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四：群雄逐鹿之十一：宇文化及魏县称帝与李世民平定薛仁果

公元618年九月十二（甲寅），王世充率领的隋军和李密的瓦岗义军在邙山附近决战，结果李密惨败，他控制的地盘也先后被隋军占领。李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决定带着剩余部众入关投靠唐朝。

就在李密邙山失利的同一天，唐秦州总管窦轨出击薛仁果，但被打败。唐骠骑将军刘感镇守泾州，薛仁果进而包围了他。城中粮尽，刘感杀了自己所乘的马分给将士，他自己一块马肉都没吃，只是用马骨头熬汤和着些树皮吃。城池好几次都险些陷落。幸好长平王李叔良率领将士赶到泾州，薛仁果这才扬言说粮食没了，带兵往南去了。九月十三（乙卯），薛仁果又派高人假装占据城池投降唐朝。李叔良派刘感率众赴援。九月十七（己未），唐军来到城下，扣留了城里出来的人盘问。那人骗他们说：“贼兵已经离去，你们可以爬上墙进城。”刘感于是下令烧了城门，结果城上守军灌下水来浇灭大火。刘感这才知道上当，便让步兵先撤退回去，自己率领精兵作为殿后。紧接着，城上点起三道烽火，薛仁果的大军从南原大举前来。双方在百里细川决战，结果唐军大败，刘感也被薛仁果生擒。薛仁果重新包围了泾州，并命令刘感向城里人喊话：“援军已经失败，不如尽早投降。”刘感假装答应了。到了城下，他高声大喊道：“逆贼又饥又累，败亡就在旦夕。秦王正率领几十万大众，从四面八方到这里集合。城里守军千万不要惊扰，尽量勉力吧！”薛仁果勃然大怒，派人拿下刘感，在城边挖了个坑，将他埋到膝盖为止，然后驰骋战马向他射箭。刘感至死骂声不绝，声色越来越严厉。李叔良闭城固守，仅能自全。刘感是刘丰生的孙子。

九月十八（庚申），唐陇州刺史陕人常达在宜禄川出击薛仁果，杀了他一千多士兵。

唐高祖李渊派他侄子襄武公李琛和太常卿郑元璹护送女妓送给突厥的始毕可汗。九月二十（壬戌），始毕可汗又派骨咄禄特勒来长安上朝。

九月二十一（癸亥），白马县道士傅仁均编写的《戊寅历》制成，上奏朝廷。唐高祖颁布施行。

薛仁果屡次攻打常达，但都无法打败他，便派部将仵士政带着几百人诈降，常达优厚地安抚了他们。九月二十三（乙丑），仵士政趁隙带着他的徒众劫持了常达，然后带着城里的二千人投降了薛仁果。常达见了薛仁果，坚贞不屈。薛仁果为他的豪壮感动，便放了他。奴贼帅张贵问常达道：“你认得我吗？”常达答道：“你不过是个逃亡的奴贼而已！”张贵怒不可遏，要杀了常达。常达幸亏被人救下，得免一死。

九月二十七（辛未），唐高祖追谥隋太上皇杨广为隋炀帝。

宇文化及来到魏县，张恺等人阴谋叛离他而去。事情败露，宇文化及杀了他们。于是他的心腹基本都没了，兵力也日益衰竭。他们兄弟再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好相聚一块豪饮和演奏女乐。宇文化及喝得大醉，跟宇文智及说：“我最初不知道你们的阴谋。你主持大计，强迫我当领头。今天一事无成，兵马天天失散，还身负弑君的恶名，被天下所不容。今天导致灭族，难道不是你害的！”因而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哭了起来。宇文智及愤怒地说：“事情成功的时候，你也未曾赏赐于我。现在即将失败，就全都怪罪到我。为何不杀了我去投降窦建德！”好几次都打了起来，对骂起来也不分大小。酒醒后他们又继续喝，反复如此。他的部众多数都逃走了。宇文化及知道自己早晚要败，叹道：“人生固然当死，即使只当一天皇帝也值得！”于是鸩杀了秦王杨浩，在魏县即皇帝位，国号为许，改元天寿，还安置百官。

冬十月初一（壬申），日食。

十月初七（戊寅），唐高祖设宴招待突厥的骨咄禄特勒，还请他到御座就席，表示恩宠。

李密快到长安时，唐高祖派多名使臣在路上迎候，一批批使者络绎不绝。李密喜出望外，跟他的徒众们说：“我曾拥有百万部众，如今一朝解甲归唐。崤山以东的几百座城池，一旦知道我在这里，只要我派人去招呼他们，也一定会来归顺。和东汉的窦融相比，我的功劳不比他小，难道朝廷不会给我个台司当当？”十月初八（己卯），李密一行抵达长安。然而有司部门对他的招待十分菲薄，他部下的士兵好几天也没东西吃，因此大家颇为抱怨。唐高祖接着任命李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李密既不满意，而多数朝臣又看不起他，有些当权的大臣竟然向他索取贿赂，因此李密心中忿忿不平。只有唐高祖以礼相待，对他也很亲热，常称呼他为弟，还将舅舅的女儿独孤氏嫁给他。

十月初九（庚辰），唐高祖下诏，任命右翊卫大将军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崤山以东的军队全部接受他的节度；还任命黄门侍郎崔民幹为他的副手。

邓州刺史吕子臧与抚慰使马元规带兵出击朱粲，打败了他。吕子臧跟马元规说：“朱粲刚刚战败，他的将士上上下下都感到害怕。我们应当并力追击，可以一举将他歼灭。如果继续拖延，等到他的徒众重新集结，到时兵力强大，又没了粮食，他们一定会来和我们拼命，那样就会成为很大的祸患。”马元规不听。吕子臧请求率领自己所部追击，但马元规不答应。后来朱粲果然收集了残余部众，势力重新大振。于是他在冠军城自称楚帝，改元昌达，率军进攻邓州。吕子臧拍着胸脯跟马元规说：“老夫今天被你害死了！”朱粲包围了南阳。刚好遇上暴雨，损坏了城墙。吕子臧的亲信都劝他投降。吕子臧说：“哪有天子的藩镇大员投降贼兵的道理！”于是率领麾下出战，最终战死疆场。南阳城也很快失陷，马元规也死了。

十月十二（癸未），王世充俘获了李密的美人和珍宝，以及十多万战俘，回到东都。他把这些战利品都陈列在宫阙下头。两天后，隋皇泰主杨侗宣布大赦。十月十五（丙戌），杨侗任命王世充为太尉、尚书令、都督朝廷内外军事，还为他开设太尉府，安置官属，并帮他精选辅佐人才。王世充因为裴仁基父子的骁勇善战，对他们尤其以礼相待。徐文远重新回到东都。他每次谒见王世充时，总要先下拜。有人问他说：“先生见李密时十分傲慢，见王公时却如此恭敬。这是什么原因？”徐文远曰：“魏公是位君子，能容得下贤士。王公是个小人，能杀害故人。我怎敢不拜！”

李密属下的总管李育德在武陟前来投降唐朝，唐高祖拜他为陟州刺史。李育德是李谔的孙子。李密的其余将佐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等，要么在自己的城邑，要么率领部众，先后都来归降唐朝。

当初，北海贼帅綦公顺率领他的三万徒众进攻郡城，都已经攻克了外城，接着进攻子城。城里的粮食没了，綦公顺便以为攻下北海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没有防备。明经（指通过明经考试的预报官员）刘兰成纠合城里的一百多骁健出城袭击綦公顺。城里尚存的守军紧接着也冲杀了出来。结果綦公顺大败，丢弃了军营逃走，郡城因此得以保全。于是北海郡的官吏和望族将城里的民众分为六军，由他们各自率领，刘兰成也率领其中一军。有个叫宋书佐的人，挑拨离间其他各军说：“刘兰成很得军心，将来一定对你们不利。不如杀了他。”主将们不忍心杀他，但是夺了他的兵权，转手授予宋书佐。刘兰成担心大祸临头，便跑去投奔綦公顺。綦公顺的将士十分兴奋，要推举他为主，但刘兰成一再推辞。綦公顺便任命他为长史，把军事都委托他处理。五十多天后，刘兰成挑选了军中骁健的勇士一百五十人，到北海劫掠。在离城四十里地时，他留下十人，让他们分别去割草，堆成一百多堆。前进了二十里后，他又留下二十人，让他们各执一面大旗。继续前进了五六里，他又留下三十人，埋伏在险要地带。刘兰成自己带了十人，夜里在离城一里多的地方埋伏。其余八十人则分别安置在便当的地方，约好听到鼓声后，立即强掠了人畜后马上离开，并同时点火把草堆烧起来。第二天一早，城里人远远望见城外没有烟尘，便纷纷出城砍柴放牧。接近中午时，刘兰成带领手下的十人直接冲到城门下，城上开始胡乱敲打钲鼓。于是刘兰成的伏兵四出，抄掠一千多头杂畜和砍柴放牧的百姓，然后离去。刘兰成估计他的人已经走远，才慢慢撤离。城中虽然出兵，但害怕有伏兵，所以不敢紧追。他们又见到前面有旌旗和烟火，更不敢靠近，只好回来。后来城里人听说刘兰成的部众很少，便后悔没有穷追。一个多月后，刘兰成打算夺取郡城，又派了二十人直接冲到城门下。城里人以为不能再上当了，便竞相出来追杀。追了不到十里，綦公顺带领大军来到。郡兵急忙逃回城里，綦公顺进兵包围了城池。刘兰成一出来喊话招谕，城里民众纷纷出降。刘兰成抚老存幼，对郡官也待之以礼。他见到宋书佐，也像以前那样以礼相待，还出资送他出境。于是北海城内平安无事。

当时海陵贼帅臧君相听说綦公顺占据北海，便率领五万部众前来争夺。綦公顺的人少，得知后大为恐惧。刘兰成为綦公顺谋画道：“臧君相现在离这里还很远，他一定没有防备。请将军带兵倍道兼行，去袭击他的军营。”綦公顺听从了他的建议，亲自率领骁勇五千人，带上熟食，紧急行军，前去袭击臧君相。快到时，刘兰成带着敢死士二十人先走。在离臧君相军营五十里地时，他见到臧君相出外强掠的士兵们挑着担子回军营。于是他和徒众也找了些扁担，挑着蔬米和烧饭的容器，装作是他们的同伙，边走边找机会打听消息，得到了他们部队的编号以及主将姓名。到了傍晚，他们和贼兵并肩进入军营，然后挑着担子在军营里行走，探清了他们的虚实，还得到他们换岗的暗号。刘兰成他们接着在空地上烧火煮饭。到了三鼓时分，他带人忽然出现在对方主将的帐幕之前，乱刀砍杀，杀了一百多人。贼兵惊慌失措，互相干扰。这时，綦公顺的部队赶到，趁乱大举进攻，臧君相全军溃败，自己仅逃得性命而已。綦公顺杀死和俘虏了贼兵数千，缴获了他们的资产和粮食，以及甲胄兵仗，然后凯旋归来。于是綦公顺的势力增强了很多。当李密占据洛口时，綦公顺带着他的部众前去归附。李密败后，綦公顺也来投降唐朝。

隋末群雄蜂起，冠军司兵李袭誉劝西京留守阴世师派兵占据永丰仓，散发谷粟赈济穷人，并拿出府库的东西奖赏战士，然后移送檄文给各个郡县，同心协力，讨伐各路义军。但阴世师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李袭誉于是请求到山南去招募人马，阴世师答应了。唐高祖占领了长安后，将李袭誉从汉中召回，任命他为太府少卿。十月二十四（乙未），唐高祖在宗正寺将李袭誉编入宗室名单。李袭誉是李袭志的弟弟。

十月二十五（丙申），朱粲入寇淅州，唐高祖派太常卿郑元璹率领步骑一万反击他。

这月，纳言窦抗被降职为左武候大将军。

十一月初四（乙巳），凉王李轨即皇帝位，改元安乐。

十一月初七（戊申），王轨在滑州归降唐朝。

薛仁果当薛秦的太子时，和许多将领有矛盾。当他即位后，将领们都很害怕遭报复。郝瑗因为薛举的死伤心痛哭，不久就一病不起，于是国势逐渐衰弱。秦王李世民到了高墌，薛仁果派宗罗睺带兵抵御。宗罗睺多次挑战，但李世民坚壁不出。他的部将们都请求出战，李世民说：“我军刚刚战败，士气沮丧。贼兵仗恃他们新近的胜仗，十分骄横，迟早会看不起我们。我们应当闭垒等待机会。待到他们过分骄傲时，我们奋起直击，可以一战就打败他们。”于是下令给全军说：“敢说出战的斩！”两军相持了六十多天，薛仁果的军粮没了，他的部将粱胡郎等人率领所部前来投降。李世民知道薛仁果的将士已经离心，便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想引诱他们前来。宗罗睺非常高兴，便出动全部精锐前来攻打。梁实守住险要，不肯出战。军营里缺水，唐军的人马好几天都没有水喝。宗罗睺进攻得很急。李世民估计贼兵已疲惫不堪，于是跟部将们说：“现在可以出战了！”第二天拂晓，他派右武候大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布阵。宗罗睺全力攻打他，庞玉应战。当他几乎支持不住时，李世民率领大军从浅水原北面，出其不意地冲杀出来。宗罗睺带兵迎战。李世民率领几十名骁骑率先冲锋陷阵，唐军里外奋击，喊杀声惊天动地。宗罗睺的士卒全面溃败，阵亡了好几千人。李世民率领二千多骑兵追杀。窦轨拉住他的马头苦苦劝谏道：“薛仁果仍然占据坚城。我们虽然击溃了宗罗睺，但不能轻率冒进。我请求暂且按兵不动，继续观察。”李世民说：“我已经考虑了很久。目前我军势如破竹，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舅舅就不要再多说了！”于是率军前进。薛仁果在城下列阵，李世民则占据泾水，居高临下。薛仁果的骁将浑幹等几人临阵前来归降。薛仁果怕了，只好带兵入城拒守。天快黑时，唐朝大军相继赶到，将高墌团团围住。夜半时分，守城的士兵争相从城上爬下来投降。薛仁果黔驴计穷，只好在十一月初八（己酉）出城投降。李世民因而得到他的精兵一万多人，和五万民众。

部将们都来向李世民道贺，并问他道：“大王打了一场胜仗后，马上就丢下步兵，又没有攻城器具，只带着轻骑直接前往高墌城下。大家都觉得一定无法攻克，然而大王一下子就拿了下来。这是什么原因？”李世民答道：“宗罗睺率领的都是陇外的人，将领骁勇，士卒强悍。我出其不意偶然打败了他，而他的损失并不算惨重。如果不抓紧进攻，他的残余部众就会得以入城。如果薛仁果对他们加以安抚，继续使用，那么就难以攻克了。抓紧进攻，那么这些残兵败将就只好散归陇外。这样，高墌就空虚衰弱，而薛仁果也吓破了胆，没时间从长计议。这就是我之所以这么快就攻下它的原因。”大家无不心悦诚服。李世民将得来的降卒全都交给薛仁果兄弟以及宗罗睺和翟长孙等人带领，还和他们一道出外射猎，对他们毫不猜疑。这些降卒既害怕他的威严，也感谢他的恩典，因此都愿意为李世民效力。李世民听说过褚亮的名声，便派人到处求访，终于找到了他，对他格外礼遇，还聘他为王府文学。

唐高祖派人跟李世民说：“薛举父子杀了我好多士卒。必须把他们的党羽全部杀了，好告慰那些冤魂。”李密谏道：“薛举虐杀无辜，这是他之所以败亡的原因。陛下何必因此怨恨！前来归附的民众，不能不加以安抚！”唐高祖于是下令只杀主谋的首犯，其余全都赦免。

唐高祖让李密到豳州去迎候秦王李世民归来。李密仗着自己的智慧谋略，以及之前的功名，见到唐高祖时还有点自矜的神色。但当他见到李世民时，不知不觉地对他感到惊叹佩服。他私下跟殷开山说：“这真是一位英主。要不是这样，怎能平定祸乱！”

唐高祖下诏任命员外散骑常侍姜謩为秦州刺史。姜謩在秦州靠恩信安抚民众，盗贼全都自首归降，因此全州的士人和平民都得以安宁。

徐世勣占据李密原来的地盘，尚未有所归属。魏徵跟随李密来到长安，主动请求到山东去招集李密的旧部。唐高祖于是任命他为秘书丞，乘坐驿站的马车前往黎阳，带了诏书给徐世勣，劝他及早归降。徐世勣于是决定西归，并跟长史阳翟人郭孝恪说：“这里的民众和土地，都是魏公所有。我如果上表将这些献给皇上，难道没有利用魏公的失败，为自己邀功取宠的嫌疑吗？我实在耻于做这样的事。现在还是应当将这里郡县的户口和人马做个登记，然后启禀魏公，让他自己献上。”于是派郭孝恪前往长安，同时运粮食送给淮安王李神通。唐高祖听说徐世勣的使者来到，却没有表疏，只有一封给李密的启奏，感到非常奇怪。郭孝恪把徐世勣的意思告知唐高祖，唐高祖因此叹道：“徐世勣不背弃他人的恩德，不邀功取宠，真是为纯正的臣属！”于是赐他姓李。同时任命郭孝恪为宋州刺史，让他和徐世勣一道去征服虎牢以东的地区。所得到的州县，唐高祖还委托他们全权选拔人才填补空缺。

十一月十二（癸丑），独孤怀恩在蒲坂攻打尧君素。行军总管赵慈景娶了唐高祖的女儿桂阳公主。他被尧君素生擒，尧君素居然将他在城外砍头枭首，表示决不投降。

十一月二十二（癸亥），秦王李世民回到长安。朝廷将薛仁果在东市处斩。朝廷还赐给常达三百段布帛，追赠刘感为平原郡公，谥名为忠壮。朝廷还将仵士政摔死在殿庭；也因为张贵特别淫乱残暴，将他处以腰斩。唐高祖慰劳将士，趁机跟群臣说：“诸位公卿共同拥戴朕，成就了今天的帝业。如果天下升平，我们可以共保富贵。但假如王世充得志，诸位难道还有生路吗！薛仁果君臣的下场，岂不是前车之鉴吗！”

十一月二十八（己巳），唐高祖任命刘文静为户部尚书，兼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还恢复了殷开山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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