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飞泉,流水潺潺
古树参天,芳草茵茵
翠鸟娉婷
松鼠娇憨
花团锦簇
诗意盎然
你以为我是在逛公园吗?其实,有时我也会有这种错觉,令我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漫步在森林,也不是徜徉在公园,我是走在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美丽的校园。
康奈尔大学建于1865年,是美国著名的常春藤大学,为美国以及世界培养了无数的精英人才,其中诺贝尔获奖者56 位。许多望子成龙的中国家庭利用暑期带着孩子前来,以此激励他们踏入名校的决心。像我们这样纯属观光,平均年龄已达60岁的“超龄团”还真是少数。难怪载我们上来的小车司机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后,笑得一脸灿烂。
小车司机名叫汤姆,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说退休以后,就到旅店开车,为住店的顾客提供前往康奈尔大学的往返巴士,不仅可以挣点外快,而且也避免了天天在家听老婆唠叨。他开朗健谈,边开车边热情地介绍说:“康奈尔大学地大景美,是我们小镇的骄傲,看完它至少需要三天。”我一听,惊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因为我们只准备了半天。他看出我面露难色,安慰说:“客访中心有导游,可以带领你们走精选路线。”
这是康奈尔大学的客访中心 (Welcome Center)。汤姆把我们放下车来,便径直开走了。我们兴冲冲地凑到大门口一看,铁将军把门,根本没有开,更别说有人了,可能因为是暑假,而且是星期天吧。唉!看来我们不得不自力更生了。
康奈尔大学位于卡尤佳湖畔的一个山坡之上(East Hill),因而校园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高低起伏,其中不仅有森林湖泊;而且还有峡谷深涧,瀑布流泉,曾被评为美国最美的校园之一。它没有围墙,但是却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自然而然地与闹市隔绝,清幽安宁。它居高临下,可眺望山下的绮色佳小镇和微波荡漾的卡尤佳湖,其格局颇有武侠片里“上山学艺,下山报国”的架势。有几条公共汽车线路连接校园和市区,因此大学虽在深山,出入也还是方便。不过在校园里看到白底红字的汽车站牌,以及按部就班驶来的公共汽车,我一瞬间又有些错位了。
康奈尔大学大得惊人,占地2300英亩 (9.3 平方公里),其面积相当于三个颐和园。它包含了14个学院,600 多栋建筑,而且还附设一个2800 英亩的植物园,难怪汤姆说要看三天。我们一行人冒冒失失走进来,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左顾右盼,都是好看,便完全没有了主意到底去那里了,于是,我决定“跟着感觉走”。
滴滴湖
彩虹桥
教学楼
由于是暑期放假,校园里空荡荡的,大多数建筑都是大门紧闭。我们稀里糊涂地走了一阵后,心里有点发虚,这样走下去,何年何月是个头!而且如果中途想上洗手间,那怎么办?还是赶紧找人问路吧。汤姆曾告诉我们:“别看康奈尔大学招收是学霸,他们都很友好,个个乐于助人。”
我们首先碰到的是一对正在跑步的青年男女,我赶紧迎上去问:“请问附近有没有大楼是开门的,我们可以进去使用洗手间?”跑在前面的男生一脸烦躁,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看来汤姆的话也不能全信,这二位算是例外吧。
后来,老妈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中国人模样,她大着胆子问:“你是中国人吗?”小伙子点头答:“是!”老妈大喜,于是接着穷追猛打:“你是哪里人,你来了多久了?”答曰:“内江,一年了。”
“这学校什么地方最好看?”
“我觉得到处都好看。”
“请问附近有没有大楼是开门的,我们可以进去使用洗手间?”
“不清楚。”
虽然有一点失望,但是老妈还是很激动,居然在这里遇见一位四川老乡。
正在焦头烂额之时, 我们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拿着一摞讲义,匆匆走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我们再次问道:“请问附近有没有大楼是开门的,我们可以进去使用洗手间?”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答到:“Klarman Hall (克拉曼大楼),我现在就是去那里。”我们喜出往外,继续问道:“这学校什么地方最好看?”“也是那里,大多数人都会去。”说着,抬手为我们指了指方向。
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大家都会去的地方叫艺术四方区(Arts Quad)。康奈尔大学的校区大多规划设计成四方形:建筑围在四周,中心是花园和草坪,类似我们的四合院。当然,不论是建筑,还是中心的草坪,都比四合院大了很多。艺术四方区只是该大学里众多的四方区之一,但是最有名气,因为集中了许多历史性的建筑,是游人必到之处。
这就是Klarman Hall (克拉曼大楼)。似曾相识的欧式雕像,伫立在大厅的周围,其中包括断臂维纳斯。门口的咖啡厅,因为是假期,并没有营业,只有寥寥几人,刚才给我们指路的那个女孩正在其中的一张桌前专心读书。难怪会是学霸,连暑期也不休息。我们不敢打扰,静悄悄地拍了几张照片,便走开了。
这是康奈尔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安德鲁• 迪克森 • 怀特(Andrew Dickson White)的雕像。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Goldwin Smith 大楼门前,静静地注视着美丽的校园,仿佛正在为教育的未来思索。
1865 年,安德鲁• 迪克森 • 怀特,和他的好友埃兹拉 • 康奈尔共同创立了康奈尔大学。康奈尔先生主要负责出钱,慷慨地捐出了自己位于绮色佳东山上的农场及50万美金的巨款;怀特先生负责出力,出任校长,四处招募人才,这其中就有来自英国牛津大学的历史学家Goldwin Smith。 多年以后,他们三人都已驾鹤远去,但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却以另一种方式,在曾经共同工作过的校园里延续。
有没有看到地上的脚印?据传说,如果一个处女在夜半钟声响起时走过雕像前的这片草地,怀特和康奈尔先生的雕像会各自从座基上走下来,在草坪中心会合,握手言欢,甚至小酌一杯,以此庆祝大学的纯洁。虽然大家很快发现钟楼半夜从不鸣钟,但是为了维护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康奈尔大学每年都会把地面的脚印重新描绘清晰。
这是Sage 教堂,红色的砖木结构,在绿色的草地上十分醒目。大学的创始人埃兹拉 • 康奈尔就埋葬在这里,永远守护着他一生最钟爱的大学。
这是康奈尔大学的地标---- 钟楼(McGrow Tower)。建于1891 年,高53 米,共161级台阶。其上的挂钟,钟摆长达4米多,由美国著名的Seth Thomas钟表公司制造。然而这个钟楼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大钟,而是一个由21个编钟组成的康奈尔编钟,以及每天定点表演的编钟音乐会。
上图显示的是康奈尔编钟的演奏。你可以看出,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需要体力,先攀登161级台阶,然后敲动厚重的木键进行演奏。可惜,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场景,因为围着钟楼转了一圈,仍不得其门而入,只好作罢。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没有错过康奈尔的编钟音乐会。当悠扬的钟乐声从空中传来时, 我们正走在美丽的校园,于是禁不住回头遥望,追寻这悦耳动听的声音的来源。透过树梢,钟楼的身影格外挺拔,这情景似曾相识。
洪亮的钟声在蓝天下四处飞扬,带着我们的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故乡,那里也有一个钟楼,和这里的一样美丽。
这是母校华西的钟楼,一直珍藏在我们记忆的深处。建于1925年,由柯里斯医生捐赠,因而又称为柯里斯钟楼。它的外观既有西式钟楼的伟岸挺拔,也有中式建筑的精致细腻,它是中西合璧的完美典范,也是百年母校的历史见证。在它的身旁,我们度过了最美的青春时光。也许是机缘巧合,母校钟楼上的大钟也是由Seth Thomas钟表公司制造。
母校原名“华西协合大学”(West China Union University),建于1910年,是由五所基督教会联合兴办,因而校名里采用了“协合”二字。当时的四川,封闭落后,保守贫穷,兴办大学并不容易,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缺钱。为此,第一任校长约瑟夫毕启博士 (Joseph Beech)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并先后15次横渡大西洋,向社会各界,英美富商,甚至当时的袁世凯大总统游说捐款。由于他杰出的外交才能,在他为华西工作的30年里,共筹集到400 万美金以及大量教学物资。人人都说蜀道艰难,但是他,一个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办学的外国人,却在这条崎岖的道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
建校之初,学校仅有11名学生,很多中国人处在怀疑和观望中。但是毕启校长和众教职员工并不气馁,凭着不懈的努力,以及真诚的态度,让学校的规模日益壮大。1914年医学院成立,实践了他们为中国人培养医生的诺言。1917年牙医学院成立,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家,被誉为中国现代牙医学的发源地。1924年招收女生,开创中国男女同校的先河,并为中国培养出第一个医学女博士。1938年抗战时期,母校敞开大门,欢迎内迁而来的同胞,与燕京大学,齐鲁大学,金陵大学以及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共同办学,成为盛极一时的华西坝五大学。
华西协合大学的第一任校长约瑟夫 毕启
图片来源于百度https://baike.baidu.com/item/%E6%AF%95%E5%90%AF/9581579
母校的校园由英国建筑师荣杜易(Fred Rowntree)设计,中式的翘角楼,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西式花园里,雍容典雅,别具一格,被誉为“中西融合的典范”。就算与康奈尔大学这样的名门大家相比,也毫不逊色,因为同样的历史悠久,同样的风格独特。
1952年,老爸跨入校门,兴奋不已,仿佛走进梦中的花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而且如此广大的地方,那时母校名为“华西大学”(West China University)。不过遗憾的是很快学校便接受了院系调整,文理学院以及很多科系被分割合并到其他院校,只保留了医,牙,药和公共卫生等学院,为此母校不再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改名为“四川医学院”。
1958 年,老妈进校,也是一脸激动,虽然学校规模已大幅度缩水,但是校园依旧风光迤逦。更令人惊讶的是还有一个钢琴琴房,位于荷花池旁的竹林里,可以随意进场弹奏。直到今天,老妈谈及此事,仍是津津乐道。然而,这没能持久,钢琴房和钢琴很快消失了,据说都被挪到音乐学院去了。更为令人惋惜的是华西绿草茵茵的操场,按照标准足球场规划,其草地曾是精心培植,如天鹅绒般的柔软。1958年大炼钢铁,操场变成了冶炼厂,高炉耸立,铁花飞溅。而后又是广种油菜,争当“油菜王”,于是操场又变成了农场,草地被彻底拔出干净了。后来,虽然油菜不种了,但操场却没能恢复原貌,常常是雨天一身泥,刮风一层土。
1987年,我也进校了,能和父母成为校友,我非常骄傲。当时母校正值改革开放蓬勃发展的时期,不仅恢复了华西旧名,称为“华西医科大学”(West China University of Medical Sciences),而且海内外校友频繁往来,共同为母校的回归欣喜,为母校的繁荣奋斗。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2012年,我回国探亲,发现母校的名字又改了,叫作“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这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名字!曾经为四川乃至中国创造了如此众多“第一”,培养了如此众多人才的华西大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别人的大学里的一个模棱两可的什么中心了呢?
也许我真的老了,老得无法接受新事物,新名字,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对于这个新校名耿耿于怀,充满陌生感。大多数美国的大学,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都像康乃尔大学一样,从创校起,就源远流长,始终坚持一个校名。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它代表了代代相传的校风以及数以千计的莘莘学子艰苦奋斗的业绩。
创业不易,守业更难!走在康奈尔大学美丽的校园,心中充满了敬意,羡慕 和赞美;当然,还有一丝惭愧,几分酸楚。
参考文献
1.华西百年传奇史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Nr-iR_HnBY
2. 巴蜀传教士之毕启博士
http://www.gospeltimes.cn/index.php/portal/article/index/id/38049
北京医大也是并入北大,成为北京大学医学院了。
再接再厉,渴望读到更精采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