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千百度》是中华书局在2012年,书局成立一百周年之际,隆重推出的香港散文典藏系列之一,作者是大名鼎鼎的金庸,查良镛先生。
虽然读过的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不多,也就是三,四部吧,其中包括《书剑恩仇录》,《射雕英雄传》,和《笑傲江湖》等,但知道他确确实实是通过这些武侠小说,并在很长时间内,认为先生以写江湖的故事为主业。读罢《寻他千百度》,才知道先生是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样样了得。
他写武侠小说是为了办报。一九五九年他创办《明报》以及相关机构出版报纸,杂志,和书籍。写武侠小说最初也是为了报纸的发行量,连载小说,吸引读者。后来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小说读者越来越多,并引发了海内外的金学研究风气,收获众多奖项和荣衔。
其实他不仅仅是武侠小说写的精彩,他的散文,剧本,史论,和时论同样出众和出类拔萃。在这本小册子里,他写影评,剧评,乐评,画评;他写围棋,摄影,和谜语及对联;他还写游记,文史札记,谈古论今,上天入地,随意挥洒,才情纵横。在《谈“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篇文章里,他细致地考究了古代的“五斗”到底合今天的多少米这个被人忽略的问题。他从典故的起源说起,通过查找历史刊物和追踪前人的研究结论和进展,得出“五斗”并不实指每月的俸禄,而应该翻译为“不为区区一饱而折腰”,不应该解释为“不能为了五斗米的官禄而折腰”。反思自己,不由得汗颜和脸红,每次读到这句话,从来都是囫囵吞枣,想都没想就过去了。
他谈画也别具一格。在《永恒神秘的微笑》里,针对为什么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这幅画每次都会看到不同的表情这个问题,给出了合乎情理又深入浅出的解释。他认为达芬奇采用的“隐晕法”和“不对称法”以及“含蓄”给了观画者充分的思索想象的余地,再加上对真实部分极为逼真细致的描画,仿佛把人的灵魂都灌注到了画上。其实任何一幅画,一首歌,一支曲都是作者和观者或听者共同创造的结果,一个成功的画家一定是具有这种以虚实相映上下贯通的方法调动观者或听者的想象而充分表现人物的状态的巨大艺术才能。在文章的最后,他反驳蒙娜丽莎脸部表情与她正怀孕的说法的理由,令人对他的机敏不禁不莞尔一笑,打心里无话可说:“达芬奇画这幅画花了四五年,难道她始终怀着孕吗?”
他写围棋更加精彩,让人想起他的武侠小说,想起江湖世界,最妙的是《历史性的一局》。即便是不懂棋的我也被你来我去的对阵所吸引,最让人叫好和难忘的是最后还有个神龙摆尾:“许多年后,曾有人闻吴清源:“当时你以胜算在握,为什么终于负去?”吴笑说:“还是输的好。””令人拍案叫绝!
一本小书,反反复复读了几遍,舍不得放下。原因有二:第一,文字的美好,思维的严谨和敏锐,学识的丰盈;第二,有一问题始终弄不明白,为啥题目叫做《寻他千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