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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系列二:梁晋相争之十七:后梁名将刘鄩之死与晋军出讨镇州张文礼

(2019-07-12 12:02:12) 下一个

后梁龙德元年(921)五月初二(丁亥),兖州节度使兼河东道行营都招讨使刘鄩去世。

当初,刘鄩和河中节度使朱友谦联姻,后来又受诏讨伐朱友谦。刘鄩到了陕州,先派使者送信给朱友谦,用祸福利害劝谕他。等待了个把月后,朱友谦一直不听,刘鄩这才进军。副手华州节度使尹皓和庄宅使段凝历来忌妒刘鄩,便趁机在梁末帝朱瑱面前进谗言说:“刘鄩故意逗留养寇,目的是让朱友谦等待援兵。”梁末帝信了他们。刘鄩后来战败归来,因病请求解除兵权。梁末帝下诏听任他到西都就医,却秘密命令西都留守张宗奭下鸩毒死了他(有些史书说他出征朱友谦失败后,不久因忧恚发病而死)。

刘鄩是密州安丘县人,祖父刘绶曾任密州户掾,因他经累赠成为左散骑常侍。他父亲刘融曾任安丘令,经累赠成为工部尚书。刘鄩幼年时就有大志,喜好兵法,涉猎史传。唐僖宗中和中年,他在青州节度使王敬武手下任小校。王敬武去世后,三军推举他儿子王师范为留后。朝廷命令崔安潜出镇青州,但州人抗拒朝命。棣州刺史张蟾带兵袭击王师范,王师范派都指挥使卢弘攻打棣州。卢弘反而和张蟾勾结,假装凯旋而归,反过来袭击王师范。王师范派人用重贿迎接他,说:“我年幼不堪重任,希望让位给卢公。卢公能留下我的脑袋,就算仁义了。”卢弘因王师范年少,信了他,所以没有防备。王师范秘密跟刘鄩说:“你能杀了卢弘,我就任命你为大将。”于是设宴招待卢弘,并告诫刘鄩说:“卢弘一到就杀了他。”刘鄩如约在座席上杀了卢弘,一同作乱的同谋也都被杀。王师范于是任命刘鄩为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派他攻下棣州,杀了张蟾。朝廷因此授任王师范为平卢军(青州)节度使。光化初年,王师范上表奏请刘鄩为登州刺史。年底,他改任刘鄩为淄州刺史兼行军司马。

天复元年(901),唐昭宗被迫前往凤翔,汴帅朱全忠率领四镇兵马到岐下奉迎他回京。歧帅李茂贞与宦官韩全诲伪造诏书征召天下兵马入援。王师范览诏后,慷慨泪下,于是派许多心腹趁虚袭取朱全忠管辖内的州郡,并要各地内应同日秘密起兵。但多数地方秘密全都泄露,唯有刘鄩率领偏师攻陷兖州,并占据该郡。当初,刘鄩派细作扮作卖油的人,去侦察兖州城内部的虚实,并寻找暗中出入城门的地方,结果发现罗城下有个下水道,可以带兵潜入,于是标志了这地方。刘鄩于是告诉王师范,然后率领五百步兵,在夜里从下水道口衔枚悄悄入城,一晚上就占领了兖州,而军城安然,市民也没被惊扰。刘鄩占据子城后(据《金华子》),因为他的甲兵精锐,城里人都束手就擒,不敢抵抗。加上州将平时凶悍,不得民心。刘鄩因而加以安抚,百姓都很放心。朱全忠命令大将葛从周带兵进攻他。当时葛从周作为兖州节度使,领兵在外,州城被刘鄩占据,他的家属都在城中。刘鄩很好地安抚他的家人,将他们转移到城外的府第,提供充足的供给,待之以礼,还登堂拜见葛从周的母亲。当葛从周攻城时,刘鄩用板舆(即木板轿子)请他母亲登上城墙。葛母告诉葛从周说:“刘将军待我非常周到,跟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新媳妇以下的家人都有吃住。刘将军和你各为其主,你必须认清这事。”葛从周歔欷而退。刘鄩将城中年老有病的百姓以及光吃饭不能守城的妇女都送出城外,自己与将士同甘共苦,平分衣食,以抗击外军。他还整顿军队,严禁强暴,因此居民安泰。葛从周攻围了很长时间,刘鄩因为没有外援,人心开始离散。一天,节度副使王彦温翻城逃跑,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很多也跟着逃逸,刘鄩的守兵无法禁止。刘鄩于是派人私下告知王彦温说:“请副使少引诱士兵出城,不是你原来的部下请千万别引诱出去。”又跟部众扬言说:“平时跟从副使的士兵不用禁止,但其它擅自出城的士兵则要被灭族。”守城的军民听了都很感动,再也没人逃跑了。外军得知后,果然怀疑王彦温诈降,当即在城下杀了他。此后将士坚守的决心更加牢固。当王师范兵力逐渐窘迫时,葛从周用祸福利害劝谕刘鄩,要他洗心革面。刘鄩答复道:“如果青州本使归降汴帅,我当即将城池交还给使君。”天复三年(903)十一月,王师范投降朱全忠,并说他先前派行军司马刘鄩领兵进入兖州,请朱全忠赦免他的罪过;同时也派人去告知刘鄩。刘鄩当即出城听命。朱全忠嘉奖他的节操和气概,认为他有李英公(初唐名将李世勣)的风范。

刘鄩归降后,葛从周安排了行装的马匹,请刘鄩前往大梁。刘鄩说:“尚未得到梁王赦免的旨意,骑着骏马,穿着裘衣,似乎不很适当。所以我不敢听命。”当即身穿素服骑着毛驴出发。将要谒见时,朱全忠令人赐给他帽冠和腰带。刘鄩说:“我是负罪的囚犯,请求受缚入见。”朱全忠不许。朱全忠召见他时,对他不断慰抚,不知不觉地谈了很长时间;还请他喝酒。刘鄩说他酒量很小。朱全忠说:“你夺取兖州,胆量可够大的!”很快就授他为元从都押牙。朱全忠牙下诸将,都是他原来四镇旧人,刘鄩一下子由归降之人,突然位居众人之上。当他和诸将相见时,用的都是高于他们的等级礼仪,朱全忠对他更加奇异器重。没多久,他上表奏请刘鄩为鄜州留后。当时,邠、岐的部众屡次入寇其境,刘鄩率军抵御,非常认真。朱全忠因他的镇所地远,担心失去刘鄩,马上让他弃郡,带兵退驻同州。天祐二年(905)二月,朱全忠授他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出任街使。天祐三年正月,朱全忠被授予元帅大任,让刘鄩出任元帅府都押牙,执金吾如故。

开平元年(907),梁太祖(即朱全忠)授刘鄩为右金吾上将军,出任诸军马步都指挥使。那年秋季,他与诸将出征潞州,并升迁检校司徒。开平三年二月,他转任右威卫上将军,照样担任诸军马步都虞候。五月,他改任左龙武统军,出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同年夏季,同州节度使刘知俊反叛,引来岐军袭击并占据长安,分兵扼守河中和潼关。梁太祖前往陕州,命令刘鄩带兵西讨。刘鄩当即奋勇攻取潼关,生擒刘知俊弟弟刘知浣献给朝廷。他接着带兵收复长安,刘知俊弃郡逃往凤翔。梁太祖于是任命刘鄩为佑国和同州军两使留后,很快又改佑国军为永平军,任命刘鄩为节度使、检校司徒,代行大安尹、金州管内观察使。当时,西部边陲尚未安宁,跟敌寇境界接邻;刘鄩练兵抚众,能够独当一面。开平四年,他加检校太保和同平章事。

郢王(后被废为庶人)朱友珪篡位时,加刘鄩为检校太傅。乾化三年(913)正月,他因母亲去世丁忧离职,朱友珪命令他起复(终止服丧)视事。梁未帝即位后,对他尤其倚重。翌年夏,他下诏让刘鄩回到宫阙,授予开封尹,遥领镇南军节度使。不久晋军入寇河朔一带,刘鄩奉诏与魏州节度使杨师厚出兵抵御,打退了他们。九月,徐州节度使蒋殷占据州城反叛。当时朝廷让福王朱友璋镇守徐州,但蒋殷不肯接受替代,梁末帝于是派刘鄩与郓帅牛存节率兵攻讨。蒋殷向淮南求援,南吴王派大将朱瑾领兵赴援,但被刘鄩击破。

贞明元年(915)春,徐州城陷,蒋殷带着全家族自焚而死。刘鄩在火中得到他的尸体,枭首献到大梁。梁末帝下诏加他为检校太尉。同年三月,魏州节度使杨师厚去世,朝廷打算将相、魏分为两镇,派刘鄩率领大军进驻南乐,以讨伐赵王王镕为名。后来魏军果然动乱,囚禁节度使贺德伦,向太原表示款诚。六月,晋王李存勖进入魏州,刘鄩率领精兵万人自洹水移军魏县。晋王带着少数骑兵来侦察时,刘鄩在河曲的草丛间设伏,待到晋王来时,呐喊而进,将晋王包围了好几重,杀死和俘获很多晋兵,晋王仅逃得性命。那月,刘鄩率军由黄泽秘密西趋太原。即将离开时,他担心被晋军追赶,便扎了一些草人,身上绑上旗帜,放在毛驴背上,沿着城上矮墙行走。几天后,晋军才发觉。梁军到了乐平,遇上十来天连绵阴雨,一路泥泞无法前进,刘鄩只好整众回归。魏州的临清是储存谷粟的地方,刘鄩准备带兵夺取,但被晋将周阳五(即周德威)自幽州率兵赶在前面占据了。刘鄩于是攻取贝州,与晋军在堂邑遭遇。刘鄩击退了他们,还追击了五十余里,然后进驻莘县。他增高城垒,浚通堑壕,自莘县到黄河,他还派人修筑甬道,保证军饷的运输。

同年八月,梁末帝赐给刘鄩一道诏书,催促他出战,说:“朝外的事已全部托付给将军。河朔诸州一下子全都沦陷,师旅劳弊,祸患日益加重。将军退保河壖,长久一直没有斗志。前不久东面的诸侯,纷纷上呈奏章,都说他们的仓储已竭,后勤也跟不上;参与粮运的民众也总是遭到劫虏。朕昼夜挂虑,满怀警惕恐惧。将军与国家休戚与共,应当思量良策;如果得知敌寇人数不多,应当随机应变,及时予以翦除。那么朕承此大业,不至于负了先人。”刘鄩上奏说:“臣深受国恩,有愧当此大任,怎敢不枕戈待旦,尽节尽忠?前不久本想往西袭取太原,断绝贼兵归路;然后往东收复镇、冀,瓦解他们的连鸡之盟(语出《战国策.秦策一》:诸侯不可一,犹连鸡之不能俱止于栖);届时只要十天半月,便可再次清理河朔。却没料到上天并不厌乱,国难尚未平息。臣刚率军西上,却遇到多日暴雨,资粮枯竭,军士得病。臣担心如果继续仓皇继进,部队恐怕难于统摄。于是征求部伍的意见,大家都想撤军。不管住宿或行军,臣总是以犄角之势保存实力;又想断绝敌寇的粮道,并占据临清。大军才到宗城,周阳五就突然前来。他的骑兵飞马驰骋,变化如神。臣只好率领大军,退保莘县。深沟高垒,休整部伍,训练士兵,日夜戒严,伺机进取。臣派人侦察敌营,发现他们兵数极多。楼烦的胡人,都善于骑射,最为勍敌,未可轻视。臣如果真的得到机宜,岂敢坐视祸患的滋长?臣忠心体国,上天明鉴。”

梁末帝又派使者去询问刘鄩决胜的策略,刘鄩说:“臣没有奇异战术,朝廷只要发给每个战士十斛军粮,臣终究可以破敌。”梁末帝非常愤怒,责让刘鄩说:“将军积蓄大米,是要治疗饥荒吗?还是将要破贼?”于是派中使督战。刘鄩召集部将商量说:“主上深居宫禁,不懂得兵机,与白面小儿共商军事,终究要败坏大事。大将出征,君命有所不受,临机制变,岂可预先设定谋略?如今揣摸敌情,我觉得不可轻动。诸君也考虑考虑。”当时部将们都想出战,刘鄩默然无语。另一天,他重新召部将们列坐在军门,每人面前放了一大碗河水,让他们一口喝下。大家都搞不懂他的意旨,有些人喝了,有些人推辞。刘鄩说:“一碗河水都这么困难,而晋军犹如滔滔河流,能一下子就战胜吗!”众人都大惊失色。几天后,刘鄩率领万余人袭击镇、定的兵营。当时刘鄩大军突然杀来,镇、定兵营上下大乱,梁军杀死和俘获很多敌兵。没多久,晋军赶来救援,刘鄩只好撤退。

贞明二年三月,刘鄩自莘县率军袭击魏州,与晋王在故元城决战。梁军败绩,刘鄩脱身南逃,自黎阳渡过黄河来到滑州。很快朝廷授他为滑州节度使,下诏让他驻守黎阳。贞明三年二月,晋王率领全部兵众来攻黎阳,刘鄩抵御并打退了晋军。回到朝廷后,梁末帝再次授他为开封尹,兼领镇南军节度使。同年,河朔失守,朝廷归咎于刘鄩,刘鄩内心也很不自安,因此上表让位。九月,朝廷免去他的平章事,改授亳州团练使。正好淮南的吴军入寇蔡、颍、亳三郡,刘鄩奉命渡过淮河,在霍丘大量歼灭了贼党。贞明五年,兖州节度使张万进反叛,往北勾结晋王作为外援。梁末帝又派刘鄩进攻,任命他为兖州安抚制置使。那年冬季,张万进处境危蹙,小将邢师遇暗中响应梁军,刘鄩于是攻拔该城,枭下张万进首级敬献。十一月,梁末帝下制授刘鄩为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

贞明六年六月,梁末帝授刘鄩为河东道招讨使,派他与华州节度使尹皓一道攻打同州。先前,河中节度使朱友谦袭取同州,擅自让他儿子朱令德为留后,上表要求节度使的旄钺。梁末帝勃然大怒,命令刘鄩讨伐。同年九月,晋将李嗣昭率师救援,在城下决战,结果梁军失利。败兵逃回河南时,桥梁陷落,梁兵淹死了很多。刘鄩率领残余部众退保华州的罗文寨。刘鄩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后来河南尹张宗奭秉承朝廷密旨,逼他饮下鸩酒。刘鄩死时终年六十四岁,梁末帝下诏追赠他为中书令。

六月初一(乙卯),日食。六月二十一(乙亥,《旧五代史》作己亥,疑有误),梁末帝任命都检点诸司法物使、检校司徒、行左骁卫大将军李肃为右威卫上将军。

秋七月,在陈州反叛的惠王朱友能投降。七月十七(庚子),梁末帝下诏说:“朕君临四海,养育兆民,惟有保持不党的初心,或能延续无私的皇运。朕的至亲戚属,虽然深叙敦睦之情;然而一旦干预国家的章典,也难以赦免。必须遵循平常宪法,以表示朝廷的至公。特进、检校太傅、使持节陈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食邑三千户惠王朱友能,列爵为王,颁布条令,治理州郡,受到元勋的寄任,处以千里的封疆。就地加官进爵,巳经位登崇贵,还不时加以赏赐,以表朕对他的优隆。他本应知恩图报,理合尽忠尽节;安抚习俗应当伸展仁政,辅佐时世期望效忠循规。然而他亲昵小人,接纳邪说,忽然起兵面向宫阙,胆敢越境残害民众;侵犯近郊京畿,惊扰乘辇车驾;四处嫉妒,阴谋交织。然而当朝廷兴师问罪,他马上知道自己不法行为,因此剖心沥胆,恳请之疏相继而上,表示愿意束身归朝,备述他处境的艰危,希望得到朝廷的宽恕。朕岂能不为此委屈自己,务必求得安宁仁恕?因此特施有违律法的皇恩,都是因为古代曾有议亲之律(指对皇亲国戚犯罪给以特别程序审议并减免刑罚的制度,源于西周‘议亲之辟’)。朕就此事咨询事体,抑或确有朝章。然而若只颁行退责的文辞,难以杜塞众多的议论。现降封惠王为房陵侯。于戏!君臣之礼,彼有不恭;伯仲之恩,予垂立爱。看到这轻微的处罚,岂能平息群臣的义愤?还希望全体臣僚,理解朕的心意。”于是赦免朱友能的死罪,降封他为房陵侯。

七月二十一(甲辰),梁末帝下制封特进、检校太傅、衡王朱友谅为嗣广王。

也在七月,晋王的河东节度副使卢汝弼去世。卢汝弼字子谐,祖父卢纶在唐贞元年间颇有诗名。他父亲卢简求曾任河东节度使。卢汝弼少年时努力学习,不喜欢把自己看作贵族世胄,所以立志科举,因此在唐昭宗景福中年进士及第。他文彩秀丽,被当时士大夫称道,并历任台省职位。唐昭宗迁都到洛阳时,他担任祠部郎中兼知制诰。当时朱全忠欺凌唐室,殄灭衣冠士族。卢汝弼担心惹祸,于是渡过黄河,经由上党来到晋阳。当初,河东主帅李克用平定邠州的王行瑜,唐昭宗允许他承制(专权代表朝廷)授任将吏和官员。当时强盛的藩侯大多擅自行使墨制任命官员,但李克用觉得可耻而不肯这么做,所以河东的长吏都是他上表后才授任的。当李存勖继承晋王位后,才承制设置官吏。他又得到卢汝弼,觉得得心应手,因此封官的任命都是出自卢汝弼的手笔。但后来太原畿内官吏的考核和提名及任免都由他主持,因此请托的人盈门,他颇以纳贿知名,所以被舆论非议。自从晋王平定赵、魏之后,卢汝弼每次谒见或迎候犒劳晋王时,总要跟他陈说天命,期待唐朝中兴。晋王也将他当作宰辅期许。根据《宣和书谱》,晋王在他死后追赠他为兵部尚书。

再说,晋王李存勖答应了众多藩镇要他称帝的请求,于是开始寻求唐朝旧臣,想让他们备位百官。朱友谦让前礼部尚书苏循前往晋王的行台。苏循到了魏州,进入牙城,望见州府的署廨马上就下拜,称为拜殿。他见到晋王时高呼万岁,还行舞蹈大礼(拜见天子的礼仪),哭着向他称臣。次日,苏循又献上大笔三十枚,称作“画日笔”。晋王非常高兴,当即让苏循以本官兼任河东节度副使。河东监军张承业对苏循深恶痛绝。

成德篡位的张文礼虽然接受了晋王的任命,但内心十分不安,又派使者走小路通过契丹人任命的幽州留后卢文进向契丹求援。他又派使者秘密到大梁去向梁末帝献媚,说:“王氏被乱兵屠杀,但公主(赵王王镕的媳妇是梁太祖女儿)安然无恙。如今臣已往北召来契丹,请求朝廷派精甲万人相助,自德、棣渡过黄河。那样晋人将忙着逃跑,什么都顾不上了。”梁末帝犹疑未决。宰相敬翔说:“陛下不利用这一机会收复河北,那么就无法再次打败晋人。应当答应他的请求,千万不能失去这一机会。”宠臣赵岩和张汉杰他们都说:“如今强寇近在黄河边上,出动我们所有兵力抵御都还担心不够,哪有闲暇分出一万人去救援张文礼!况且张文礼首鼠两端,只想巩固自己的地位,救援他对我们没有好处!”梁末帝这才作罢。

晋军多次在边塞及河津缴获张文礼封在蜡丸里的绢书,晋王得到后都派人归还给他。张文礼既惭愧又恐惧。张文礼忌妒赵王的故将,杀了其中大多数。赵将符习率领一万赵兵跟从晋王在德胜城,张文礼请他归来,派其他将领去接替他,并任命符习的儿子符蒙为都督府参军,还派人带着金钱布帛去犒劳行营将士,想以此取悦他们。符习去见晋王,哭着请求留下。晋王于是令人传旨给符习及别将赵仁贞和乌震等人,明正张文礼弑君篡逆的大罪,还说: “我和赵王结盟讨贼,义同骨肉。没想到突然祸生肘腋,我实在为他的死痛心。你们带着长戟从征,都是因为君父的缘故,含冤报恩,谁没有这份心意?你们如果不忘旧君,能为他复仇,我将用兵马和粮草资助你们。”于是符习与部将三十多人扑到在地,跪着痛哭说:“已故大使(指赵王王镕)授予我们宝剑,让我们攘除寇敌。自从得知事变以来,我们的冤愤无处倾诉,曾想引剑自刭,只是觉得无益于死者。如今大王念及已故大使辅佐的勤奋,许诺为他复仇。我们不敢麻烦贵府的兵粮,愿意带领所部径直前往搏取凶恶的小人,以报答王氏累世的恩典。虽死无恨!”

八月初七(庚申),晋王任命符习为成德留后,又命令天平节度使阎宝和相州刺史史建瑭带兵协助他,自邢州北上,到镇州讨伐张文礼。晋王还让史建瑭担任前锋。张文礼这时已经生病,腹部长疽。八月十一(甲子),晋兵攻打赵州,刺史王铤送来符印迎降,晋王于是重新任命他为刺史。阎宝率军来到镇州城下,在西北隅扎营。张文礼得知后,既恐惧又被腹疽折磨,很快就死了。他儿子张处瑾秘不发丧,和他的党羽韩正时密谋全力抗拒晋军。

要想知道晋军讨伐镇州的结果如何,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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