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雨无晴(曾发表于国内文学杂志)
第一章
二十岁的时候,秦素岚就听说过:女人要老起来就是一夜之间。只是那时的她没有体会,更别谈感受了。如今三十岁的秦素岚觉得自己老了,真地是一夜之间,昨天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今天一早起就发现自己老了,皱纹眼袋黑眼圈还有斑,不知道应该叫蝴蝶斑还是麻雀斑,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一下涌出来好几片。她有些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突然之间她有些后悔当年听说这个理论的时候没有好好问清楚,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有什么补救措施。
秦素岚在惊恐地同时还发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就是似乎无力可以去掌控自己的生活了,她现在就是一叶飘在大江中的小舟,前进后退全都身不由己。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她很茫然,也理不清一个所以然,只有在心底骂自己真没用,枉担了能干这个虚名。
秦素岚长得不算漂亮,见过她的人若是夸她一般就用能干这个词。能干这个词陪伴着她长大,她的理解是因为人们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她,便暂时借了这词打发她,不过到了她大学毕业以后,她觉得自己为这个词还是增添了很多的实际内容。
秦素岚的家在一个很不起眼的省份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城里。小城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也没有大城市的烦恼。小城里的人们有着被称之为井底之蛙的见识,也有着大城市人享受不到的悠闲。父亲是城里医院的外科主任,母亲是同一医院的内科大夫。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自然是集家里万千宠爱一身,可是素岚一点独生子女的娇气和依赖性都没有,她很独立,很自我的那种独立。
秦素岚大学毕业时已经不包分配了,父亲早已帮她找好了单位------城里的税务局。那年头大家都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秦素岚却眼角都没有扫一下,她决定要去上海滩闯一闯。
母亲的眼泪流了很多,却没有留住秦素岚要飞出去的心,父亲苦口婆心,招术使尽,也没有什么效果:你要知道,上海不会因为有你而增添任何色彩,家里却会因为没有了你而顿失所有的光彩。不善言辞的父亲关键的时候也变得文采飞扬起来。
秦素岚被这句话感动了好几天,最后结论:无论我走到哪里始终是家里的光彩,上海有没有我是没有区别,可我有没有上海却是天上地下的不同,我可以在上海尽情描绘我自己的梦想蓝图。
梦想总是很美很美,现实总是很酷很酷,迈向梦想的脚步总是很沉重。这句话一直伴随着秦素岚初到上海的头三年。秦素岚在上海找工作时才发现自己是一点优势也没有,没有名气的普通大学,长得不漂亮的脸,不是上海户口,不会说上海话。除了还能吃点苦之外,是真正地一无所有。秦素岚发过传单,干过跑腿,当过前台,最后终于在一家算是较大外企做上了行政文员的位置。月薪也有三千人民币了。虽然离展翅高飞的理想依然距离很远,但也还是算在上海开始扎下根来了。
父母那时已经很担心女儿的终生大事了,二十五岁,现在看来花一样的年纪,在他们眼里却是老姑娘了。年轻人总是不会去为明天忧虑的,秦素岚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年龄:我的目标是三十岁之前嫁出去就可以了,听得二老倒吸冷气。
那天,秦素岚家乡最好的同学到上海来玩,她兴奋得不知所以,带着同学到处跑,仿佛上海是她家似的一一介绍,其实有很多的景点也是她自己第一次去。乐极生悲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秦素岚的包丢了,里面有当时在她眼里还算比很大数目的一千块,还有传呼机和钥匙。钱财损失是小,可是身份证补办好麻烦,还有传呼机和通讯录,好容易认识的一些人又要失去联系了。
秦素岚的兴致倏地黯淡下来,还好同学当天晚上的火车就离开了。第二天上班的她依旧提不起精神,也不知该如何,想着报案的时候警察说这种事情我们一天至少几十起,查都查不过来,关键是自己要有防范意识。秦素岚心里直骂:这和没报案有什么区别,还来听人家一堂思想教育课。同宿舍的室友雪上加霜地:那得把我们的锁换了,不然我们全得偷空了。
你再试试打打你的传呼,有的小偷只拿钱包,会扔掉其他东西。听说有的小偷还会好心寄回证件呢!同办公室的大姐好心地提醒。
秦素岚试着打了两次自己的传呼,还真收到了回复,回电话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的小伙,他说捡到了秦素岚的包。秦素岚的心一下子飞扬起来:里面有什么?钱包在吗?身份证和通讯录呢?
传呼机和钥匙,还有一包纸巾。回答淡淡地,可能又在包里翻找了一下:还有一副墨镜。
秦素岚的感觉过山车似的,自己希望留下的东西还是没有,这个家伙有没有可能就是那贼呀!
你的包还要不要?对方有些奇怪秦素岚的沉默。
当然要的,你在哪,告诉我地址,我下班过去拿。秦素岚想着至少不用换锁了,还有传呼机也可以用。
令秦素岚大出所料地是对方说的地址尽然是她所在的公司宿舍。知道了他们是同事,原本猜想可能贼喊捉贼的念头瞬息被秦素岚打消了,她忽然躁动起来,去拿包也变成了情人约会那么让人期待。
他们定在中午饭堂碰面。那是秦素岚和罗家伟的第一次见面,不够浪漫却称得上有些传奇。在没有见到罗家伟之前,秦素岚就已经开始了无边无际地遐想。
PS 不好意思,《环环扣》那个坑可能要过段接着填,把存货搬出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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