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十七：宪宗中兴之二十五：前东都留守许孟容病逝与平卢李师道抗命

元和十二年即公元817年十月十七（癸酉），随唐邓节度使李愬率领官军攻打蔡州牙城，叛臣吴元济投降，淮西之乱平定。十一月初一（丙戌），吴元济在长安伏诛。

元和十三年即公元818春正月初一（乙酉，《旧唐书》误作己酉），唐宪宗李纯登御含元殿接受朝贺。礼毕，他登御丹凤楼，宣布大赦天下，并免除元和二年以前拖欠的租税，还赐给老年人谷米布帛和羊肉酒水。

正月初五（己丑），他让文宣王三十八代孙孔惟晊袭取文宣公的爵位。

当初，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阴谋抗命，判官高沐与同僚郭日户和李公度屡次劝谏。判官李文会和孔目官林英平时得到李师道的亲信。他们哭着跟李师道说：“我们尽心尽诚地为尚书忧虑家事，反而被高沐等人疾恨。尚书为何不忧虑淄青十二州的土地，而要成就高沐等人的功名！”李师道因此疏远了高沐他们，并将高沐支出去负责莱州事务。刚好林英入朝奏事，便指使进奏官吏暗中跟李师道说：“高沐秘密向朝廷输送款诚。”李文会也从中构陷高沐。李师道于是杀了高沐，并囚禁郭日户，凡是军中劝谏李师道效顺朝廷的僚佐，李文会把他们都指责为高沐的党羽而加以囚禁。当淮西之乱平定后，李师道非常忧惧，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公度和牙将李英昙趁着他的畏惧劝说他，让他向朝廷交纳人质，并贡献地盘，用以自赎。李师道听从了，于是派使者奉表到长安，请求让长子入宫侍卫，并献上沂、密、海三州。唐宪宗答应了，并于正月二十一（乙巳）派左常侍李逊到郓州宣慰（《旧唐书》说法稍有出入：正月初六庚寅，唐宪宗下敕，因李师道频献表章，披露诚恳，现让谏议大夫张宿前往那里宣慰）。

正月二十七（辛亥），唐宪宗任命礼部尚书王播为成都尹兼剑南西川节度使。

这期间，唐宪宗命令六军修缮麟德殿。右龙武统军张奉国和大将军李文悦觉得外寇刚刚平定，不易营缮过多，便把他们的意见告诉宰相，希望有所论谏。宰相裴度因此在奏事时谈到这事。唐宪宗非常生气，便于二月十三（丁卯）改任张奉国为鸿胪卿。二月十八（壬申），他改任李文悦为右武卫大将军，出任威远营使。于是朝廷开始浚通龙首池，起建承晖殿，逐渐大兴土木。

李愬奏请加封他下属判官和大将以下官吏一百五十员。唐宪宗很不高兴，跟裴度说：“李愬的确有过奇功，然而奏请过多。假如他的功劳犹如李晟和浑瑊，那又该怎么办！”于是将他的奏折留中不予下达。

二月二十一（乙亥），唐宪宗登御麟德殿宴请群臣，并大奏音乐，欢宴了三日才结束，还给群臣不同的颁赐。

三月初七（庚寅），唐宪宗任命前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夷简为御史大夫。三月十三（丙申，《旧唐书》误作丙戌），他任命同州刺史郑絪为东都留守兼都畿汝防御使。

李鄘坚决要求辞去相位。三月十五（戊戌，《旧唐书》作两天后即庚子；依通鉴和《新唐书》为准），唐宪宗任命李鄘为守户部尚书；任命御史大夫李夷简为门下侍郎和同平章事，代他入相。

当初，渤海僖王大言义去世，他弟弟简王大明忠继立，改元太始。一年后大明忠也去世了，他叔父大仁秀继立，改元建兴。三月二十二（乙巳），他派使者来长安告丧。

三月二十四（丁未），唐宪宗任命太子少师郑馀庆为左仆射。

横海节度使程权觉得自己也是靠世袭主管沧景地区，和河朔三镇没什么两样，因此内心很不自安。三月二十五（已酉），他派使者到长安上表，请求带着整个家族入朝，并将沧、景二州归于朝廷。唐宪宗答应了。横海将士乐于自擅，不想让程权离去。掌书记林蕴用祸福关系劝谕他们，程权这才得以离开。唐宪宗下诏让林蕴出任礼部员外郎。

三月二十七（辛亥），唐宪宗下诏说：“朝廷百司的职田，多少很不平均，这成为弊病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必须让各司根据收取职田的草料和谷粟数量，自长官以下，除去留给宫阙之外，平均分给。”

裴度在淮西时，布衣平民柏耆向行军司马韩愈献策说：“吴元济既然已经就擒，王承宗肯定吓破了胆。希望我能带上丞相的书信前往劝谕，那时可不必用兵就能征服他。”韩愈转告裴度，裴度于是写信让他带去。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果然怕了，向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乞求哀怜，并请求让两个儿子到京师当人质，愿意献上德、棣二州，还同意输送租税给朝廷，也请求朝廷给他派属下官吏。田弘正因此为他奏请，但唐宪宗起初不同意。后来田弘正又上了几道表章，而唐宪宗不想违背田弘正的意思，这才答应了。夏四月初一（甲寅），魏博派使者护送王承宗的儿子王知感和王知信，以及德、棣二州的地图和州印到京师。

四月初九（壬戌），前东都留守许孟容去世。许孟容字公范，是京兆长安人。他父亲许鸣谦，研究并精通《易象》，官至抚州刺史，追赠礼部尚书。许孟容少年时就以文词知名，举进士甲科，后因研究《王氏易》登科，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赵赞任荆、襄等道黜陟使时，奏请他为判官。贞元初年，徐州节度使张建封聘他为从事，他经四迁出任侍御史。淄青的李纳驻兵境上，扬言要入寇徐州。张建封派几批将吏去劝谕，但李纳都不听。后来他派许孟容只乘坐一辆马车去见李纳，为他陈述逆顺和祸福，结果李纳当天就派使者去将兵马追回，还请求和徐州修好。张建封于是奏请许孟容为濠州刺史。没多久，唐德宗也知道了他的才干，便内征他为礼部员外郎。有个公主的儿子，请求补任弘文和崇文馆的诸生，但许孟容根据朝廷令式没同意。公主向唐德宗诉苦，唐德宗于是派中使去了解情况。许孟容坚持原则，后来竟因此升迁本曹郎中。唐德宗生日那天，登御麟德殿，命令许孟容等人登座，让他和佛教徒以及道教徒辩论。贞元十四年（798），他转任兵部郎中，不满一年后，又升迁给事中。

贞元十七年夏，好畤县奏报，说那里因风暴和冰雹伤害了麦收。唐德宗命令品官到那里去复查，结果发现不实，于是下诏处罚京兆尹顾少连以下的官员。敕令出来后，许孟容坚持奏称：“府县上奏的事不实，罪罚只是削夺俸禄和暂停官职。就朝廷的弘达宽宥而言，这已是特殊恩泽。但陛下派品官复查后，又派了一名宪官，再让他验察。经过复查再审，欺瞒的事实更加明朗。事情应当观察了解，执法必须根据纲纪。臣受任入宫谢恩那天，曾请求凡是须要详细讨论的诏敕，都应当停留片刻，给当事人奏陈的机会。这道敕令既然并不紧急，那就应当拖一段时间。”唐德宗虽然下诏不许，但舆论认为许孟容的意见很有道理。

贞元十八年，浙江东道观察使裴肃去世，朝廷任命摄副使齐总为衢州刺史。当时齐总为裴肃盘剥当地百姓，用进奉求得朝廷的恩宠，因此被授予大郡职位，舆论为此喧然不平。诏书出来后，许孟容执表上奏说：“陛下近来在那些兵戎相见的地方，或许有因不得已而超次授任的事。但如今衢州并无其他的担忧，齐总也没有特殊的政绩，忽然对他超次授人，导致群臣无不惊骇。齐总只是浙东判官，如今诏敕任命他为权知留后，摄理都团练副使。过去从未有过如此的敕命。现在马上实施这一诏命，恐怕尤其不行。如果齐总真有可以记录的功劳，陛下须要酬劳他，那就应当明白纪录他考绩的等次，超越一两个资历改任。今天几乎所有朝臣，都不知道齐总的功劳和能力究竟在何处。衢州是浙东大郡，而齐总却从大理评事兼监察御史的位置上直接授任，这将让全国士人很不服气，人人都表示不满。如果臣说的并不确切，那么还请陛下暂停此诏，秘密派人到各处访察，相信人们必定会庆贺圣朝无私。现在臣恭谨地将任命齐总的诏令随这道奏折封进陛下。”很快谏官也提到这事，唐德宗只好将对齐总的任命留中不下。唐德宗召许孟容到延英殿应对，勉励他说：“如果所有的执事大臣都能像爱卿这样，朕还有什么好忧虑的。”自从给事中袁高公开反对卢杞之后，从未有过大臣如此明确地对诏令表示异议。当人们听说许孟容的上奏后，各地都为唐德宗能听纳谏言感动，也称赞许孟容作为给事中当之无愧。贞元十九年夏季干旱，许孟容又上疏说：

“臣听说陛下数月以来，斋居减膳，为黎民百姓操心疲劳，又敕令有司部门，走访各地的名望，祭祀到处的百神。然而虽然天有密云，却依然没有下雨，首次的播种都无法入土。这岂是因为美酒欠缺，或祈祷不够真诚？或许因为即使阴阳适然，而丰收或歉收早已先定。要不然为何圣意如此精诚所至，却还不降下甘霖作为应答？臣历观自古以来天人交感的事情，无不是和百姓的利弊急切相关，和家国的教令长远相联。京师是万国汇聚的地方，强干弱枝，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京师一年的税钱和地租，都有一百万贯的出入。臣还希望陛下立即下令，将这些一律免除；要不然至少也要免除三分之二。这样做还能在旱灾之际，避免民户流亡。如果播种毫无希望，而朝廷的征敛如旧，那么百姓必定会愁苦抱怨，到时将不顾祖坟而迁徙他方。臣的愚见以为，陛下一旦下达德音，那么恩泽将马上应验；变灾为福，就在当下。户部所收取和掌管的钱财，并不是应付现时的开销，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另外用途。如今这一出奇的炎旱，值得朝廷拿出一百多万贯，代替京兆百姓一年的租赋。这样做将会是陛下巍巍的睿智宏谋，让天下人欢欣鼓舞和载歌颂扬的大事。还请求陛下再详细复查朝政中，那些被流放和发配去征防的，是否还有该回来却没有回来的；那些被判处徒刑或禁锢的，是否还有该释放却没有释放的；那些因拖欠租税逃匿的，是否还有该赦免却还没有赦免的；那些被沉滞或压抑的，是否还有该伸冤却还没有伸冤的。即使只有一个类似的事例，陛下就应当特降明命，让有司部门逐条列出，三日内奏闻朝廷。当还、当释、当免、当伸的，在陛下下诏当天，各地即时施行。臣的愚见以为，如果这样做了，神灵依然没有反应，年景还不见丰收，那将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

他的建议虽然没有得到采纳，但舆论对他非常嘉许。贞元末年，那些因为裴延龄和李齐运等人的谗言和诽谤被贬斥和流放远方的朝臣，经常十多年都得不到量移（就近酌量迁移），所以许孟容利用旱灾歉收的事奏请，希望改变这一现象。然而直到贞元结束，那些人罕有得到迁移的。许孟容因为讽劝太过急切，唐德宗将他改任太常少卿。元和初年（806），他升迁刑部侍郎和尚书右丞。元和四年，他官拜京兆尹，赐紫色官服。神策吏李昱借贷长安富人钱八千贯，满三年都不肯偿还。许孟容派官吏将他收捕，拷上枷锁关押起来，命令他定期归还，还跟他说：“逾期不还将被处死。”自兴元（784）以后，禁军因为有功，加上特别受到恩宠的宦官权贵正担任禁军的护军，所以禁军的军士日益骄横，府县官吏无法管制。许孟容刚正无畏，将那人绳之以法，结果整个禁军全都大吃一惊，纷纷向唐宪宗喊冤。唐宪宗立即命令中使前往宣旨，下令京兆府将李昱送回本军，但许孟容将他照样关押不放。中使又来催促，他于是执表上奏说：“臣诚然知道不奉诏当被诛杀，然而臣的职责在于管理京师，理应为陛下弹压豪强。钱没还清，李昱绝对不能释放。”唐宪宗因为他的守正不阿，也就不勉强了。自此京师的豪强不得不大为收敛，许孟容的威望也因此大震。不久他改任兵部侍郎，很快又以本官暂时负责礼部的贡举。任上他多少压抑了浮华，选择有才艺的人任职。后来他出任河南尹，在那里也有威名。不久他又负责礼部的选事，内征回朝官拜吏部侍郎。

元和十年六月，宰相武元衡被强盗杀害，强盗还打伤了议臣裴度。当时淮西的吴元济抗命，气势正十分嚣张，王师问罪，尚未成功，因此言事的大臣相继上呈章疏请求罢兵。当时盗贼频繁发生，长安人心十分困惑，只有许孟容前往中书省，擦着眼泪说：“从前汉朝有个汲黯，奸臣还不得不为他放弃阴谋。现在主上如此英明，朝廷也从未有过失误，而狂贼胆敢如此无状，难道真以为国家无人？然而转祸为福，就在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奏请主上，起用裴中丞为相，让他掌管兵柄，大规模搜索贼党，断绝奸邪的根源。”几天后，裴度果然拜相，朝廷也下诏搜索强盗。那时许孟容议论朝廷人物，有大臣的风采。他接着由太常卿成为尚书左丞，并奉诏去宣慰汴宋、陈许、河阳行营诸军。很快他又官拜东都留守。这时他去世，终年七十六岁，唐宪宗追赠他为太子少保，谥号宪。

许孟容方正强劲，富有文学修养。他对礼法和训典都有深入的研究和见解，立论坚定正确，深得舆论的称道。他也喜欢推荐他人，乐意并善于提拔士人，所以很多士人都归心于他。

再说，幽州大将谭忠劝说节度使刘总道：“自从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吴元济，无不凭籍险要举兵抗命，自以为根深蒂固，天下人都无法危及自己。然而顾盼之间，他们无不身死家败，自己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并非凡人力所能做到，全是得到天诛的缘故。何况如今天子神圣威武，刻苦俭身，昼夜焦思，缩衣节食，用以供养战士。有这样的志向他岂会片刻忘记天下！如今朝廷兵马奔驰北来，赵人（即成德的王承宗）已献出了十二座城池。我深为明公忧虑。”刘总哭着向他下拜说：“听了先生这席话，我的心意已定。”于是决心归附朝廷。

四月十五（戊辰），唐宪宗从内宫拿出废置的两枚大印，赐给左、右三军辟仗使。根据旧制，朝廷通常任命宦官为六军辟仗使，犹如藩镇的监军，但却没有大印。当张奉国获罪后，朝廷到这时才开始赐给大印，让他们得以纠察军政，将违法的将帅绳之以法，并允许他们直接向唐宪宗奏报。

四月二十七（庚辰，通鉴误作庚戌，现以《新旧唐书》为准），唐宪宗下诏洗雪王承宗以及成德将士的罪过，恢复他们的官爵。同时，他还任命华州刺史郑权为德州刺史兼横海军节度和德棣沧景等州观察使。

李师道愚暗懦弱，军府大事，他都只和妻子魏氏、家奴胡惟堪和杨自温、婢妾蒲氏和袁氏，以及孔目官王再升商量，大将和幕僚都无法参与。魏氏不想让儿子到朝廷当人质，便与蒲氏和袁氏一道跟李师道说：“自从先司徒（即他祖父李正己）以来，我们就拥有十二州。现在为何无故割让三州去献给朝廷！今天估计境内的兵马不下数十万，如果不献这三州，朝廷最多不过对我们用兵而已。倘若力战不胜，那时再献也不晚。”李师道因此极为后悔，便想杀了劝他这么做的李公度。幕僚贾直言跟李师道的亲信家奴说：“如今大祸即将降临，还不是高沐的冤气带来的！如果再杀了李公度，军府就更危险了！”李师道于是暂时关押了李公度，将李英昙派往莱州。但李英昙在赴任前，就被李师道派人给缢杀了。

李逊到了郓州，李师道摆出盛大兵威迎接他，想给他个下马威。李逊气宇轩扬，神色严肃，为李师道陈述祸福利害，责成他作出决定，自己好回去奏报天子。李师道退下后，和他的亲信们商量，他们都说：“就答应他好了。改天只要一道表章就能解除纷争。”李师道于是向李逊道歉说：“前一段因为父子的私情，也迫于将士的情感，所以一直拖延着没让儿子进京。今天又麻烦朝廷大使前来，我怎敢还再三反复！”李逊察觉出李师道很不真诚，回朝后跟唐宪宗说：“李师道冥顽愚昧，反覆无常，恐怕朝廷必须用兵。”后来李师道又上表谈到他军队的情况，说他们反对送人质和割让土地。唐宪宗非常愤怒，决意出兵讨伐。

贾直言冒着被杀的危险两次劝谏李师道，还抬着棺材进谏了一次，最后又作了一幅李师道被绑着关在槛车里，妻儿也被绑着跟在后头的图画，献给他。李师道很气愤，将他关押了起来。

五月初二（乙酉），凤翔节度使李惟简去世。五月十二（乙未），出现月亮靠近心后星的天象。

五月十三（丙申，《旧唐书》误作丙辰），唐宪宗任命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为滑州刺史兼义成军节度使，任命彰义军节度使马总为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使、陈许溵蔡观察使。他还将申州改隶鄂岳，光州改隶淮南。两天后，他又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李愬为凤翔尹兼凤翔陇右节度使。

五月十八（辛丑），唐宪宗任命知渤海国务大仁秀为检校秘书监兼忽汗州都督，册封他为渤海国王。五月二十三（丙午），他任命户部侍郎孟简为检校工部尚书、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同时，唐宪宗任命河阳都知兵马使曹华为棣州刺史，下诏让河阳二千士兵护送他到滳河。刚好滳河县被李师道的平卢兵马攻陷，曹华带兵击退他们，杀了二千多敌兵，收复滳河，并奏闻朝廷。唐宪宗因此下诏加他为横海节度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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