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系列四：真宗为政之十三：宋真宗勤俭为政与辽萧太后驾崩

大中祥符二年（辽统和二十七年）即公元1009年秋七月初一（甲寅），辽国境内普降大雨，潢河各个支流全都泛滥，冲走和淹没了很多民舍。

同一天，宋真宗赵恒下诏让右仆射张齐贤等人各自举荐胜任御史的一人。七月初四（丁巳），他设置纠察在京刑狱司，让知制诰周起和侍御史赵湘兼领。

同时，三司（盐铁与度支和户部）请求拿出内库珍藏的一万匹绫，用来资助修建昭应宫的经费。宋真宗准奏。七月初八（辛酉），他将万安宫重新改为滋福殿。

先前，朝廷曾下诏减少鄜延路（陕北）的驻军，让那里的九指挥回归本营。七月十二（乙丑），铃辖李继昌等人上言，说边防依然重要，希望保持原状。宋真宗觉得西边已经安宁，希望节省转运的辛劳，所以没答应。

七月十六（己巳），宋真宗临幸赵惟吉的宫邸探视他的疾病。他是宋太祖次子已故燕王赵德昭的次子。两天后，他命名昭应宫为玉清昭应宫。

七月二十二（乙亥），宋真宗因京东的徐、济等七州水灾而蠲免那里的百姓田租。

七月二十五（戊寅），他下诏，为在玄圣文宣王庙配享的鲁国史学家左丘明等十九人加封伯爵；追赠兰陵侯王肃（曹魏大臣，也是司马昭岳父，在孔庙配享；续通鉴误作兰亭侯）为司空，当阳侯杜预（也在孔庙配享的西晋名臣）为司徒；并命令近臣为他们分别撰写赞文。

七月二十七（庚辰），侍御史赵湘和判三司都催欠司彭惟节等人，逐条上呈封禅和大赦之前，全国各地拖欠的总债务一千二百六十万七缗钱（《宋史》作一千二百六十六万缗钱）。宋真宗将之全部蠲免。

八月初，宋真宗想挑选人才掌管审刑院，因此跟宰臣说：“应当认真挑选熟悉法令的人。”宰相王旦说：“如今司法已经有人，负责审刑院的只要能通达事理和了解物情的就行，不必熟知法令。”宋真宗觉得有理。

秘书丞董温其上言说：“汉朝将霍山当作南岳。臣希望朝廷下令寿州长吏春秋两季到那里致祭。”宋真宗于是下诏，让礼官与崇文院讨论和详定这事。他们上奏说：“各地奉祀的规定已实行了很久，难以改制。霍山如有祈请及朝廷如有另外敕令要到那里致祭，那时可委托州县奉行。”宋真宗听从了。

后宫杜氏是宋太宗母亲昭宪皇后的侄女。宋真宗对销金装饰的禁令很严。他自东封泰山归来时，杜氏穿戴销金的礼服去迎接御驾。宋真宗见到后非常愤怒，因此下令让她出家到洞真宫当道士。此后天下再没人胆敢犯禁。

知杂御史赵湘上言说：“臣听说朝廷的礼仪，进止都有规定。臣近来见到常参文武官每日上朝时，全都一早赶赴待漏院，等候内门开后才一齐入宫。如今在辰漏（计时器）开始时就开放入朝，所以很多人都迟到。还希望朝廷让两名知班驱使官，常在正衙门监督。如发现有人迟到，则具名申奏。又有，近来常有风雨，有时也寒暑异常，所以不少人称病请假。也希望陛下委托御史台酌情奏闻，派官员前往诊视。如发现有人明显诳骗欺妄，就必须立即弹劾。”宋真宗听从了。

八月初四（丙戌），京东的惠民河泛滥，那里的居民为躲避水灾纷纷到渡口过河。朝廷警戒有司部门不用征收费用。

八月二十二（甲辰），西南蕃龙汉尧前来进贡，并庆贺宋真宗东封泰山成功。宋真宗为龙汉尧加宁德大将军的称号。

九月初一（壬子），入内供奉官王承勋上言说：“根据诏令，派人到洺州堵塞漳河的决口。本州派代理推官祖百世监督兵士和民夫。祖百世办事颇为勤勉，臣希望朝廷当即授予他正任。”宋真宗说：“州县官提拔为幕职，全都出自朝廷的特别恩典；内臣岂能随便论请！”当即下令吏部铨拟注官员代替王承勋。

九月初七（戊午），宋真宗赐给秦州遭遇水灾的百姓每人一斛谷粟。九月十一（壬戌），朝廷将镇、定二部署合并。九月十三（甲子），宋真宗下令疏通汴口，并任命工部侍郎冯起为契丹国信使。次日，他临幸潜龙园举行宴射。

先前，朝廷曾命令供备库使谢德权带人决开金水河修建水渠，自天波门连同皇城直至乾元门，历经天街，东转绕到太庙。水渠两壁都用细磨的砖块堆彻，两旁还种了许多好树。车马经过的地方，又修建了不少石桥。水渠每间隔一段又挖了方井，沿路官府宫寺和民舍都能到那里打水。后来朝廷又派人将水渠东引，由城里的下水道进入堑壕，给京师带来极大方便。九月十六（丁卯），谢德权上奏，说水渠竣工。宋真宗下诏让宗正去祭告宗庙各室，并赐给从役士卒缗钱。

同时，司天上言说：“今日本当月全食，明日又是皇帝的本命日。臣请陛下派人祈祷祭祀。”宋真宗说：“日月星辰的轨迹已定，有何可以祈祷的！”因而没有答应。后来月食并未出现，宰臣纷纷上表庆贺。

九月二十一（壬申），邵州防御使广平公赵德彝上言，说女儿嫁给殿直郭中和；因他家族人口众多，所以想另外修建一处宅第。宋真宗说：“郭中和有自己的父母。如果听从广平公的请求，那么妇人侍奉公婆的礼数就不周到了。”所以没答应。赵德彝是宋真宗叔父已故秦王赵廷美的儿子。

九月二十三（甲戌），宋真宗派使者去赐给戎、泸二州军民避免瘴气的药品。次日，无为军上言，说那里大风将树木连根拔起，损坏了城门、营垒、民舍，被压死和淹死的多达千余人。宋真宗为此下诏，派内臣前往抚恤探视，蠲免那里来年的租赋，并负责收埋死者，每家赐给一斛大米。

先前，宋真宗跟宰相王旦他们说：“朕在东京先后宣讲了《尚书》七遍，《论语》和《孝经》也宣讲了四遍。如今宗室诸王所熟悉的惟有经籍，昨天他们上奏，说正在宣讲《尚书》第五卷。这的确是件可喜的事。”于是召宁王赵元偓等人赶赴龙图阁观看书目。宋真宗劝谕他们道：“宫中曾举行听讲经书和练习射击。这比其它事要好多了。”赵元偓说：“臣请侍讲张颖解说《尚书》，空闲时也不放弃练习弓矢，并趁机陈述典谟（即书中的《尧典》和《舜典》与《大禹谟》和《皋陶谟》）的大义。”宋真宗非常高兴，因此下诏在每个宣讲日赐给他们食物，并命令入内副都知张继能主持此事。他还担心赵元偓等人慢待精通经史的士人，又对他们加以训导。

九月二十六（丁丑），朝廷开放官廩去赈济凤州遭受水灾的饥民。

这年秋季，京西、河东、陕西、江淮、荆湖路、镇、定、益、梓、邛、密等州都上言，说他们那里年景丰稔。京师的谷粟每斗才卖三十文钱。

冬十月初二（癸未），宋真宗下优诏奖赏宁朔一带的边防军士。同时，雄州上奏，说辽国改筑新城。宋真宗跟辅臣说：“景德誓书（即澶渊和约）中有没有创修城池的约定？如今这是怎么回事？”知枢密院陈尧叟说：“对方首先违背誓书修建城池。我们也可以这么做而得到利益。”宋真宗说：“这哪比得上放弃利益而崇尚信用？必须命令边臣责备对方违约，制止他们修筑新城。”

濠州平民齐睿，因作恶叛逆而逃亡他乡。宋真宗东封时，州里根据赦文原宥了他。定远知县王仲微上言说：“通判兼度支员外郎赵况，因收受齐睿的三百缗钱，所以没将他的罪行奏闻。请朝廷对他从重治罪。”宋真宗于是下诏，将齐睿以特例处斩，并判处赵况贪赃枉法，将他除名为民。

御史中丞王嗣宗上言，说许州的积水损害了民田；这都是因为官府不重视惠民河的堤防，导致它年年决堤。宋真宗当即下诏，派阁门祗候钱昭厚处理此事。钱昭厚请求凿开小颍河分导水势，宋真宗说：“将上源的水流放泻，难道不会将祸患转移到下游吗？”钱昭厚答不上来。判陈州事务的石保吉又上言，说惠民河逐渐增广，而陈州郡首当其冲，受害甚大。宋真宗于是派白陂发运判官史莹前往视察。史莹请求在减水河口修筑和加固双斗门，同时修建束水鹿港，用以均衡水流避免泛滥。宋真宗准奏，因而下诏，让三班（供奉官和左右班殿直）挑选精干和熟悉河务的人去巡护堤岸，就像当时处理黄河和汴水决口那样评定政绩。此后官吏都谨守职责，水灾得到缓解。

十月初七（戊子），宋真宗下诏，让江、浙一带运粮的士兵在冬季停役两个月。

十月十三（甲午），宋真宗下诏，让全国各地都修建天庆观。当时很少人相信道教，只有江西和剑南人平时比较崇重。到这时全国开始普遍修建道像。殿中侍御史张士逊上言说：“如今各地争着营建道观，远近百姓都经不住如此骚扰。还希望在各地旧观的基础上改建，而不用新建。”宋真宗下诏听从了他的请求。

御史中丞兼代理吏部铨王嗣宗轻佻奸险，喜好进位。他极力诋毁兵部侍郎冯拯的短处，而巴结王旦的弟弟王旭，让他向王旦转达敬意，想得到王旦的帮助。王旦厌恶他的丑行，因而极力庇护冯拯。王嗣宗因而对王旦怀恨在心。刚好遇到长久不下雨，王嗣宗便请求入宫应对，趁机搜罗往事，重提知制诰王曾的堂妹夫孔冕曾被王曾诬陷，侯德昭援引赦文而非法得到叙用和绯色官服，及李永锡因贪赃除名，却又被起用担任旧职等旧事，想以此搞倒王旦。宋真宗问道：“仅仅因这些就导致了干旱吗？”王嗣宗答不上来，但又拿出其它理由指控王旦。王旦不跟他争辩，这事也就算了。那月，王嗣宗又请求应对，说：“刑政有严重失误，这才导致灾害。”趁机再次上言说：“孔冕冤枉，大家全都知道。而王曾仍然位居近班，希望陛下将他罢黜。臣请求公开奏章上闻。”宋真宗跟王旦他们说：“王曾其实无罪。如果王嗣宗公开上章，也必须予以裁处。”王旦说：“孔冕的劣迹很多，只是因为他是宣圣（孔子）的后裔，所以不想穷究。但要说他冤枉而伤了和气，恐怕是没有道理的。”次日，王嗣宗再次入宫应对，并为先前的失言表示歉意。宋真宗宽容了他。

十月二十三（甲辰），兗州上言，说那里雨水太多，伤害了庄稼。宋真宗派人去赈济和抚恤该州民众。

十一月初一（壬子），邓州知州张知白上言说：“陕西流民相继入境，其中有些人想回到原本籍贯却没有路费资粮。臣诱劝富豪民众拿出数千斛谷粟，根据人口发给他们，以半月为限。总共上路的有二千三百家，一万二百多口人。支贷有所剩余，州里全给了穷人和老人。”宋真宗下诏奖励了他。

卫尉卿兼代判刑部慎从吉上言说：“根据淳化三年（992）敕令，诸州所奏的狱空（监狱空旷），必须是司理院、州司、倚郭县（州治所在县）都没有在押囚犯。又根据后来的敕令，诸路自今以后，朝廷将不再降诏奖谕狱空。臣近来见到提点刑狱司所上奏的狱空，大多不符合旧敕要求。外州胡乱期望得到奖励，纯属沽名钓誉。近来邠、沧二州审讯大辟死刑囚犯，误判了数人，全都一晚上后立即斩决。前代京师判决大狱尚有五次覆奏，这都是因为对大辟死刑非常慎重的缘故，岂能一日之内便处决死刑犯！臣担心如果一心要达到狱空，恐怕会造成冤案泛滥。所以臣希望依照前诏，不对狱空进行奖谕。”宋真宗听从了。

十一月初五（丙辰），宋真宗制定了文武七条告戒官吏。他跟宰相说：“根据汉制，剌史按照六条考核政绩。诸葛亮也有武臣七戒。朕如今参考其中的要道，用以儆戒和鼓励群臣。又考虑到先朝曾将《儒行篇》赐给近臣，今天朕也赐给你们一轴。”

十一月十三（甲子），宋真宗下诏说：“诸路官吏中，如发现有人蠢政害民，并经过调查证实，而本路转运使和提点刑狱司却不能及时纠察的，将以此论罪。”先前，秦州知州齐化基和鄜州知州何士宗都因贪赃被依法处置，而监察司局最初却没将此事奏闻。所以宋真宗申敕了这一诏令

宋真宗跟宰相说：“听说陇州推宫陈渐，不能做到严谨廉洁，转运使因他是陈尧叟的侄儿，所以没有检举。不久前他因违越而被弹劾，陈尧叟特地请求将他罢任。今后如果再有这类事情，必须严正其罪。”

十一月二十二（癸酉），蕃部阿黎等前來朝贡。宋真宗授阿黎为怀化司戈。

十二月初一（辛巳），宋真宗下诏：因晋国大长公主的去世，朝廷取消承天节的上寿仪式及明年的元旦朝会。她是宋太祖女儿，于开宝五年（972）封延庆公主，后下嫁给左卫将军石保吉。宋太宗即位后，进封她为许国公主。淳化元年（990），她改封晋国。宋真宗初年，她进封长公主。这年即大中祥符二年，宋真宗进封她为大长公主。她死后，朝廷追谥她为贤靖。

同时，交州（今越南北部）的黎至忠派人来进贡驯犀。

十二月初五（乙酉），辽国萧太后身体不适。十二月初八（戊子），辽国为此大赦。十二月十一（辛卯），辽太后去世，终年五十七岁。

太后明习政事，能采用良好谋略。她平时就熟悉军旅，在澶渊战役时，曾亲自驾御戎车，指挥三军。她赏罚分明，很有信用，所以将士都愿意为她效命。她教导辽圣宗耶律隆绪十分严厉。辽圣宗刚即位时，府库中需要的任何东西，太后必定要知道它们的用处。每次赏赐都必须遍及文武臣僚，不然就都不给。辽圣宗因没有参与朝政，所以纵心游猎。他身边如有人和辽圣宗玩笑戏谑，一旦让太后知道，必定要杖责其人，辽圣宗也不免被责骂追问。辽圣宗的御服御马，都得经过太后的亲自检校。她归政给辽圣宗没多久就去世了，辽圣宗哀痛得吃不下饭而瘦骨嶙峋，每次痛哭时都要呕血。

十二月十五（乙未），宋真宗临幸赵惟吉宫邸探视他的疾病。

十二月二十一（辛丑），三司使丁谓等人上呈《泰山封禅朝觐祥瑞图》一百五十幅，昭宣使刘承珪上呈《天书仪仗图》。宋真宗召近臣前来滋福殿观赏，很快又在朝堂将这些图画出示给百官。

十二月二十四（甲辰），宋真宗再次临幸赵惟吉宫邸探视他的疾病。

辽天平节度使耶律信宁，因萧太后的丧事，骑马飞驰前来宋境告丧。涿州首先将这事转告雄州，雄州则派人奏闻朝廷。也在十二月二十四这天，宋真宗下诏为萧太后驾崩废除七日朝会，并命令礼官详细制定服丧制度，又任命太常博士王随为祭奠使，太常博士王曙等人为吊慰使，还赠送辽人赙礼五袭衣服和一万匹绫罗布帛。十二月二十五（乙巳），辽国贺正使耶律特噜古入宫觐见。他回到旅馆后，宋真宗派客省使曹利用带着涿州送来的文件出示给他看。三天后，辽国告哀使耶律信宁抵达汴京。阁门使接受哀书，让他进入禁内。宋真宗下诏，让耶律特噜古等人在开宝寺设位祭奠哭悼，百官也都到都亭驿吊唁。十二月二十九（己酉），宋真宗亲自在内东门身穿制服发哀，群臣进名片奉慰。

这期间，夏州羌帅赵德明率领所部外出侵略回鹘。但在白天见到长星（类似彗星的古星）后，赵德明感到恐惧，只好撤回。

这年，于阗、西涼府、西南蕃罗嵓州蛮人都來进贡。雄州发生虫害，吃了禾苗后就死了。宋真宗派使者到那里赈济和抚恤。

这年，辽圣宗开始在御前引试进士，并选拔了刘三宜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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