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玲其实并不想哭,可是却无法止住眼泪。她也感觉到周围的诧异的目光,她想收起自己的失态,但是泪水依然奔流着。
终于有人走过来,关切地问:ARE YOU OK ?
阿玲急急地试去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I AM OK .THANKS!
徐雅已经走了很久,不知何时雨又开始飘了,黝黑的街道上的积水泛着光,冷冷地,幽幽地。阿玲怔怔地看着,泪又无声地布了满脸。
她想起三年前,一样的雨夜,一样地被人找上门来谈判,自己一样的毫无防备,手足无措,唯一不同的是位置,那时的自己----是太太,明媒正娶的天地自助餐餐馆少奶奶。不管这个位置阿玲做得如何的辛苦,但是外人看过去,还是光鲜得要命。婆家有两家很大的自助餐馆,老公不能说是闲着金钥匙出生的,但相对于家在福建乡下的渔村来说,的确是天上地下。老公立山的眼光是挑剔的,三十好几了,也只有阿玲入了他的法眼,而且有非卿不娶之势。婆婆虽然觉得阿玲身子单薄,不像有福之人,但是也勉强同意了。但是随着阿玲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小女儿生下来就毛病不断,婆婆的耐性也越发没了。老公也不似当年了。阿玲没有空去在意这些,小女儿已经让她焦头烂额。
其实那时的阿玲已经很少到餐馆露面了,小女儿反复的病情和求医让她应接不暇,分身无术。她都不记得那天老公立山去干什么了,要自己跑去守店。
当珍妮突然出现在阿玲眼前时,阿玲吓了一跳,珍妮是留学生,曾经在餐馆打过工,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当时阿玲还怀着小女儿。珍妮手脚也算勤快,阿玲因为自己就是打工出身的,对这些年轻的女孩也格外怜惜,大家相处还算愉快的。
之后忽然有天,珍妮打电话来说不做了。阿玲有些惋惜,但却没有挽留,餐馆里人来人往,留学生的流动性更大,阿玲司空见惯了。偶尔,也听到餐馆别的女孩子议论说碰见过珍妮,珍妮发达了什么的。阿玲忙着生孩子,坐月子,给小女儿治病,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无聊的八卦,她都几乎忘了珍妮这个人在生活里出现过了!
看着穿着孕妇装,似乎故意挺着大肚子的珍妮,阿玲半天才反应过来:“珍妮,好久不见!怎么结婚也不告诉一声?”
珍妮面无表情地:“我还没有结婚呢!”
又被吓了一跳的阿玲不知怎么接话合适。后来珍妮提议去喝杯咖啡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里直感叹现在年轻的女孩子真是少不更事,珍妮是不是无处可求救,自己无论如何要帮她一把。
没等他们坐稳,珍妮连珠炮地扔了几颗炸弹,把阿玲的美好幻想炸了个粉碎,阿玲连喘息和反应的空间时间都没有。
“我孩子的爸爸是立山。”
“我做过B超了,是儿子。”
“立山和他妈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来再交待,不过我希望是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来!”
目瞪口呆的阿玲茫然地看着珍妮,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其实是懂了的,还在希望她下一句话是:“我跟你开玩笑呢!看吓着你了吧!”
珍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不是阿玲期望的:“你觉得怎么办合适?不过,别逼我,不然的话我会让大家都死得很难看!”
阿玲看着珍妮的背影,千万句呐喊涌上心头,她又不甘,愤怒,也有伤心和无奈,这一切都在喉间变得悄无声息,只有泪,毫无顾忌地流着。
记得那一夜,阿玲的泪是流到了天明。不过她不是哭即将逝去的婚姻,而是哭命运为什么从不给她选择,从出国,到结婚,她一路就这样被人推着走入角色,不管她的意愿如何。如今又被人推着走向离婚。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结婚的时候,她无可奈何的屈服了,她都认命了,为什么命运还是要如此苦苦相逼····
离婚的时候,阿玲是再次认命了,怎么又走到了今天的局面?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走着的呀!
当时的房客,扔下押金,大冬天的搬走了,阿玲急切地寻找着下任租客,可也清楚地注明了:不租给单身男性。
陈肃强的问询电话打在房子的广告打出去了快两个月的春节,依然无人问津的时候,阿玲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期望他是为朋友或家人租房。
陈肃强了解清楚了之后说:“我对你的房子的情况非常满意,我可以去看看吗?”
阿玲想了一下:“可以的,但是我不租给单身男性的。”
陈肃强显然是有备而来地 虽然没有到房子里面看过,但是外面他都不知经过多少回了,多方便啊,跨过马路就可以上班,连车都可以不养了,那么便宜的房租,肯定会得到精明的老婆徐雅的赞赏,至于房东有孩子,多好,自己正思念儿子的心绪无处表达呢。他早就有了非此房不租的念头,一门心思要说服房东:“你这样不公平,有性别歧视呀!”
-----不是的,我觉得那样不是太方便,我是单身带孩子的!
-----如今同性恋也随处可见的年代,你觉得女的就一定方便了,你说吧,怎样会租给我,加租?
阿玲不知如何回答,房子空着让她烦心,可是租给单身男性,她真的不是太放心,她想如何可以让对方退步,冒出了一句:“如果你可以今天搬过来的话。”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然后是挂断的声音。阿玲有些为自己的过份不好意思,但同时也为自己的机智开心,没有人马上做得到可以马上搬去还没有看过的房子的。只是这房子,要到何时才租得出去呢?
阿玲忧心忡忡:钱要是也这么容易可以赚到就好了!
等门铃响时,女儿和阿玲都吓着了,大冬天的夜晚,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阿玲有些胆颤心惊地打开门,奇怪地看着素不相识的但也算面善的男人。
男人把行李往地上一放,自我介绍到:“我叫陈肃强,就是刚给你电话的人,这是我的工卡,驾照,护照要看吗?”
说完把这一堆东西往阿玲的手上塞,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女人,继续道:“哪间房是我的?”
这篇人物比较多,而且从中间劈开写,所以基本每个人都有历史,需要时间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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