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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系列二十六:朱李争雄之二十七:韩建屠杀诸王与杨行密清口大捷

(2019-02-25 15:13:08) 下一个

乾宁四年即公元897年正月初九,华州节度使韩建派人将唐朝宗室八王囚禁起来。正月二十,宣武主帅朱全忠的汴军攻克郓州,并于二月初三占领兖州,接着攻陷沂、海、密三州。至此,郓、齐、曹、棣、兖、沂、密、徐、宿、陈、许、郑、滑、濮等十四州全都落入朱全忠手里。

六月初五(己酉),新任镇海和镇东主帅钱镠来到越州,正式接受镇东节度使的节钺。

凤翔主帅李茂贞上表说:“王建攻打东川,连兵多年,不接受朝廷诏命。”六月初十(甲寅),唐昭宗李晔将西川节度使王建贬为南州刺史。次日,他任命李茂贞为西川节度使,任命覃王李嗣周为凤翔节度使。

六月十九(癸亥),王建攻克东川首府梓州的南寨,生擒守将李继宁。六月二十二(丙寅),前来调和两川的宣谕使李洵来到梓州。三天后,他到张杷寨去见王建,想劝他和东川和解,但王建指着执旗的士兵跟他说:“这是战士的情怀,不能强夺。”

同时,覃王率领兵马到凤翔赴任,但李茂贞不肯接受替代,反而率军在奉天打败覃王,进而包围了奉天。

朝廷在容州设置宁远军,任命河东主帅李克用的大将盖寓遥领节度使。

秋七月初一(甲戌),唐昭宗与翰林学士和各位亲王登上齐云楼西望长安,并让乐工演唱御制《菩萨蛮》词。奏乐完毕,大家纷纷落泪沾襟。诸王都作了和词(《旧唐书》作覃王以下诸王作和,但覃王这时应当尚未回来)。

唐昭宗还加荆南节度使成汭为兼侍中。

同时,华州主帅韩建写信给李茂贞。李茂贞于是解除对奉天的包围,覃王得以回归华州。

唐昭宗接着任命天雄节度使李继徽为静难节度使。

七月十三(丙戌,通鉴作庚戌,七月无庚戌),钱镠回到杭州,派大将顾全武去攻取苏州。七月二十二(乙未),顾全武攻拔松江,并于三天后攻拔无锡。七月二十八(辛丑),他又攻拔常熟和华亭。

八月初一(甲辰),唐昭宗任命工部尚书陆扆为兵部尚书。

当初,李克用攻取幽州时,上表奏请刘仁恭为节度使,留下卫戍兵及心腹将领十人负责他的政事机要,并让他们,除了供给军队的租赋之外,将其余收入全部送到晋阳。当唐昭宗临幸华州时,李克用向刘仁恭征兵,又派人带信给成德节度使王镕和义武节度使王郜,要和他们共同平定关中,奉戴天子回长安。刘仁恭借口因为契丹入寇,需要兵马抵御,请求等到胡虏退去后再派兵出征。李克用屡次催促,派往幽州的使者相继不绝;但几个月后,他还不见幽州出兵。李克用写信责骂他,刘仁恭将信摔在地上,破口谩骂,还囚禁派来的使者,并打算杀了河东留下的卫戍将领。河东将领们急忙遁逃出城,这才获免。李克用勃然大怒,便于八月亲自带兵出击刘仁恭。

唐昭宗想要到奉天去亲自出讨李茂贞,让宰相们商议。宰相们都恳切谏止,他才作罢。

韩建与邠、岐三镇历来都有目无君上的劣迹。当李克用诛杀邠帅王行瑜后,唐昭宗经常对他切齿痛恨。去年御驾准备前往河东,唐昭宗让延王李戒丕出使太原去见李克用,表明临幸那里的意愿。也在八月,李戒丕从晋阳回来后,韩建上奏说:“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和附近的藩镇关系恶化,都是因为诸王掌管兵马,而一帮凶恶的家伙喜欢制造祸事,才导致銮舆颠沛不安。近来臣奏请罢免他们的兵权,着实是担心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变。如今听说延王和覃王还在密谋,臣希望陛下圣断不疑,在动乱发生之前将之制止,那将是社稷的福祉。”唐昭宗说:“何至于此!”多天没有答复他。韩建于是和负责枢密的刘季述伪造诏书,派兵包围十六宅。亲王们个个披头散发,有的沿着墙垣,有的登上屋顶,有的爬上大树,纷纷哭喊道:“宅家(即皇上)快来救我们!”韩建的士兵簇拥着通、沂、睦、济、韶、彭、韩、陈、覃、延、丹等十一王,连同诸王的仆从,来到石堤谷,不论老少,残忍地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奏闻唐昭宗,说他们因谋反伏诛(《新唐书》提到其中一些亲王的名字:通王李滋、沂王李禋、嗣覃王李嗣周、嗣延王李戒丕、嗣丹王李允)。

韩建接着逼迫唐昭宗将礼部尚书孙偓贬为南州司马。秘书监朱朴先前已被贬为夔州司马,这时又再贬为郴州司户。朱朴为相时,马上将当时极力推荐他的水部郎中何迎升迁至右谏议大夫;这时何迎也被贬为湖州司马。

江西观察使钟传想出讨吉州刺史襄阳人周琲,周琲带着部众逃到广陵的淮南主帅杨行密那里。

再说,王建率军与东川的顾彦晖进行了五十多场战役,然后于九月初一(癸酉)进围梓州。蜀州刺史周德权跟王建说:“明公与顾彦晖争夺东川三年,士卒已疲于身冒矢石,百姓也困于运输军粮。东川的大多州县都被群盗占据。顾彦晖懦弱无能,也没有谋略,一心只想偷安一隅。他不过用厚利引诱州县,依赖他们的救援,所以坚守城池,让我们无法攻下。现在如果派人去劝谕周围的贼帅,告知他们祸福利害,来归附的用官职奖赏,不服的则用兵马威胁。那样一来,顾彦晖所仗恃的势力反而能为我卖力。”王建听从了。此后顾彦晖的势力便日益孤寡。周德权是许州人。

也在九月初一,唐昭宗任命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右丞,刑部侍郎杨涉为吏部侍郎。他还下制,加镇海军节度使钱镠为渐江东西道观察处置等使、杭州和越州刺史、上柱国、吴王。

九月初五(丁丑),李克用率军抵达安塞军,并于九月初九(辛巳)展开攻势。幽州将领单可及率领骑兵前来时,李克用正在喝酒。前锋汇报说:“贼兵来了。”李克用已经喝醉,问道:“刘仁恭在哪里?”前锋答道:“只见到单可及他们。”李克用圆睁双眼,说:“单可及之辈何足为敌!”于是命令出击。那天有大雾,对方都看不清楚,幽州将领杨师侃在木瓜涧埋伏,结果河东兵惨败,阵亡了大半(《旧唐书》说幽州兵安塞大捷发生在十月,还说李克用单骑仅免;此处以通鉴为准)。幸好遇上巨大风雨和雷电,幽州兵这才离去。李克用醒来后才知道战败,责骂大将李存信等人道:“我因为醉酒误事,你们为何不极力劝阻!”

湖州刺史李彦徽打算在湖州依附杨行密,但他的部众不肯。李彦徽只好逃奔广陵,都指挥使沈攸在湖州归附钱镠(《新唐书》说钱镠陷湖州,不很准确)。

同时,唐昭宗任命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凤翔西北行营招讨使,静难军节度使李思谏为凤翔四面行营副都统,出讨李茂贞。唐昭宗还恢复王建西川节度使和同平章事的职位,加义武节度使王郜为同平章事,削夺新任西川节度使李茂贞的所有官爵,恢复他的原名宋文通。

朱全忠得到兖、郓二州后,甲兵日益强盛,于是大举出击杨行密,派大将徐州留后庞师古率领徐、宿、宋、滑四州兵马进驻清口,准备进攻扬州;派大将兖州留后葛从周率领兖、郓、曹、濮四州兵马进驻安丰,准备进攻寿州;朱全忠亲自带兵进驻宿州;共有七万汴军。淮南震动恐骇。

匡国(即同州)节度使李继瑭得知朝廷要出讨李茂贞,十分恐惧。韩建又趁机动摇他的信心,李继瑭只好逃往凤翔。冬十月初一(癸卯),唐昭宗任命韩建为镇国和匡国两军节度使。

同时,他下制任命太中大夫、前御史中丞裴贽为礼部尚书兼知贡举。

十月初十(壬子),负责遂州的侯绍率众二万,十月十三(乙卯),负责合州的王仁威率众千人,十月十六(戊午),凤翔将领李继溥带着援兵二千,先后全投降了王建。王建于是猛攻梓州。十月十八(庚申),剑南东川节度使顾彦晖见到大势已去,只好聚集自己的宗族及养子们一道喝酒,让先前被擒的西川大将王宗弼自己回归王建。酒醉时,他命令养子顾瑶杀了自己及同席喝酒的人,然后自杀。王建进入梓州时,城中还有七万兵马。王建接着命令王宗绾分兵去征服昌、普等州,并任命王宗涤为东川留后。

幽州的刘仁恭奏称:“李克用无故出兵入侵,本道在木瓜涧击溃了他。臣请求亲自出任统帅出讨李克用。”唐昭宗下诏不许。刘仁恭又写信给朱全忠。朱全忠于是奏请加刘仁恭为同平章事,朝廷也答应了。刘仁恭又派人去感谢李克用,陈诉说自己背弃他心里很不安宁。李克用回信,大略意思是:“今天刘公仗恃朝廷赐给的节鉞控制兵马,治理百姓和建立律法。提擢士人则要他们报德,选用将校则要他们酬恩。你自己都无法做到这点,又怎能相信他人!我估计你连骨肉至亲都会猜疑防范,连屏帷亲兵都不能信任;手有干将宝剑而不敢授予他人,捧着结盟金盘而没有誓言可发!”

十月二十二(甲子),唐昭宗封皇子李秘为景王,李祚为辉王,李祺为祁王。他还加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同平章事。

杨行密与投奔他的前兖帅朱瑾带兵三万在楚州抗拒汴军。别将张训自涟水带兵和他们会合,杨行密任命他为前锋。庞师古带着五万大军在清口;他的驻地正是兵书说的绝地,狭小低洼,军士挤作一团,要走上三十里才见到平地。有人劝他说:“营地低洼,都是汙泥,不能长久驻在这里。”但庞师古不听。他仗恃人多,颇为轻敌,在军营里经常下棋。朱瑾在淮河上游修建堤坝,打算用水灌进他的军营。有人把这事告知庞师古,庞师古竟然觉得是妖言惑众,把那人杀了。十一月初二(癸酉),朱瑾与淮南将领侯瓒率领五千骑兵秘密渡过淮河,打着汴军的旗帜,自北面下来直趋汴军的中军,张训带兵首先越过栅栏进入敌营。汴军士卒仓皇拒战,但淮南兵这时决开了堤坝,淮河水洪水般冲来,汴军因此惊骇混乱。杨行密也率领大军渡过淮河,与朱瑾他们两面夹攻,汴军全面溃败。淮军杀了庞师古及其将士(《旧唐书》说庞师古被擒),斩首万余级,残余汴军全都溃散。

庞师古是曹州南华人,初名庞从,是朱全忠的亲信。他生性端庄忠诚,很少离开朱全忠身边。当朱全忠镇守汴州,建立军伍,才得到五百匹战马时,就任命庞师古为偏将。他援陈破蔡,累有战功。当朱全忠部将朱珍因罪伏诛时,朱全忠就启用庞师古为都指挥使。他渡过淮河,在庐寿一带就食,进攻滁州,打破天长,夺取高邮,沿淮转战,所向无敌。很快他又取代朱全忠儿子朱友裕,领军攻下徐州,砍下徐帅时溥的首级献给朱全忠。他接着移军讨伐兖州,进入中都,在梁山扎寨,打败郓帅朱瑄的部众,追杀到垒下;又在清河打败兖帅朱瑾。他还跟从朱全忠出讨汶阳,与朱瑄和朱瑾及晋将史俨在故乐亭交战,大捷而回。这年即乾宁四年正月,他又统领诸军伐郓,攻拔州城后,生擒郓帅朱瑄献上。朱全忠于是上表奏请他为天平军节度留后,很快又授他为徐州节度使,官至检校司徒。同年八月,他和葛从周分统大军,渡过淮河去讨伐杨行密。庞师古后来阵亡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

葛从周驻扎在寿州西北,寿州团练使朱延寿也击破了他。葛从周自霍丘渡过淮河,到濠州时,得知庞师古兵败,决定撤军回去,并在两晚后抵达淠水(淮河支流)。杨行密、朱瑾、朱延寿乘胜追击,也赶到淠水。葛从周的部队正在过河,淮南兵猛击,汴军要么阵亡要么淹死,几乎全军覆没,只有葛从周逃脱。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跳下马来徒步搏斗,残余汴军最后才得以渡过淮河(《旧唐书》说牛存节一军因首先渡河才获免)。到了颍州时,他们已连续四天没东西吃,又遇上大雪,汴军士卒沿路冻死饿死了十之五六,最后回到汴梁的不满千人。自古以来出征的惨败都无法和清口惨败相比。

朱全忠得知兵败,也只好逃回汴梁。杨行密写信给朱全忠说:“庞师古和葛从周都不是对手。朱公应当亲自来淮上决战。”

杨行密举行盛大宴会招待诸将,跟行军副使李承嗣说:“最初我想先打寿州,你说不如先打清口;因为庞师古一旦战败,葛从周就会自己逃走。如今果然不出所料。”于是赏他一万缗钱,并上表奏请李承嗣遥领镇海节度使。杨行密待李承嗣和史俨(原来都是李克用的骁将)非常优厚,全都挑选特别豪华的宅第和特别漂亮的姬妾赐给他们,所以他二人也肯为杨行密尽力,屡立大功,最终也在淮南去世。杨行密于是保住了江、淮一带,朱全忠不能和他相争。

朝廷根据朱全忠的奏请,任命检校司空兼代理兖州兵马事务葛从周为兖州刺史,出任泰宁军节度使;任命颍州刺史王敬荛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徐州刺史,出任武宁军节度使。

十一月初五(丙子),钱镠攻陷台州。

十一月初七(戊寅),唐昭宗立淑妃何氏为皇后。何皇后是东川人,生了德王和辉王。

威武节度使王潮的弟弟王审知任观察副使。他曾经有过过失,还被王潮捶打鞭挞,但王审知毫无怨言。王潮病危时,他跳过自己的儿子王延兴、王延虹、王延丰、王延休,反而任命王审知负责军府事务。十二月初六(丁未),王潮去世。王审知将节度使的位置让给他兄长泉州刺史王审邽。王审邽因为王审知有功,所以推辞不受。王审知于是自称福建留后,上表奏闻朝廷。

十一月二十一(壬戌),王建离开梓州回西川,并于十一月二十七(戊辰)抵达成都。

这年,南诏国王骠信舜化有道上呈皇帝的书函以及南诏国督爽放在木夹中给中书省的公文,称他们的年号是中兴。朝廷想用皇帝的诏书答复他们。王建上言说:“南诏是个小夷,不足以使用诏书,有辱陛下的身份。臣在西南,他们必定不敢侵犯边塞。”唐昭宗听从了。

黎、雅二州之间有些比较接近汉人的蛮人,其中有领袖刘王、郝王、杨王三人,各有自己的部落。西川官府每年赐给他们缯帛三千匹,让他们去打探南诏国的动静。他们也接受南诏的贿赂来打探成都的虚实。每次新节度使到任,这三王都会带领酋长们来到府上拜谒,节度使总是自以为是靠自己的威德导致他们这么做的,便上表给朝廷。而这三王却暗中和大将勾结,一旦节度使失去大将的心,这些大将就会指使诸蛮闹事。先前节度使大多是文臣,不想生事,所以大将们也趁机姑息他们,而南诏国也利用他们屡为边患。当王建出镇西川后,断绝了给他们的年赐,并将都押牙山行章处斩以惩戒大将们。邛崃的南面,官府不再设置关卡和烽候,也不派卫戍士卒,而蛮人却再不敢入侵劫掠。王建后来派王宗播出击南诏,这三王漏泄了军事机密,王宗播将他们召来后杀了。

右拾遗张道古上疏声称:“国家有五危和二乱。当年汉文帝即位没多久,就对国家大事了如指掌。如今陛下登极已经十年,却还不知道作为君主驾驭臣下的办法。太宗内安中原,外开四夷,海外的许多国家莫不入朝称臣。如今先朝的封疆,处境日益窘迫,几乎全没了。臣虽然地位微贱,私下深感痛心。陛下的朝廷和社稷最初被奸臣弄权,最终却将被贼臣所有。”唐昭宗勃然大怒,将张道古贬为施州司户。他还下诏历数张道古的罪状,宣示给谏官。张道古是青州人。

要想知道唐昭宗后来的事,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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