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为土驴作传
我是第一次看到坚强的蒙古大夫哭得如此伤心。她默默地流着泪,一遍一遍抚摸着一块冰冷的石碑,也就是,预定的土驴的墓碑。大夫拿着一把小水果刀,使劲地在石碑上刻啊刻的,说是要给这厮刻上尖尖为其所写的墓志铭,然而小小的水果刀如何承载得了土驴那沉甸甸的一生啊!终于断了。大夫这下子,失望得哭出声来,喃喃的诅咒着:“你这该死的陈阿土,糊涂的酒鬼!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你连存折的密码还没告诉我呢!”
于是我想,我应该为土驴做些事情了。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这厮的电脑,每一个目录每一个目录的检查,忙活了半天,除了一些个美女照片耽误了我一些时间,顺便读了读这厮与众师妹表妹干妹含情脉脉热情似火激情澎湃的聊天纪录,从阴暗面深刻的又一次重新认识了一下这厮。然后,我始终没有找到这厮的存折密码。我想,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银行存折,或许他的钱就装在那条木头假腿里边的,否则他何以那么珍惜那条假腿,始终不肯抛弃呢?对的,我想我是对的。于是我告诉了大夫,大夫立马打的直扑火葬场,希望能够及时地将那条假腿从烧烤炉边给抢回来。
我可以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然后我还是不能平静下来,总觉得还能为土驴做些什么。于是我想到了为这厮写一篇传记,对,就是写一篇传记。既然这厮早我而去,那么我写写他生前的各种趣事佚闻丑态尴尬,他也无法从坟墓里跳出来反击。这是活人的权利,对,就这么办。
我于是摆好纸笔,正襟危坐,试图将土驴这丰富灿烂的一生理一个头绪。然而想着想着我竟睡着了。睡梦中,恍惚看到那土驴柱着拐杖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兴奋的挥舞着:“洒家半夜酒虫大发,上街买点下酒菜!喏!”然而这厮看到我在纸上写的“阿土正传”四个大字,非常感兴趣的凑了过来,但是我还什么都没写呢。土驴偷偷的塞给我一袋驴肉以示贿赂,语重心长地说道:“给人写传记,要慎重阿。猪哥一生唯谨慎嘛,千万不能大意,用词要平和,描述要客观,不能受女人的怂恿,知道吗?我一向很欣赏你的。”我猛地点头表示同意。然而我突然醒了,依稀还能记得梦里的一切。我知道了土驴对他传记的期待,我不敢懈怠,奋笔疾书。
呜呼,陈公阿土,哀哉,适彼乐土。土驴千古!
第一章:土驴的青春
我秉承土驴的本意,以平和的词汇客观的描述,如果觉得看着犯困,请去找土驴的麻烦,回头给大家一个那厮地府的地址,欢迎大家前去骚扰。
土驴的童年是不幸的。只怪那厮看也没看清楚就急着投胎,本来是盯着某家富户的,结果起跳提前了一秒。大家都看过火箭发射,这差一秒轨道可就差远了去了,投胎也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从天上往地面发射。这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的土驴就被砸到了某个穷乡僻壤,名叫荒城的地方。偏这土驴在天庭预订了一付纨绔子弟派头和肠胃,穷人家的饭菜,非但咽不下嘴,而且上顿不接下顿随时断顿。土驴天天嗷嗷叫,长得大头小身子,细胳膊长腿,脸上也是颧骨突出眼皮包不住眼珠子眼看就要掉下来似的。犯愁啊,这样下去怎么养的活啊!于是狠狠心咬咬牙,三岁时土驴就被送到了莆田少林寺,落发为僧,跟着众位师兄弟喝喝稀粥啃啃馒头,倒也无病无灾的一天天长大了。
土驴很好学,从小就非常求知欲旺盛,并且主动积极地想办法学习知识。比如说,来上香的年轻女施主的裙子里边还有啥呀?我们年幼的土驴就毫不犹豫得上去掀起裙子看个明白。比如说,穿着挺括的老爷们钱包里都有些啥?我们年幼的土驴也毫不犹豫的掏出来寻个究竟。这一来二去的,方丈面子上挂不住了,虽说是个屁大的孩子,但也关乎佛门清誉啊。于是乎,土驴光荣的换了岗位,捧上大钵子跟着师傅去化缘。土驴这回大开了世面,没出去几天,他就对各家各户了如指掌,家长里短如数家珍。每天回来就跟各位师兄弟们开小会,东村村头第三间的张寡妇长得标致,张二赖天天来嘘寒问暖,西村村尾最大的屋子住着王员外,阔佬,顿顿吃红烧肉!经年累月,土驴这厮,竟成了庙里的小广播站,风头压过新闻联播。
有诗为证:
英雄皆出少年郎,掀裙掏包扒围墙。
来日风光把乡还,谁敢说短又道长。
后来,土驴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说到从前的皇帝朱元璋也是和尚出身,他土驴于是立志要做朱元璋第二!多么美好的前景啊!土驴向往不已。多么美好的名字啊,猪,圆,涨,可不嘛!猪胖嘟嘟当然是圆的,吃的肚皮发胀!这对于经常吃不饱肚子的土驴来说,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人生啊!打此以后,这厮竟然沉默寡语起来,也不愿意去化缘,空钵子出去空钵子回来。其实那厮常常默默的一个人在村头的猪圈附近一呆就是老半天,看着猪拱食看的兴趣盎然潸然泪下,甚至还不时地模仿猪的嘴形。村民们都说这厮有点青少年痴呆了。
方丈终于受不了了,把土驴唤到面前:“阿弥陀佛,马了个把子!你小小年纪野心不小,看样子与佛门清静地无缘啊!你就,屎壳郎推粪球,滚蛋把你!”土驴二话不说把手一摊。方丈糊涂了,挠挠光头:“干啥?还要我打你手心?打手心也留不下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吧!”“你个老土驴!想得美哦!就这样把我赶走?遣散费,安置费,搬家费,精神损失费……”“你个小土驴!讹诈啊!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方丈急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到后半夜,终于谈妥了分手费。第二天一早,土驴背上包包就离开了寺庙,还顺了两个铜烛台。是年,土驴二八芳龄。
土驴不愿意回到贫困的家乡,立志去大城市发展,于是孤身去了厦门。哇,大城市就是大城市,繁华呀!土驴很兴奋,仿佛眼前就是通往人生理想的金光大道,于是严肃认真地给自己起了个名字:陈阿土。陈,没啥好讲的,他姓陈。阿,没啥好讲的,乡下都是阿大阿二的称呼。土,没啥好讲的,土驴是也。大道是大道,但是肚子要填饱。卖了两个铜烛台,再加上部分分手费,土驴拿着这些本钱,就在某处天桥上摆起了地摊,贩卖些别针丝袜小贴纸,偶尔还买些光盘。后来搞了一个什么破配方,卖起了陈氏不干胶,颇赚了些银子,一得意,晚上打了壶浊酒买了个鸭腿,喝得昏呼呼,扯直了嗓子唱起了山歌。
有诗为证:
醉卧桥头君莫笑,当年异客几人回?
纵是英雄与豪士,亦有当年落魄时。
然而,土驴的得意刺激了周遭的小商贩。天桥上摆地摊的众多人士在卖烧饼的王麻子带领下,群起而骂之。土驴岂是善类?但他不屑与此等市井小民一般见识,只是偶尔扯直了嗓子会骂还一句:“我靠!你唬我?我是吓大的!”久而久之,摆摊的众人以及周围的市民,都知道这位卖不干胶的小商贩陈阿土来历不凡,小小年纪乃厦门大学毕业的。
所谓众口铄金三人言虎,土驴听多了群众的指指点点,自己也仿佛觉得自己就是厦门大学毕业的。土驴皱巴巴的幼小心灵里被厦门大学这个沉甸甸的大牌子砸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大学!啊,太让人向往了,土驴终于明白了,人生的金光大道,不是在天桥上摆摊,而是进大学学习高科技。土驴要发奋,土驴要向上。土驴变卖了家什,转让了摊位,到处寻人打听,怎么样才能进大学。人家说,你都厦门大学毕业了,还要上什么大学啊!土驴说,我想再上几层楼。人家说,哦,你要去读研究生啊!土驴说,对,就是烟酒生!土驴心想,哇,上学就是抽烟喝酒啊!怪不得那么多人要上学呢!我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