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运元年即公元944年八月初一(辛丑),后晋少帝石重贵任命河东节度使兼北京留守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顺国(恒州)节度使杜重威为都招讨使,督领十三节度使防备契丹。该十三节度使分别是:郓州节度使张从恩出任马军都监,西京留守景延广出任马步军都排阵使,徐州节度使赵在礼出任马步军都虞候,晋州节度使安叔千出任马步军左厢排阵使,前兖州节度使安审信出任马军右厢排阵使,河中节度使安审琦出任马步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符彦卿出任马军左厢都指挥使,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出任马步军右厢都指挥使,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出任马军排阵使,沧州节度使王廷允出任步军左厢都指挥使,陕州节度使宋彦筠出任步军右厢都指挥使,前金州节度使田武出任步军左厢排阵使,左神武统军潘环出任步军右厢排阵使。
那天晚上,翰林学士范质当值,禁中拿出少帝的诏命,让各位学士分别去起草制命。范质说:“宫城已经关闭,我担心会泄露机密。”因此单独开始起草任命制书。枢密使桑维翰两度执秉朝政,先后将权臣杨光远和景延广支出到外藩任职。到这时他实现统一指挥,十五名节度使中没人胆敢违犯。当时人们无不佩服他的胆略。
朔方节度使冯晖上表陈述,说自己并未太老,还可任用,而朝廷的任命制书把他给遗漏了。桑维翰让在禁中当值的学士起草答诏说:“并非制书忽略或遗忘了爱卿,实在是因为朔方重地,非爱卿无法弹压。近来一直想让爱卿移镇内地,但替代爱卿的也必须是位奇才。”冯晖得到诏书后十分高兴。
当时军国多事,朝廷百司及使者络绎不绝地到枢密院咨询请旨。桑维翰随时随地给予裁决,最初很多决定似乎不经思索,因此有人怀疑他的疏略。他们退下后认真思考,结果发现都无法更改得比他的更好。然而他为相颇为听凭自己的爱憎,一饭之恩和睚眦之怨,他必定相报,所以人们以此对他有所非议。
八月初二(壬寅),闽主朱文进派来的使者抵达后晋朝廷,奏报了闽主王曦被属下连重遇和朱文进所杀,众人推举朱文进负责福建留后事务;福建依然使用天福年号,照样向后晋称藩。
八月初四(甲辰),后晋少帝改任太子少傅卢文纪为太子太傅,太子少保李麟为太子太保,刑部尚书李怿为户部尚书,给事中司徒诩为右散骑常侍。他还任命府州团练使(《旧五代史》作刺史)折从远为安北都护,出任振武节度使。当夜,出现荧惑(火星)进入南斗宿的天象。次日,少帝下诏重新设置明经和童子二科。八月初九(己酉),少帝任命邓州节度使王令温为延州节度使。
契丹入寇中原时,少帝两次命令刘知远带兵去会合山东诸道的兵马,但过了限期刘知远却一直没来。少帝开始对他猜疑,跟亲信们说:“太原一直不肯助朕,必有异图。他如果真有天子的福分,何不尽快下手!”到这时,刘知远虽然名为都统,其实并无临制的兵权;朝廷密谋的军国大计,也没让他参预。刘知远知道自己已被疏远,所以只是谨慎行事,自守而已。他的亲信将领郭威见到刘知远十分忧虑,便跟他说:“河东山川险固,风俗尚武,而且这地方有很多战马。静下来我们可以勤奋耕作,动起来我们又有很强的军旅。这是霸王的资源,主公何必担忧!”
八月十三(癸丑),少帝任命威武军兵马留后、代理闽国军事朱文进为检校太傅、福州威武军节度使,知闽国事。
八月二十三(癸亥),朝廷将澶州升格为节度镇,在那里设置镇宁军,割让濮州为它的属郡。次日,少帝任命延州节度使史威为澶州节度使。
当初,南吴国濠州刺史刘金去世后,他儿子刘仁规取代了他。刘仁规死后,他儿子刘崇俊又取代了他。南唐烈祖李昪后来在濠州设置定远军,任命刘崇俊为节度使。这期间,清淮(寿州)节度使姚景病故,刘崇俊于是厚贿朝廷权要,要求兼领寿州。南唐主李璟假装不知道他的用意,便改任刘崇俊为清淮节度使,改任楚州刺史刘彦贞为濠州观察使,让他飞马赴任,去接替刘崇俊。刘崇俊非常后悔。刘彦贞是原南吴国镇南节度使刘信的儿子。
九月初一(庚午),日食。九月初七(丙子),契丹入寇遂城和乐寿,但被深州刺史康彦进击退。
九月十六(乙酉),少帝任命户部侍郎韦勋为太子宾客,前棣州刺史段希尧为户部侍郎,光禄卿张仁愿为大理卿。九月二十(己丑),礼部侍郎符蒙去世。
九月二十三(壬辰),太原上奏,说代州刺史白文珂在七里烽打败契丹,斩首千余级,生擒将校七十多人。次日,少帝任命前陇州防御使翟光邺为宣徽北院使。九月三十(己亥),少帝因沧州节度使王廷允去世取消朝会,追赠他为中书令。
冬十月初三(壬寅),少帝为两浙节度使吴越国王钱弘佐加守太尉。
十月初七(丙午),南汉主刘晟派人到邕州毒杀了镇王刘弘泽。
十月十一(庚戌),后晋少帝任命徐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赵在礼为北面行营副都统,邺都留守马全节为北面行营副招讨使。十月十五(甲寅),他任命起居郎贾纬为户部郎中,照样兼知制诰。十月十九(戊午),少帝下诏说:
“朕虔诚秉承顾命,得以继承基业;经常担心社稷的颠危,害怕不能胜任重荷;因此起早贪黑,不敢怠慢朝政;夕惕晨兴,总是心怀对神祗的敬畏。只是因为恩信未著,德教未敷,理道不明,才导致今日的咎处。近年以来,频繁发生灾害,以致五谷不登,路上饿殍相望。这是上天垂谴,朕的仁德不够所致。又遇上干戈正兴,边陲多事。仓廪不足,则无法为军士提供粮食;帑藏不足,则必须对百姓科率钱财。兵士不足,则不得不向民间征兵;战骑不足,则只好借用民众的乘马。虽然这些事都是万不得已,然而毕竟道理何在!朕也了解到派去的使臣,不识大体,无视朕的勉谕,而对百姓威胁用刑。自从得知此事,朕更加深感愧悼。很快又遇到藩臣反叛抗命,敌骑入侵边塞,致使甲兵无暇休息,军旅有征战的劳苦,人民有运输的辛劳。百姓尚未从疾病疲敝中恢复,又遇到急迫的科率徭役。谈到这些,朕寝食难安!怎能不反省过失,侧身罪已,考虑如何削减开支,思量如何带来和平?必须除去无用的花销,取消不急的事务;抛弃虚华,注重实际;爱惜费用,节省功夫,一则符合先帝慈俭的规劝,一则钦慕前王朴素的美德。
“近年以来,制作兵器,花费甚多。其实只需讲究坚硬,不须华丽。今后作坊制造器械,不许再用金银装饰。至于游玩畋猎,一直不是朕的嗜好;凡是各种服饰御用,朕尤其要革除奢靡。一应天下府州不许再用珍宝器玩及鹰犬作为进贡。以前的圣帝明君,无非穿着朴素,食用简单。何况朕仁德浅薄,更应恭谨行事。今后大官的膳食,必须减去多样品种;衣服和帷帐,务必去掉华丽修饰,关键只在御寒而已。峻宇雕墙,古人所诫;玉杯象箸,前代攸非。今后凡有营缮的地方,红白涂饰和龙凤雕镂,不得过度;宫闱之内,所有不合理的费用,一律予以禁止。
“于戏!继承圣人和保存宗祧,掌握枢密和登临极位,而朕却不了解治国的至道,所以若履薄冰。正值天灾流行,国步多艰,因为时世导致惊惧,朕必须自我引咎,推诚置信,寄期望于将来,或许还有补救。更仰赖王公、将相,贵戚、豪宗,各自启用这一真心,一块遵从此道,共同达到富庶,以致康宁。所有朝廷百臣,必须体察朕的旨意。”
同时,殷主(建州)王延政派大将陈敬佺带兵三千进驻尤溪及古田,派卢进带兵二千进驻长溪。
泉州散员指挥使桃林人留从效跟同僚王忠顺、董思安、张汉思说:“朱文进屠灭王氏,派他的心腹分别占据诸州。我们世代深受王氏的厚恩,现在反而交臂事奉贼人。一旦富沙王(即殷主)攻克福州,我们都将死有余辜!”大家都深以为然。十一月,留从效等人各自带领所部的亲信壮士,夜里在留从效家里喝酒,留从效骗他们说:“富沙王已平定了福州,下密旨让我们出讨黄绍颇。我看你们诸位的相貌,都不是甘愿久居贫贱的人。要听我的话,就能得到富贵;不然则将大祸临头。”大家全都踊跃欲试。于是他们当即操起大木棍,越墙跳进刺史府,拿下泉州刺史黄绍颇,把他杀了。留从效拿着州印前往王继勋的府第,请他主持军府事务。留从效自称平贼统军使,将黄绍颇首级装进函盒,然后派副兵马使临淮人陈洪进带着前往建州。
陈洪进到了尤溪,被福州派来的数千卫戍兵拦住。陈洪进骗他们说:“义师已经诛杀了朱福州。我正倍道兼行地赶到建州去迎接嗣君。你们还守在这里干嘛?”然后将黄绍颇首级给他们看。这些兵众于是全都溃散,剩下几名大将则跟从陈洪进前往建州。王延政于是任命王继勋为侍中兼泉州刺史;任命留从效、王忠顺、董思安、陈洪进皆为都指挥使。漳州将领程谟得知此事后,立即杀了刺史程文纬,让王继成代理州事。王继勋和王继成都是殷主王延政的侄子;朱文进夷灭王氏时,他二人因为只是远亲而没有遇难。汀州刺史许文稹也奉表向殷主请降。
十一月初四(壬申),后晋少帝下诏说:“蕃寇未平,边陲多事。目前契丹虽然尚未入侵,也还必须广设提防。朕将亲率虎貔,躬擐甲胄,等待契丹南侵的音讯,随时准备北征;不须先定日期,到时另行告谕。所有后勤供应,应当让财政三司先行估计预算;理应随从御驾的诸司职员,全都必须制定出行的计划安排。”等等。
十一月十一(己卯),少帝任命陈州刺史梁汉璋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十一月十四(壬午),少帝任命贝州节度使何建为澶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马军右厢排阵使,原澶州节度使史威为贝州节度使。十一月十八(丙戌),他任命前金州节度使田武为沧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步军右厢都指挥使,前相州节度使郭谨为鄜州节度使。
十二月初一(己亥),少帝临幸皋门狩猎,射中一只白兔。
十二月十五(癸丑),少帝为福州节度使朱文进加同平章事,封闽国王。
后晋青州招讨使李守贞长期围困青州,城中食尽,饿死的人过了大半,而契丹援兵却一直没来。叛将青州节度使杨光远遥远地朝着契丹人的方向稽首磕头道:“皇帝,皇帝,你耽误了我杨光远!”他儿子杨承勋、杨承祚、杨承信都劝杨光远投降,希望保全自己的家族。杨光远不肯,说:“我当年在代北时,曾用纸钱驼马祭祀天池;结果纸钱下沉,人们因此都说我将成为天子。姑且再等等吧,不要轻易言降。”
十二月十九(丁巳),杨承勋杀了劝杨光远反叛的节度判官丘涛、牙将白延祚、杨赡、杜延寿等人,将他们的首级送给李守贞。他还纵火大喊,劫持他的父亲出居自己的私第,然后派即墨县令王德柔上表待罪,开城接纳官军。杨光远也派节度判官杨麟奉表请死,少帝下诏赦免了他。
同时,闽主朱文进听说黄绍颇死了,大为惊惧,于是用重赏招募二万士兵,派统军使林守谅和内客省使李廷锷带着去进攻泉州;大军的钲鼓五百里外都听得到。殷主王延政派大将军杜进带兵二万救援泉州。留从效开门与福州兵交战,击溃了他们,还杀了林守谅,活捉李廷锷。王延政派统军使吴成义率领一千艘战舰进攻福州,朱文进让他的子弟为人质,向吴越国求救。
南唐翰林待诏臧循和枢密副使查文徽是同乡。当年臧循经常从商,所以很熟悉福建的山川。后来他为查文徽制定攻取建州的策略。查文徽因此上表请求出兵攻击王延政,但南唐人大多觉得不可行。南唐主这期间任命查文徽为江西安抚使,臧循趁机到福建边境侦察,判断讨伐建州是否可行。查文徽到信州上任后,上奏说一定能攻克建州。南唐主于是任命洪州营屯都虞候边镐为行营招讨诸军都虞候,带兵跟从查文徽伐殷。查文徽自建阳进驻盖竹。当得知漳、泉、汀三州全都投降了殷国,而殷将张汉真自镛州带兵八千即将前来时,查文徽非常恐惧,只好退保建阳。臧循也退驻邵武。邵武百姓引导殷兵袭破臧循的南唐军,生擒了臧循,将他送到建州斩首。
闰十二月初二(庚午),后晋少帝任命杨承信为右羽林将军,杨承祚为右骁骑卫将军。他们都是杨光远的儿子,率先前来宫阙请罪,所以少帝特授他们高官。朝廷觉得杨光远虽然罪大恶极,然而他的几个儿子归命朝廷,因此很难公开诛杀他。少帝还觉得他当年在太原归命时立了大功,想曲意保全他,但执政大臣说:“岂有如此反叛的滔天罪行,还能得到赦免的道理?”少帝只好命令李守贞见机便宜从事。
闰十二月初五(癸酉),李守贞率军进入青州,派客省副使何延祚带人将杨光远在另一处府第活活打死,然后奏闻朝廷,说杨光远病故。
杨光远小字阿檀,年长后只叫杨檀,后唐天成中年,因明宗更改御名为李亶,因偏傍字犯讳,他才开始改名为杨光远。他字德明,祖先是沙陀部落人,父亲阿噔啜,后改名为杨瑊,在晋王李克用手下任队长。杨檀则在晋王李存勖手下任骑将,唐天祐年间,晋王派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到幽州讨伐刘守光,让杨檀隶属于周德威麾下。后来他和周德威到新州抗拒契丹,孤军深入而导致失败,他也因此伤了手臂,所以被废置在家。晋王即位成为庄宗后,思念他的战功,任命他为幽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兼检校尚书右仆射。他长期卫戍瓦桥关。明宗朝时,他历任妫、瀛、易、冀四州刺史。杨光远虽不识字,然而能言善辩,精通吏治,在郡颇有政绩,明宗十分器重他。长兴中年,契丹在中山战败,后唐军生擒了他们的大将紥拉等数十人,送到阙下。后来后唐和契丹媾和,契丹派人请求归还这些将领。明宗和大臣商议后,决定将他们放回。一日,明宗召杨光远到便殿谈及此事,杨光远说:“紥拉等人都是北方的善战良将,契丹人失去他们犹如丧失手足。他们又在这里多年,对我们的国事非常了解;恐怕不便将他们放回。”明宗说:“蕃人看重盟誓,既然和我们互通欢好,必定不会负约。”杨光远说:“臣担心陛下会后悔莫及。”明宗于是打消了放回他们的主意,并深为嘉许杨光远的直言。杨光远后来自振武节度使移镇中山,经累加成为检校太傅,带兵卫戍蔚州。
石敬瑭在太原起兵时,后唐末帝李从珂派杨光远和大将张敬达进驻太原城下。不久契丹援兵蜂拥而来,官军被他们打败,营寨长期被围,军中粮食耗尽。杨光远与次将安审琦等人杀害了主帅张敬达,拥众归附石敬瑭,并跟从他进入洛阳。石敬瑭成为晋高祖后,加授他为检校太尉,出任宣武军节度使和同平章事,掌管六军诸卫事。当时,杨光远每次面对晋高祖,经常悒然不乐。晋高祖担心给他的官位还不够,便秘密派近臣向他了解原因。杨光远附奏说:“臣贵为将相,并非不满足。只是因张生铁死得其所,臣实在感到不如他,所以衷心内愧,所以闷闷不乐。”生铁是张敬达的小字。晋高祖听到这话后,以为杨光远是最为忠诚纯正的人。其实杨光远故意放出这话,就是想得到晋高祖的亲信。翌年,魏博节度使范延光占据邺城反叛,晋高祖命令杨光远率师讨伐。即将渡过黄河时,刚好滑州发生军乱。当时军众想推举杨光远为主,但他说:“自古以来曾有折臂天子吗?况且天子岂能是你们随便贩卖的东西?当年晋阳的归降(指投降石敬瑭),是局势所迫。今天如果再这么做,那就是反贼。”因此部属都感到惶恐,再也不提这事。晋高祖得知此事后,对他更加宠信器重。杨光远率军包围范延光后,晋高祖很快就授他为魏博行府节度使。他兵柄在手,便以为晋高祖害怕自己,便稍稍开始干预朝政,有时也奏请过分,但晋高祖都曲意顺从他,还下诏让他儿子杨承祚娶自己的女儿长安公主,并授予他次子杨承信美官。杨家得到的恩宠超等,为当时之冠。桑维翰当时任枢密使,经常弹奏他的事,所以杨光远内心很恨他。当范延光投降后,杨光远入朝,当面指责桑维翰擅权。晋高祖因杨光远正有功于国,只好将桑维翰外派去出镇相州,同时任命杨光远为西京留守,兼镇河阳,趁机罢了他的兵权。杨光远因此心怀怨恨,暗中开始存有异志,并经常送珍玩给契丹,还向他们诉说自己的委屈。他又私下豢养部曲千余人,违法犯禁。河、洛的百姓,总是像防备盗贼那样防备他。很快晋高祖册拜他为太尉兼中书令。
当时范延光退休致仕,用车辆载着行装和妓妾,搬到河阳定居。杨光远贪图他的奇珍异宝,并担心他成为子孙的仇敌,便趁机上奏,说范延光不肯在汴、洛一带定居,而要搬到外藩,要不是想南走淮夷,就是想北走契丹,朝廷应当尽早除掉他。晋高祖因已经许诺他不死,还赐给他铁券,所以犹疑而没答应。杨光远于是派儿子杨承勋带着甲士包围了范延光的府第,逼他自裁。范延光说:“天子在上,你们怎敢如此胡作非为!”并派使者请求移居洛下。当他行进到河桥时,杨家人将他推进河里淹死了,然后谎奏说范延光自己投河自尽。朝廷因这样杨光远满意了,也没理会这事。一年多后杨光远入朝觐见,晋高祖为他设宴奏曲。教坊优伶因杨光远对百姓横征暴敛,趁机演戏讥讽他,杨光远却丝毫不感到惭愧。晋高祖跟杨光远说:“元城的战役,爱卿身边的人都立了大功,但还未曾得到旌扬赏赐。今天各赐给他们一郡,让他们荣耀荣耀。”于是任命了他好几个下属为刺史。
当时王建立自青州移镇上党,晋高祖便改任杨光远为平卢军节度使,封东平王。杨光远当面奏请,要带长子同行。朝廷于是授杨承勋为莱州防御使。当他赴任时,带去的仆从妓妾多达千余骑。他的满盈僣越和奢侈淫逸,在藩镇大臣中无人可比。下车上任后,他专门靠盘剥百姓为能事(当初天福中年时,朝廷得悉杨光远将图谋不轨,便任命马仁镐为节度副使,观察他的动向。两年后,有人在朝廷大讲马仁镐的坏话,朝廷便改任他为护国军行军司马。马仁镐到河中上任才数月,杨光远的反状就传到了朝廷)。少帝嗣位时,册拜他为太师,封寿王。后因景延广的上言,朝廷要杨光远归还当年所借的官马二百匹。杨光远愤怒地说:“这些马是先帝赐给我的,为何又要讨回?分明是猜疑于我。”于是暗中让儿子杨承祚自单州逃归青州,朝廷也就顺水推舟,任命杨承祚为淄州刺史。杨光远因此日益骄横,并勾结契丹,告诉他们少帝犹豫不定的短处,还说中原在大饥荒之后,国用空虚,此时可以一举加以平定。
这年即开运元年(944)正月,契丹南侵,攻陷后晋的博陵,少帝临幸澶渊。三月,契丹撤退,少帝命令宋州节度使李守贞和符彦卿率师东讨。李守贞曾和杨光远有嫌隙,因此欣然受诏,志在必取,作战时莫不身先矢石。杨光远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后汉高祖刘知远即位后,下诏追赠他为尚书令,追封齐王,还下令为他立碑。但没多久,那石碑无故自折,可见冥冥中也不肯饶过他。杨光远刚造反时,朝廷内外大为震动。当时百官依照班次到阁门问候起居,忽然有位朝士在当庭广众面前大声说道:“杨光远想图谋大事,我是不信的。杨光远平时身患秃疮,他的妻子又是拐脚。自古以来,岂有秃头天子和跛脚皇后的?”于是人心顿时安定。后来杨光远果然投降。
要想知道杨光远死后后晋的事,请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