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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系列十:后周盛衰之九:湖南主帅王逵之死与南唐主愿向后周称臣

(2020-05-11 19:48:25) 下一个

显德三年即公元956年春正月中旬,后周大将李重进在正阳击溃南唐军队,阵斩对方主将刘彦贞。二月初,后周禁军大将赵匡胤打败南唐大将皇甫晖,夺取滁州。二月二十二,侍卫马军指挥韩令坤几乎兵不血刃地攻克扬州。

二月二十七(庚寅),朗州节度使(湖南主)王逵上奏,说他领兵进入鄂州地界,并进攻长山寨,杀了南唐贼兵三千多人。他还献上擒获的南唐将领陈泽等人。

二月二十八(辛卯),赵匡胤上奏,说南唐天长军制置使耿谦带领本军投降,后周军因此缴获粮草二千余万。

南唐主李璟命令园苑使尹延范前往泰州,将吴让皇(即禅让给南唐的前南吴君主杨渥)家族迁徙到润州。尹延范因为道路艰难,担心杨氏发动事变,居然将杨家的六十名男子全都杀了,然后回来奏报。南唐主无比愤怒,腰斩了尹延范。

不久后,韩令坤等人带兵进攻并很快攻拔泰州。南唐刺史方讷逃归金陵(今南京)。南唐主派人带着蜡丸向契丹求救。二月二十九(壬辰),静安军使何继筠俘获了那使者,将他献给后周世宗郭荣。同时,世宗任命给事中高防暂时代理泰州事务。

二月三十(癸巳),吴越王钱弘俶派上直都指挥使路彦铢进攻宣州(今安徽宣城)。先前派去进攻常州的中直都指挥使罗晟率领吴越战舰进驻江阴。南唐静海制置使姚彦洪带领一万军民投奔吴越。

同一天,荆南的奏折抵达后周行宫,说朗州(今湖南常德)节度使王逵被部将潘叔嗣所杀。

王逵领众逼近宜春(鄂州)。过了长沙,在金波亭炫耀兵力时,有一群蜜蜂飞聚在他的伞盖中。占卜的人觉得这是不吉利的征兆(根据《九国志·王逵传》)。王逵于是留在长沙,下令行营副使毛立领兵南下,以岳州团练使潘叔嗣和大将张文表为前锋。潘叔嗣遭到王逵的猜忌,因此到了澧陵时,招来下属将士,告诉他们说:“我事奉令公(即王逵)已经尽心尽力了。如今他听信谗言,对我猜疑气愤。征讨鄂州回来后,他一定会来攻击我。我不能坐而待毙。你们能和我一道西返吗?”众人也很愤怒,纷纷请求西返。潘叔嗣于是带兵往西去袭击朗州。王逵得知兵变,便乘坐轻舸跑归武陵(即朗州),在武陵城外遇上潘叔嗣的军队。两军交战,结果王逵败死。

有人劝潘叔嗣干脆占据朗州。潘叔嗣说:“我只是救自己不死而已,岂敢自尊。应当将督府归还潭州太尉,到时他怎能不将武安节度使的位置给我!”于是回归岳州,然后派团练判官李简带领朗州将吏去迎接武安(长沙)节度使周行逢。众人跟周行逢说:“必须将潭州(长沙)授予潘叔嗣。”周行逢说:“潘叔嗣沦为贼人,擅杀主帅,罪当灭族。唯一能宽恕的是,他得到武陵后没自己占有,而是给我而已。如果马上起用他为节度使,天下人都以为我与他同谋,到时怎能讲得清楚!应当暂且任命他为行军司马,等到过了年,再授给他节度使的节铖。”于是任命衡州刺史莫弘万暂时代理潭州事务,然后率众进入朗州,自称武平和武安留后,派人奏报后周朝廷,同时任命潘叔嗣为行军司马。潘叔嗣非常愤怒,因此称病不去。周行逢说:“行军司马是我曾担任的职位,权力与节度使不相上下。潘叔嗣还不满意,他难道还想搞掉我吗!”

有人劝周行逢说:“令公不如用授予潘叔嗣武安的节钺去引诱他,让他到都府接受任命。那时他不过是桌几上的鱼肉而已!”周行逢听从了。潘叔嗣临行前,他的亲信都劝止他。潘叔嗣仗恃自己平时将周行逢当作兄长般事奉,历来关系亲善,因此毫无怀疑。周行逢派多批使者去迎候,络绎不绝。潘叔嗣到了后,周行逢亲自到郊外慰劳,相见时非常欢快。潘叔嗣接着入府拜谒,但还没到听事厅,周行逢就下令将他拿下站立在公庭下,谴责他说:“你原来不过是个小校,也没有什么大功劳。王逵启用你为团练使,而你一下子竟反过来杀害主帅。我因往昔的私人感情,不忍心杀你,还任命你为行军司马。他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而拒受!”潘叔嗣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便请求周行逢对自己的宗族手下留情。周行逢于是将潘叔嗣送到集市斩首。

三月初一(甲午),后周世宗去视察水寨。他到了淝桥,亲自去取来一块石头,抱着骑马来到水寨,给水军提供炮弹。到淝桥的扈从官员每人也都带回一块石头。

同时,殿前都虞候赵匡胤乘坐皮船进入寿春城壕中,城上守军发放连弩向他射击,箭矢大如屋椽。牙将馆陶人张琼急忙用身子护住赵匡胤,结果箭矢击中张琼的髀骨。张琼当场昏迷过去,一阵后又苏醒过来。箭镞射入骨头,一时拔不出来。张琼喝下一大杯酒,然后叫人破骨取出箭头。当时他流血数升,但依然神色自若。

南唐主李璟重新任命右仆射孙晟为司空,派他和礼部尚书王崇质奉表去见后周世宗,声称:“自天祐以来,海内分崩离析;有人跨据一方,有人改朝换代。臣承袭先人的大业,拥有江东;因为瞻乌未定,附凤何从(瞻乌语出《诗经小雅》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这句话意即瞻乌尚未落到谁家的屋顶,即使想攀龙附凤也不知该去何处)!如今天命有归,声教远被;臣愿意比作两浙和湖南,仰奉正朝,谨守疆土。还乞求陛下收回薄伐的威严,赦免臣太迟宾服的罪过。首先从下国开始,作为陛下的外臣。那么天朝怀柔远方的仁德,谁能不服!”孙晟临行前跟左仆射宰相冯延己说:“此行应当由左相前往。只是我如果推辞则对不住先帝(李璟父亲李昪即开国君主徐知诰曾重用孙晟)。”他上路后,知道自己不免一死,便在半夜叹息着跟王崇质说:“先生必须为自己一家百口考虑。我经过深思熟虑,终究不应辜负永陵(即烈祖李昪的山陵)的一培土,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南汉国的甘泉宫使林延遇,为人阴险,诡计多端,而南汉主刘晟却非常倚赖信任他。南汉主诛灭诸弟,都是听从了林延遇的计谋。三月初二(乙未),林延遇死了,国人因此互相道贺。林延遇病危时,举荐内给事袭澄枢取代自己。南汉主当天就提擢袭澄枢代理承宣院及内侍省。袭澄枢是番禺人。

后周光、舒、黄招安巡检使兼代行光州(今河南潢川)刺史何超率领安、随、申、蔡四州数万将士进攻光州。三月初三(丙申),何超上奏,说南唐光州刺史张绍弃城逃走,都监张承翰在州城投降。世宗很快就授任张承翰为集州刺史。

次日,后周代行舒州(今安徽潜山)刺史郭令图带兵攻拔舒州,南唐蕲州(今湖北蕲春)将领李福杀了知州王承巂,举州来降。同时,世宗派六宅使齐藏珍攻打黄州。

三月初七(庚子),文武百僚再次上表请求世宗听乐,他也下诏答允。

同时,郭令图收复舒州的捷报抵达行宫。世宗征淮时,舒州一直无法攻下。世宗于是任命郭令图为代理刺史,命令铁骑都指挥使洛阳人王审琦和大将司超带兵攻城,结果一个晚上就攻拔了。

后周收复秦、凤二州(甘肃天水和陕西宝鸡)时,世宗赦免了被俘的后蜀士兵,让他们隶属各军去征讨淮南。其中不少人后来逃亡投降了南唐。三月初十(癸卯),南唐主的奏折抵达朝廷,并将一百五十名后蜀降兵送交后周。世宗于是下令将他们全都杀了。

同时,舒州人起来驱逐了郭令图。王审琦当时正进军援助黄州。他得知郭令图被逐,便挑选部分骑兵夜里衔枚急行军去袭击州城。他们趁夜打败郡人,郭令图这才得以回归舒州。

前楚王马希崇和前闽主王延政的儿子王继沂当时都在扬州定居。世宗下诏存抚他们。

三月十三(丙午),孙晟等人抵达世宗的行宫,奉上南唐主的表章,并进现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罗绮二千匹,又进赏给将士茶绢金银罗帛等。

三月十七(庚戌),世宗派中使带着孙晟前往寿春城下,让他去招降那里的南唐守军。南唐清淮节度使刘仁赡见到孙晟,穿上戎服在城上向他下拜。孙晟跟刘仁赡说:“使君深受国家的厚恩,不能开门迎纳敌寇。”世宗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孙晟说:“臣身为宰相,岂能教节度使背叛朝廷!”世宗因此释放了他。

也在三月十七,两浙上奏,说他们派大将率军进攻南唐的常州。

同时,彰武(延州)留后李彦頵上奏,说那里的蕃人民众和州民为乱,但他很快就和兵司都监阎绾带兵掩杀,擒获他们的酋帅高闹儿等十人,送到集市斩首。李彦頵本是商人,生性贪婪暴虐,导致部民与羌胡夷狄起兵攻打他(通鉴说世宗在三月上旬为此召李彦頵回朝,估计时间不对)。

南唐主让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和孙晟向后周世宗进言,请求自己去掉帝号,割让寿、濠、泗、楚、光、海六州的地盘给后周,并每年输送一百万金银布帛,以此作条件让后周罢兵。世宗觉得淮南的领土一半已被后周占有,而每天都有将领们的捷报,便想夺取江北的所有地盘,因此没有答应。李德明见后周军队日益深入,并猛攻寿阳,便上奏说:“唐主不知陛下的兵力如此强盛。希望陛下宽限臣五日的时间,让臣回去禀报唐主,让他将江北的地盘全都献出。”世宗答应了。孙晟趁机奏请让王崇质与李德明一同回归。

三月十八(辛亥),世宗派供奉官安弘道送李德明等人回归金陵,并赐给南唐主李璟一封书信,说:

“自从有唐失去对海内的驾御,天步变得十分艰难。黄巢和蔡贼(秦宗权)的丧乱之余,朱氏(后梁)和李氏(后唐)的战争之后,中夏出现众多变故,至今已有六十年之久。全国州县均被瓜分,各处英豪鼎立对峙;自己宣扬声教,各方擅有百姓;连衡而交结四夷,乘衅而欺凌上国。华夏之风不振,厄运到处流传;凡是有心之人,谁不兴叹愤慨?朕听取先人训导,继承永久大业,仁德不及于前王,道义不比于往古。然而拥有一百州的富庶,手握三十万的甲兵;况且亦农亦战,交相修缮;士卒乐意,愿为效用。因此朕想要报复累朝的宿怨,洗刷万姓的羞耻。所以即位以来,无暇心怀偏安。攻破幽、并的巨寇,收复秦、凤的全境;士兵不觉得疲惫,民众尚有余力。不久前回军陇上,问罪江东;朕的确颇有理由,咎责将由谁负责?朕亲提金鼓,很快就率师渡过淮、淝;上顺天心,下符人欲;前锋所向,敌众无遗;弃甲僵尸,充满川谷;收城复地,已过滁阳。岂有打落对方的爪牙,折断对方的羽翼,溃烂对方的心腹,扼住对方的咽喉,而不去灭亡对方的道理!

“早先,泗州主将递送到足下的书函一封;很快足下又派使者钟谟和李德明前来,带着所上表章及贡奉的衣服腰带、金银器币、茶药牛酒等;如今又派使臣孙晟等人一道来到行宫朝廷。观察足下降身听命,引咎告穷,这正是所谓君子见到时机,不会等待终日;要不是足下的见识通达,谁能做到这样?奋武兴兵,是用来讨伐不臣的异邦;惇信明义,是用来怀柔远方的民众。五帝三王的盛德大业,都一直行用此道,以端正万邦。

“朕今天亲统戎师,举行讨伐,到郊外告祭宗庙社稷,在朝内问讯将相公卿。幸亏上天开导,天诱其衷,举国全无异论。如果不能收复内地,拓展边疆,便随意议论凯旋班师,那就简直如同儿戏,又将何以光扬祖宗的英烈,满足士庶的心愿?这不但有违天意,也让军众失望。因为淮南部内,朕已平定了六州;而卢、寿、濠、黄四州,大军也已集结城下,指日即可收复。大军摧枯拉朽,淮南其余数城,实在不足介意。如果足下愿意将淮河流域的全部土地,作为大国的封疆,那还算是颇有远见,岂能是形同迷复?如此这般,朕将释放所有被俘的江南官吏和士卒,江北军士和平民也都能留在当地,以免违背人的天性,满足他们安于乡土的人情。至于足下提出的削去尊称,愿意以臣礼事奉大国,那也并非没有先例,确实有过前规。萧詧奉周(南北朝的西梁皇帝向北周称臣),不失附庸的地位;孙权事魏(三国时吴主向曹魏称臣),自同藩国的礼仪。古时候虽然这么做过,但今天朕则不取。足下尽可以保留平常的尊号,何必显得岁寒而凋零。傥若保持事奉大国的决心,朕终究不会把人逼入险境。做事靠的是真诚厚道,而不是敷衍言辞。待到足下诸郡全都归附,朕的大军将立即撤回。天地作证,朕的信用如同丹青。我无尔虞,尔无我诈,言尽于此,更不繁述。如果足下不同意,请自此和大国断绝。

“阳春即将过去,足下无比深思;希望不要让时气壅塞,更期望足下自爱自重。音尘非远,风壤犹殊,翘想所深,劳于梦寐。”

世宗又赐给南唐将佐们一道书信,说:

“朕自从类祃(类祭和祃祭,通指祭祀)出师,挥师问罪以来,断绝长淮而雷电出击,鞭指建业而猎鹰飞扬;旦夕之间,捷报相继。至于起兵的原因,衅端的由来,胜负的头绪,戎甲的进展,不劳朕详细解说,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解。近来金陵派使者相继前来朕的行宫,追悔先前的事情;向大朝称臣,并非没有谢罪的言辞,也有罢兵的请求。只是因为南邦的土地,本来就是中夏的封疆;如果失去收复的期待,将深为辜负朝野的希望。已经兴起的这一战役,固然不能徒劳回返。如果自淮河以南,画江为界,尽归中国,那么还算是颇有远见。至于使者说的愿为外臣,乞求遵照湖南和两浙那样俯首称臣。他既然愿意服义,朕岂忍心拒绝?朕必当另外商议如何封崇,待他以特殊礼仪。你们所有将佐,请各自尽心,好好为国家利益着想,勉励选择符合长久利益的策略。”

 

南唐主得信后,又上表表示感谢。

李德明回到金陵后,极力称赞后周世宗的威望和仁德,以及后周甲兵的强盛,并劝南唐主割让江北的土地给后周。南唐主听了非常不高兴。老臣镇南节度使宋齐丘觉得割地对南唐毫无利益。李德明平时为人轻佻,说话经常言过其实,国人也不相信他的话。枢密使陈觉和副使李徵古历来厌恶李德明和孙晟,便指使王崇质说的和李德明完全不同,因而趁机在南唐主面前大讲李德明的坏话,说:“李德明为了私利,卖国求荣。”南唐主勃然大怒,居然将李德明押送集市处斩。

再说,吴越国宰相吴程率军进攻常州,攻破了外城,还生擒南唐常州团练使赵仁泽,将他送到钱唐。赵仁泽见到吴越王钱弘俶时不肯下拜,还谴责他背负盟约。钱弘俶勃然大怒,撕裂他的嘴,直到耳根。宰相元德昭怜惜他的忠诚,为他敷用良药。赵仁泽因此得以不死。

南唐主因吴越兵在常州,担心他们侵逼润州。宣、润大都督燕王李弘冀又很年轻,南唐主恐怕他不熟悉兵戎,便征他回金陵。部将赵铎跟李弘冀进言说:“大王身为元帅,是众心的归属和依赖。大王一旦自己退归,部众必定会发生动乱。”李弘冀觉得有理,便推辞不肯就征,还部署诸将,做好战守的防备。

要想知道后周讨伐南唐的结果如何,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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