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
签证即将到期,他们乘坐美联航的班机回北京。到安检口,他和莉都抱着美娅流下泪来,小不点却闪躲着不让他亲脸。安检员从莉的挎包里抽出一筒牙膏,举起来向他摇头。他只好点点头。那人把它扔进旁边的篮子里。又拿出一筒防晒霜,同样的命运。那筒“三七牙膏”,没挤两次,电视上说含二娥英,棘已丢进垃圾桶,他捡回来准备带回国用。防晒霜也是棘淘汰的,她妈捨不得。可见该扔的终归要扔。
波士顿机场较小,很快找到登机口。棘最耽心底特律转机,专门为他们从网上下载打印了航栈楼的分布示意图。不过一下飞机,他把机票和棘写的求助条递给出机口旁柜台里的一个白人妇女。她马上在电脑上一查,在登机卡上写上A50,并指了指方向。他们顺着找过去。坐了一会,登机前的广播还有汉语。东京下机时,他发觉前排的两个小伙子是中国人,就与其交谈,求助。小伙子说没问题,机场的显示牌注有航班的登机口。后来安检时还等了他们一阵。因为负责抽检的日本女子把他的空茶杯和莉装水果糖的玻璃瓶旋开来看了又看。耽搁了几分钟才放行。到登机口外坐定,莉去上厕所,好久不回来。他仿佛看到她折回来一次,转头又走了。突然想起她把眼镜忘在棘家了,看远处就模糊,莫不是找不到北了?赶紧揹上两个包,绕着登机口去找。见不到还高声大喊,引得其他人都奇怪地望着他。正想找工作人员求助时,才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原来她找了一圈都没见卫生间,虽然离他们的座位不远就有,却舍近求远走了不少冤枉路。
班机起飞时间足足晚了40分钟,而实际飞行时间加快了30分钟,因而到达首都机场只晚点十分钟。北京正下大雨,以为要成落汤鸡。特别是在渤海湾上空飞行时,可能碰到气流,舷窗外电光闪灼,机身剧烈抖动,几乎是把人抛起来又落下去。后面的乘务员都惊慌地向前舱跑去。广播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他心想这下完了。双手合十不断地祈求上帝保佑!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尽管仍有电闪和窗上的雨滴,飞机却平稳下来,半小时后安全着陆。
行前他用橙色购物袋把行李箱的提手包了一层,看着很醒目。两个大箱子一滑入转盘就看到了。出了机场,问一个保安,很快找到巴士站。四十多岁的售票女子问他去哪里。他说要找旅馆。问住什么价位的。答最便宜的。她说最便宜的也要二百多。“行”。女子立即打手机,要对方开车去某停靠站接客,并告诉司机到那个站时提醒他们下车。等了几分钟,车子开动。四五十个座位的大巴上只有五个人。进城后陆续下了三个,还没到终点西单,最后的乘客他俩也下得车来。他从车旁的货柜仓中刚拉下行李,一个中年男子跑过来,说机场通知接客的,是不是您?他见隔离栏外的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男子翻过栏杆,另一个女子帮他把箱子递过去,又领着他俩从前面的人行天桥走到车旁。路上说好房价240元。女子自称是旅行社的,兜售一日游包括故宫、颐和园、天坛的门票,两顿正餐只收280元,说你自己单独去肯定拿不下来。假如参团,住宿费可以优惠成180元。他说太累了,打算休息两天再旅游。几分钟后到达“景海宾馆”,房间在一楼,是四川几十元一晚的那种标准。窗外的隔墙有个洞,进出两个人不成问题。窗子又没有插销,从外面也能推开。他到服务台要求换房。回答只有这一间空房,墙后面是部队的家属院,绝对安全。他却绝对安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