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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系列四:真宗为政之二十二:翰林杨亿出任闲职与元德皇后升袝宋太宗庙

(2020-10-26 13:15:27) 下一个

大中祥符六年(辽开泰二年)即公元1013年六月初一(辛酉),辽圣宗耶律隆绪派中丞耶律资忠出使高丽,索取六州旧地。耶律资忠是大臣耶律国留的弟弟,博学并工于词章。耶律国留被萧太后杀了时,耶律资忠年四十岁,但尚未出仕。辽圣宗知道后,召他补任宿卫,并多次征求他有关古今大治和大乱的意见。耶律资忠对答时毫无隐讳,辽圣宗十分满意,因此提擢他官至中丞,对他的眷遇日益加隆。当时高丽对辽国的贡献很不及时,所以辽圣宗派他去要回六州。耶律资忠回来后,高丽人仍然没有归还六州的意思。因此权贵开始诋毁耶律资忠。这是后话。

六月初二(壬戌),赵惟和去世。赵惟和字子礼,是宋太祖儿子赵德昭的小儿子,在端拱元年(988)被授为右武卫将军,历任右骁卫、神武龙武军、右卫将军。大中祥符元年(1008),他兼领澄州刺史。大中祥符四年,他升迁右千牛卫大将军。这时他病故,终年三十六岁。宋真宗赵恒追赠他为汝州防御使和临汝侯。明道二年(1032),宋仁宗加赠他为永清军节度观察留后,追封清源郡公。

赵惟和温雅好学,写诗颇为清丽,工于笔札,钻研典籍,以礼法自居,所以得到宗室成员的推重。他曾为御制诗作和,宋真宗称赞他很有义理情致。他去世时,宋真宗跟宰相王旦等人说:“惟和喜好文词,努力为学,加上为人谨慎诚实,的确是皇族的优秀。可惜不幸短命!”嗟悼了良久,以致流泪。朝廷记录了他的文稿二十二道,宋真宗亲自作序,收藏于秘阁。他有两个儿子赵从审和赵从悔。

同时,赵州上言说那里出现黑龙。

六月初四(甲子),监察御史张廓上言说:“天下空旷的土地很多。臣请求依照唐朝宇文融所奏,派官员去检核土地田亩。”宋真宗说:“这事不能太匆忙实行。然而如今天下税赋不均,富人地多而租轻,穷人地少而租重;因此富人越富,穷人越穷。这是一大弊病。”宰相王旦等人说:“田赋不均,的确就像陛下说的那样。但改革的办法,也必须慢慢缓和地实施。或许陛下可以命令近臣专门负责,委托他们挑选人才,让他们先从一州一县制定条约试行,那么就不会惊扰民众,事情也必定能够办成。”

六月初七(丁卯),寿丘进献紫茎金芝。

翰林学士、户部郎中、知制诰杨亿曾起草答复辽人的书信,用了“邻壤交欢”这词。宋真宗自己在旁作注,写了“朽壤”、“鼠壤”、“粪壤”等字,杨亿急忙将“邻壤”改为“邻境”。次日,杨亿引用唐朝先例,说学士起草制书有所修改时,算不称职,因此请求罢免自己的翰林。宋真宗安慰劝谕了他。另一天,宋真宗跟辅臣说:“杨亿真有气性,不好和他商量。”当提议册立皇后时,宋真宗想让杨亿起草制书,于是叫参知政事丁谓向他谕旨。杨亿感到为难,丁谓说:“你还是勉力为之,不必担忧不会富贵。”杨亿说:“靠这么做得到富贵,也不是我所愿意的。”宋真宗最后还是让其他学士起草制书。

杨亿虽然经常忤逆旨意,得到的恩礼却始终不衰。枢密院使王钦若和右谏议大夫陈彭年等人因此非常嫉妒他,日益在宋真宗面前谮毁杨亿;宋真宗对杨亿的宠信于是开始衰减。杨亿曾入直,忽然被召至禁中;宋真宗为他赐坐,征求他的意见,并拿出好几筐文稿给杨亿看,说:“爱卿认得朕的书迹吗?这些都是朕自己起草的,未曾让臣下代作。”杨亿惶恐地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磕头顿首,两次下拜后急忙出宫。他知道进谮的人已经得逞,当即便考虑退位隐遁。

杨亿在阳翟有座别墅。有一次,杨亿母亲到那里稍住,刚好生了病。杨亿于是将谒告榜子(榜子是用大字手写并经阁门司通进奏闻皇上的文书;谒告榜子相当于告假条)交给孔目吏,自己连夜就赶去探望母亲。先一日,宋真宗听说杨亿母亲生病,便派使者带着汤药和金币去赐给他。使者到了他的宅门,发现杨亿已经离开了。朝论为此哗然,觉得他不应这么做。宋真宗也跟辅臣王旦说:“杨亿是侍从官,怎能如此自便!”王旦说:“杨亿本是寒士,先帝欣赏他的词学,所以将他安排在各个馆殿,后来陛下拔擢他到今天的位置。用公议要求他,杨亿的确是罪人。幸赖陛下宽容,不然的话,他早已不行了。然而身居近职,不能随便跑到外地去。如今应当将他罢免。”宋真宗最终还是因为爱惜他的才华,个把月后还没下达罢免的制命。杨亿平时身体羸弱,于是开始称病,请求解除官职。六月十一(辛未),宋真宗改任杨亿为太常少卿分司西京,并允许他继续在所居之地疗养,待到好转时再赴任。

同时,中书门下请求依照宗正寺所奏,将皇后三代的父母名氏编入宗室属籍。宋真宗下诏准奏。他还诏令天下,在先天和降圣节日里,民众可以用延寿带、续命缕、保生酒互相赠送。宋真宗还任命右谏议大夫陈彭年为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学士兼职就是从陈彭年开始的。

六月十三(癸酉),保安军上言,说那里下暴雨,河水泛滥,淹死了很多军民。宋真宗派使者前往赈济灾民。

六月十四(甲戌),宋真宗作歌赐给陈彭年,并跟宰相向敏中等人说:“陈彭年词学笔墨优异,朕将他提擢位居清近后,时间久了他日益谨慎缜密。朕常让他检核典故,质正文义;而每件事他都一定会具体记下经史子集的出处,准备得十分充分。要不是因为博闻强记,怎能做到如此!”向敏中说:“陈彭年兼有才器和见识。”丁谓说:“陈彭年是个全才,何止只是靠文雅雍容侍从陛下!至于诸如参酌时事政务,详求事物道理,他做得都出人意表。”宋真宗深以为然。

六月十六(丙子),他下诏让陈彭年等人刪定三司(盐铁与度支和户部)编敕。次日,他又下诏让各州大规模装饰黃帝祠庙。

秋七月初三(壬辰),辽国详衮(类似理事官)耶律延寿上奏,说乌库迪里部落全都返回了原来的疆界。

七月初四(癸巳),宋上清宫道场的香盒中发现一条龙。

次日,宋真宗将九天司命上卿保生天尊的尊号改为东岳司命上卿祐圣真君。当初,封禅礼毕,宋真宗下诏为天尊上尊号为保生天尊。这时因这尊号和圣祖名称相类,所以加以更改。

七月初六(乙未),辽西南招讨使兼政事令耶律色轸向辽圣宗耶律隆绪上言说:“党项诸部反叛的人全都逃到黄河北面,而没有反叛的合当和乌弥两部趁机占据了他们的地盘。如今他们又再次西迁,责问时他们借口说是为了追逐水草。臣又听说前后反叛的大多投奔西夏,但西夏人不肯接纳。如果不及早想法对付,今后恐怕他们会成为祸患。”辽圣宗让他将这些党项人招回故地,但他们不肯。辽圣宗非常愤怒,想出兵讨伐,并派人跟西夏主李德明说:“朕今天想西伐党项。你应当出兵东击,千万不要失去和我们形成掎角之势的机会。”因此下令诸军各自前往购买强壮的马匹。

景福殿使兼新州观察使刘承珪长久卧病。宋真宗考虑到道家用更易名字度过厄运的做法,因此将他改名为刘承规。刘承规病情加重时,两次上表请求罢免。七月初七(丙申),宋真宗授刘承规为安远留后和左骁卫上将军,让他在该位置退休致仕。当初,刘承规想出任节度使,宋真宗转告了宰相王旦,但王旦不同意。次日,宋真宗又说:“刘承规要等到成为节度使才会瞑目。”王旦说:“如果听从他的要求,今后必定有人要求成为枢密使。所以这绝对行不通。”宋真宗这才算了。刘承规很快就病故了。

刘承规字大方,是楚州山阳人,父亲刘延韬曾任内班都知。刘承规在建隆中年补任内侍高班;宋太宗即位后,超次拜他为北作坊副使。当时泉州主帅陈洪进归附朝廷,宋太宗派刘承规马上去封存他的府库。当泉州土民啸聚为寇时,刘承规与知州乔维岳率军讨伐平定了他们。太平兴国四年(979),宋太宗命令他与内衣库使张绍勍等六人率师进驻定州,以备契丹,又派他护卫防止黄河决口的滑州堤堰。雍熙中年,他出任勾当内藏库兼皇城司,又出任鄜延路排阵都监,接着改任崇仪使,又迁洛苑使。至道中年,他与周莹一道出任同签书提点枢密和宣徽诸房公事,宋太宗还加他为六宅使。刘承规恳切推辞;宋太宗虽然不许,但很嘉许他的退让。

宋真宗即位后,周莹成为宣徽使,并让刘承规领胜州刺史和签书宣徽院公事。很快刘承规让出宣徽职务,朝廷加他为庄宅使。咸平三年(1000),他升迁北作坊使。当时边境尚未安宁,朝廷商议修筑天雄军城垒,因此命令刘承规乘坐驿传前往经画,又命令他提举(主管)内东和崇政殿等诸门,并升迁他为宫苑使。宋真宗问询刘承规西事时,他请求增益环州木波镇的卫戍兵,作为诸路的增援。宋真宗听从了。他很快又兼任勾当群牧司。

景德二年(1005),他与李允则一同出使河间,按视曾经经历战阵等处将士的功劳。同年,朝廷设置官职提举京师诸司库务,让刘承规兼领。他所创立的局署,有许多规章制度。不久他改任皇城使,并与林特和李溥商议更改茶法。景德四年,三司上言说新的茶课增加了盈余;刘承规因此加领昭州团练使。

大中祥符初年,朝廷商议东封泰山时,让他出任发运使,升迁他为昭宣使和长州防御使。当修建玉清昭应宫时,宋真宗任命刘承规为副使。祭祀汾阴时,朝廷又命令他督运后勤。议政的人认为从东京(开封)直至河中(今山西永济),走陆地则山势险峻,走水路又河流湍悍。刘承规决定水运,而一百多艘供应船全都安然抵达。自从朝谒诸陵和东封泰山以及这次祭祀汾阴,他全都掌管大内。大礼成功后,朝廷理应为他进秩,但刘承规上表请求退休致仕。宋真宗下手诏敦勉,并作了首七言诗赐给他;还拜他为宣政使和应州观察使。

大中祥符五年,他因病请求致仕。修宫使丁谓上言,说刘承规总领宫职,修建宫殿都依赖他督辖,所以希望不要答应他的所请。宋真宗于是下优赐告诏,特别设置了景福殿使的名目,用来表示对他的荣宠,班次在客省使之上。不久他改任新州观察使,宋真宗还作歌赐给他。刘承规将廉使(即观察使)的月禀归于有司部门,宋真宗因此下手诏褒美,再次制定殿使的俸禄给他。刘承规病重时,请求解除机务回归私第。宋真宗答应,并允许他在皇城常务交接大印那天,根据内藏库的创制,再商量此事。刘承规又再次上表请求罢任,于是宋真宗让他在检校太傅、左骑卫上将军、安远军节度观察留后的位置退休致仕。这时他病故,终年六十四岁。宋真宗为他取消朝会,追赠他为左卫上将军和镇江军节度,谥号忠肃。

刘承规事奉三朝,以精力充沛闻名;他喜欢研究帐簿,理财总是孜孜无倦。自从掌管内藏以来的三十年间,他总是检察精密,事事遵从条式。他又制定权衡法,此事详细记载在《律历志》。他生性沉毅徇公,受到朝廷的倚重和信任。但刘承规喜好寻找他人的短处,所以很多人都害怕他。宋真宗崇信符瑞,喜好修饰宫观;刘承规全都参与。他负责建造玉清昭应宫时,把宫殿建造得尤为精丽;稍不中意,即使金碧都已装上,他也必定要摧毁再造,有司部门也不敢跟他计较费用。当在二圣殿雕塑配飨功臣时,宋真宗还下特诏在宋太宗像侧造他的塑像。刘承规遇事有时也颇为宽恕。铸钱工经常上诉,说本监前后盗窃了数千斤铜,偷埋在地里。刘承规装作不信,只是秘密派人去挖出铜来归还官府,也不问铜监的罪。咸平中年,朱昂和杜镐编次馆阅书籍,钱若水修撰祖宗实录,后来又修撰《册府元龟》,国史及编著校对等事,刘承规都全盘负责。他颇好儒学,喜欢聚书。他还间接向文士落实和寻访史实,也十分礼遇知名朝士,或者秘密为他们延荐。自从他得病以来,心里想的只是公家事务;在遗奏中他极力请求免于赠送办丧事的赙礼,也不用下诏官葬。宋真宗因此十分嗟叹惋惜,并派内臣与鸿胪主持他的丧礼,还亲自书写祭文。当昭应宫落成后,宋真宗追赠他为侍中,并派内侍邓守恩到他的墓地告祭。他儿子刘从愿任西染院使。

刘承规死后,宋真宗任命代理三司使林特为修玉清昭应宫副使。林特善于承上接下,每次见到修宫使丁谓时,必定要对他下拜。有时一早上要见到他三次,林特必定要三次下拜。他和吏卒说话时,也都小心谨慎,惟恐伤害了他人。所以人人都喜欢他。

至道末年(997),有司部门建议让懿德皇后配享宋太宗的庙室。有人说淑德皇后实在应当升位,所以这事长久无法解决。当时元德皇后李氏还没得到追崇,而明德皇后也还在万安宫。都官员外郎吴淑驳斥这些提议,说:“礼制应顺应人情,事情贵在应变。这是因为处其事必有其实,据其位必有其功。淑德和懿德皇后,要么曾在潜跃(即位)之前辅佐先帝(宋太宗),要么曾在籓邸之际侍奉先帝,从未正位中宫和母仪天下。用她们配享大礼,诚然不很公允。至于要让她们勉强祔合太宗,难道不会有亏神理吗!寻求古时候的先例,的确有一同配享的事。母以子贵,也是古代的大义。汉昭帝即位时,追尊母亲赵婕妤为皇太后。这是圣贤的通义。贤妃李氏诞生了陛下圣嗣,让天下蒙福。而如今拟定的大义却没谈到她,这让臣私下感到困惑。唐朝开元四年(716),唐睿宗的昭成皇后(唐玄宗生母)祔庙(牌位送到庙室)。肃明皇后(刘氏)最初只在仪坤(没有祔庙的皇后庙堂)受享二十年,唐玄宗后来又将她的神主(牌位)升到太庙,和窦后一同配享(刘氏和窦氏都被武则天暗杀)。由此可见,并位兼配,在大义上并无不对之处!还请求陛下实行追崇之命,让贤妃李氏处于尊极的地位,升于清庙,居于同配之位。淑德和懿德皇后,依旧在另外的庙堂受享。这样比较符合礼制。”吴淑的建议最终没得实行。宋真宗很快就为生母李贤妃加号皇太后,但仍然只在另外的庙堂受享而已。

大中祥符三年(1010)十月,判宗正寺赵湘再次为李贤妃请求,宋真宗才让礼官参议。这时即七月十一(庚子),中书门下上言说:“元德皇太后尚未升到太庙宗祊,依然只是在别庙奉祠,诚然是遵从典故,但依然有违陛下的孝思。臣等私下念及后稷作为诸侯,所以他母亲姜嫄只能在帝喾的别庙得到祭享。开元(即唐玄宗)作为帝王,所以他母亲昭成皇后得以祔享于唐睿宗。旧典有案可查,陛下的情感也难以褫夺。如今臣等与礼官参议,请求改皇太后徽名为元德皇后,升祔太宗的庙室。”近臣及文武官员也相继上表陈情,宋真宗于是下诏听从。有司部门请求升祔元德皇后在懿德皇后之上,宋真宗下诏说:“尊亲之道,盖惟极致,在于陟降,非敢措辞。惟以祔庙之岁时,用为合享之次序,恭以元德神主祔于明德皇后之次。”没有答应(《宋史》稍有不同,说七月初十己亥中书门下上表请求将元德皇后祔庙。次日,朝廷举行配祔礼仪)。

要想知道宋真宗后来的事,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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