向,仿佛坠入某种美好的回忆,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沉醉让战雨不忍打扰。
“后来我就经常来这里看书、买书,我一直以为那么美丽的女孩就该出现在这样雅静、美好的地方,直到那个晚上我看到她那么狼狈的的时刻。”
战雨静静地看着强维伦,不知不觉地已经随着强维伦的描述看到了琳琳不为人知的秘密。
“记得上次在雨味咖啡馆,我给你讲的关于琳琳的故事吗?有一部分真相没有告诉你,就是关于琳琳的父亲。”强维伦端起茶杯一口喝下了小半杯,战雨知道他在平抚情绪。
“那段时间有个商人经常请吴总去那家夜总会谈事,会来事的经理高小姐知道吴总老家是安徽的就安排了几个安徽籍的女大学生陪侍,其中就有琳琳,一来二去,吴总看上了琳琳,那天我从门外看见琳琳挨骂,就是因为她不肯陪吴总过夜。我虽然进去为琳琳暂时解了围,可依然救不了她。我想给她钱让她离开那里,夜总会老板不敢得罪吴总,更何况她还有个重病的父亲。那晚我都绝望了,可谁也没想到一件意外拯救了琳琳,吴总在强行褪下琳琳的衣服时,看到了她肩膀上的胎记,那个独特的像个小花蕊一般的胎记,他一下子愣住了。但是什么也没说,松开琳琳,走出屋,就打道回府了。夜总会老板和那个商人吓得好几天都不安宁。”
战雨忍无可忍地喝下整杯茶水,看强维伦也端起杯子喝水,就叫来那个女孩子让她续上茶水,再拿两杯冰咖啡。
等女孩离开,强维伦又开始了讲述。
“回来后,吴总开始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只让我去查查女孩子的情况。等我告诉了他琳琳的情况,他才跟我说这女孩儿是他的亲女儿,让我出面认了琳琳做义女,把琳琳的养父接到医院治疗,你可想而知琳琳对我有多感激。”
强维伦苦笑一下,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下一大口冰咖啡,大概那冰冷苦涩不足以抵消他内心的苦痛。
“琳琳的养父病情看着很重,但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和积劳成疾,并没有性命之忧,或许吴总已经为琳琳的未来筹划好了,里面也当然没有那个男人的位置。一天,吴总交给我一罐燕窝让带给琳琳养父,当天琳琳养父出现呕吐、腹泻,医生检查后说是心肌炎,虽然尽力抢救还是当夜就死了。当时我和琳琳虽然都觉得奇怪,可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直到你要带琳琳走那次,才知道真相?”战雨似乎明白了强维伦放弃梅雨琳的原因。
强维伦两眼盯着战雨,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那罐燕窝里放了陶斯松,一种农药,食用后导致心肌炎,验血都验不出问题。吴总说:他早就防备着琳琳对我会有深厚的感情——不管那是父爱还是情爱,都是他不允许的。如果我坚持要带琳琳走,他会告诉琳琳我给她养父下毒的事。我想了很久,无论从动机,还是下毒的机会,我都说不清楚。与其让她知道恨我,还不如就这样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强维伦眼中噙着的泪水暴露了他内心的秘密——无论时过多久,那种永失我爱的痛都无法让他释怀。
战雨默默地续着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那么坚强,内心却有块最柔软,最无法触碰的秘密的男人。
“有没有想过离开,回法国?”不知过了多久,战雨轻轻地问到。
强维伦看他一眼,“等你和琳琳真正到一起,我是打算走的。现在琳琳面临着危险。”
战雨惊异地看着他:“是吴总?”
强维伦摇摇头,“吴总的儿子和我的太太都知道了琳琳的真实身份。”
战雨全身都紧张起来,“你是说他们会担忧吴总对琳琳会有安排?”
强维伦重重的点着头,“尤其是今天吴总去看望她的事传出去的话。”
战雨喃喃道:“看来我们必须加紧行动了。”
接着战雨将心理咨询师的话和自己的打算详细地告诉了强维伦;也把刘主任透漏的惊人内幕告诉了强维伦,两个人就在那个下午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实施方案。
梅雨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两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开启了另一个秘密的复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