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一：隋统天下之六：陈后主拒谏杀大臣与隋文帝诛杀梁士彦

公元584年九月，隋文帝杨坚通过认先前嫁到突厥去的千金公主为自己的干女儿，达成了和突厥沙钵略可汗的和亲，并于十一月初派人出使南陈。同时，陈后主陈叔宝宠幸张贵妃和孔范等人，沉湎在声乐诗赋和女色之中，不理朝政，使得南陈日益衰败。

公元585年正月初一（戊午），日食。隋文帝命令礼部尚书牛弘修撰五礼，总共制成一百卷；并于正月十一（戊辰）下诏实行新的礼法。

三月初二（戊午），隋文帝任命尚书左仆射高颎为左领军大将军。

南陈丰州刺史章大宝是章昭达的儿子。他在丰州贪污放纵，朝廷因此让太仆卿李晕去取代他。李晕快到丰州时，章大宝在三月初五（辛酉）袭击并杀了他，然后起兵造反。

隋大司徒郢公王谊和隋文帝历来关系不错，他儿子又娶了隋文帝的女儿兰陵公主。但隋文帝待他的恩遇稍觉轻薄了些，因此王谊心中颇有怨气。有人告发说王谊自己声称他的名字应验了图谶的预言，而他也有君王的相貌和仪表。公卿大臣们于是上奏指控王谊大逆不道。四月十六（壬寅），隋文帝赐王谊自尽。四月二十二（戊申），隋文帝回到长安。

同时，章大宝派部将杨通攻打建安，但无法攻克。朝廷大军将要来到时，章大宝的部众全都溃散，他自己只好逃进山里，但被追兵擒获，然后被夷了三族。

隋度支尚书长孙平上奏建议，让民间每年秋季各家拿出一石以下的粟麦，多少则根据贫富程度，储存起来作为社粮，然后委托社司检核，以备灾年或战乱，名为义仓。隋文帝采纳了。五月十九（甲申），隋文帝下诏，首次在各个郡县设置义仓。孙平是孙俭的儿子。当时民间有很多人冒称年老和年少，想以此逃避赋役；崤山以东的地区承袭北齐的弊政，在户籍和租调方面弄虚作假的现象特别严重。隋文帝命令各个州县逐户校对，发现户籍不实的，里正和党长都被处以发配远方的刑罚。堂兄弟都住在一起的大户人家，被下令分开居住，独立户籍，以防止隐瞒户口。经过这番户籍的重新登记，隋朝增加了一百六十四万在册人口。高颎又进言说，朝廷对民间的课税和收租没有可以遵循的固定簿籍，难以推断校定，请求朝廷制定所谓“输籍法”，下达给各州执行。隋文帝答应了，从那以后，偷漏租税的奸人再也无法容身。

各州每年上缴的租调物品，河南的都经过潼关，河北的则经过蒲坂，运输到长安。运输队伍在道上络绎不绝，昼夜不停地运送，达好几个月之久。

这期间，西梁王萧岿病逝，追谥为孝明皇帝，庙号世宗。梁世宗孝慈俭约，在他的统治下，西梁境内十分安定。太子萧琮嗣位成为西梁王。

当初，突厥阿波可汗因为和沙钵略有矛盾，所以分裂为两部。阿波的部落逐渐强大，东从都斤，西越金山，都属于他的势力范围；龟兹、铁勒、伊吾以及西域诸胡也全都依附于他，号称西突厥。隋文帝也派上大将军元契出使到阿波可汗那里，去安抚他。

七月初六（庚申），陈后主派散骑常侍王话等人出使隋朝。

突厥的沙钵略被达头所困，又害怕契丹人，便派使臣到隋朝告急，并请求带领部落越过漠南，到白道川暂时居住。隋文帝同意了，并命令晋王杨广带兵增援他们，为他们提供衣食，赐给沙钵略车服和鼓吹。沙钵略因而利用隋军的支持西击阿波，打败了他。而阿拔国又趁虚掠走了沙钵略的妻儿。隋军为他反击阿拔，打败了他，将缴获的东西全都给了沙钵略。沙钵略非常高兴，于是和隋朝订立盟约，以沙漠为界，并为此上表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感慕淳风，归心有道，屈膝稽颡，永为藩附。”意思是他再也不敢仗恃自己兵马的强健和地势的险要，窃取名号。如今完全感墓隋朝纯朴的风尚，归附有道的君主，将永远成为隋朝的藩臣和附属国。他还派儿子库合真到长安上朝。

八月初二（丙戌），库合真抵达长安。隋文帝下诏说：“沙钵略以往虽然和我们和解，但依然是两个国家。但如今作为君臣，便形同一体。”因此命令认真严肃地祭告郊外的太庙，将接纳突厥为附属国的决定颁布全国各地。凡是赐给沙钵略的诏书，都只称呼他的头衔，而不称呼他的姓名。隋文帝还在内殿宴请库合真，引他晋见了独孤皇后，对他的赏赐和慰劳非常丰厚。沙钵略非常高兴，从那以后每年向隋朝进贡不绝。

九月，南陈将军湛文彻侵犯隋的和州，但被隋朝的仪同三司费宝首击败，湛文彻自己也成了俘虏。九月二十三（丙子），隋文帝派李若等人出使南陈。十月初九（壬辰），隋文帝任命上柱国杨素为信州总管。

当初，北地人傅縡作为太子庶子在东宫侍奉太子陈叔宝。当太子即位成为陈后主时，他提升傅縡为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傅縡仗着他的才干盛气凌人，所以招致很多怨恨。施文庆和沈客卿一道在陈后主面前指控傅縡收受高丽使者的佣金，陈后主因此将傅縡收捕下狱。

傅縡在狱中上书说：“但凡治理百姓的君王，都必须恭敬地侍奉上帝，诚心地爱护下民，节制自己的嗜好欲望，远离谄媚佞幸的小人，为了朝政废寝忘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恩泽遍布环宇，喜庆长流子孙。陛下近来酒色过度，对郊庙的众神也不够虔诚，还专门去讨好淫昏之鬼；让小人留在身旁，让宦竖弄权专擅。这些人把忠诚正直的人当作仇人，把老百姓的生命当作草芥。后宫里到处都是绫罗绸缎，一片绮绣；陛下的马厩也全是吃不完的稻菽麦粟。而百姓却流离失所，僵尸布满荒野。官吏贿赂公行，国库的钱财流失损耗。如今真是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实在担心东南的王气自此就这样消失了。”

陈后主看了奏折后，勃然大怒。但过了一阵后，他气也消了，于是派使臣去跟傅縡说：“朕打算赦免爱卿，爱卿能否改过？”傅縡回答说：“臣的心就跟臣的脸一样，臣的脸如果可以改变，臣的心才可以改变。”陈后主更加愤怒，便命令宦官李善庆把傅縡的事情追查到底，最后赐他在狱中自尽。

陈后主每当要到郊外祭祀时，总是称病不去，所以傅縡才有那样的说法。

这年，西梁大将军戚昕率领水军袭击南陈的公安，但无法攻克，只好撤军回去了。

同时，隋文帝征召西梁王的叔父太尉吴王萧岑到长安入朝，还拜他为大将军，封怀义公，并把他留在长安。隋文帝还重新设置江陵总管，用以监视西梁。

西梁大将军许世武暗中和南陈荆州刺史宜黄侯陈慧纪联络，想要投降南陈。结果阴谋泄漏，西梁王杀了他。陈慧纪是陈武帝陈霸先的族孙。

隋文帝派司农少卿崔仲方发动三万民工，到朔方和灵武修筑长城，东起黄河，西至绥州，总长达七百里，用以遏制匈奴胡寇。

翌年即公元586年春正月，西梁改元为广运。

正月十三（甲子），党项的羌人向隋朝请降。正月十九（庚午），隋文帝在突厥颁布新的历法。

二月，隋朝开始命令各州刺史的主要佐吏每年年底入朝汇报政绩，隋文帝要亲自考核他们。

二月初六（丁亥），隋文帝再次命令崔仲方发动十五万民工，在朔方以东，沿着边境在险要的地带修筑几十座城楼。

二月十五（丙申），陈后主封皇弟陈叔谟为巴东王，陈叔显为临江王，陈叔坦为新会王，陈叔隆为新宁王。

二月十九（庚子），隋朝大赦。三月初九（己未），洛阳男子高德上书，请求隋文帝成为太上皇，传位给皇太子。隋文帝说：“朕承蒙天命，抚育苍生，日夜为朝政孜孜不倦，还嫌忙不过来。岂能效法近代的帝王，传位给儿子，自己去寻求安逸快乐！”

四月十九（己亥），陈后主派周磻等人出使隋朝，并于五月初八（丁巳）封皇子陈庄为会稽王。

八月，隋朝派散骑常侍裴豪等人出使南陈。八月三十（戊申），隋申明公李穆去世，终年七十七岁。李穆字显庆，自称是陇西成纪人，西汉骑都尉李陵的后裔。李陵沦落在匈奴，所以子孙世代居住在北狄。他的后人跟随北魏南迁，因此又回到汧、陇一带居住。他祖父李斌，作为都督镇守高平，就在那里成家立业。李穆父亲李文保早逝。李穆机警英俊，风流倜傥，还有奇特的节操。周太祖宇文泰首建义旗时，李穆便委身依附于他，投笔从戎，为他统军。北魏永熙末年（534），他奉命去迎接逃离高欢的魏孝武帝元修，因此被授予都督，封永平县子，食邑三百户。他又率领乡兵，因累次军功进爵为伯。李穆跟从宇文泰在芒山和高欢作战时，宇文泰临阵跌下马来，李穆冲进重围，故意用马鞭打宇文泰，并厉声责骂他，然后将随从的马给他，突围出来。贼兵见到他如此轻侮宇文泰，便以为宇文泰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没那么拼命追杀，宇文泰得免于难。后来他和李穆相对哭泣，看着他跟身边的侍从说：“成就我事业的，就是这人了！”当即命令他去抚慰关中。李穆平定了那些地方，接着被任命为武卫将军和仪同三司，进封安武郡公，食邑增加到一千七百户。宇文泰还赐给他铁券，可以十次不死。不久他又加授开府，领侍中。当初，芒山惨败时，李穆给了宇文泰一匹青白杂色的骢马。后来宇文泰将朝廷御马厩内的骢马全都赐给他，还封李穆的姊妹为郡县君，他们的子女也都宗从舅氏；宇文泰还给他们不同的颁赐。李穆后来转为太仆，跟从于谨攻破江陵，食邑增加到一千户，进位为大将军。朝廷又派他出击曲沔的蛮人。在打败他们后，李穆被任命为原州刺史。朝廷还拜他的嫡子李惇为仪同三司。李穆因为自己的两个兄长李贤和李远都是佐命功臣，而子弟们也都官位显赫，很害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便一再推辞不肯受拜，但宇文泰不肯。不久后他又升任雍州刺史兼小冢宰。北周新建时（557）时，朝廷又增加了他的食邑三千户，连同先前的共有三千七百户，还另外封他的一个儿子为升迁伯。李穆把该爵位让给他兄长的儿子李孝轨，朝廷也答应了。

宇文泰死后，他侄儿宇文护执政时，李穆兄长李远和他儿子李植都被杀，李穆本来要受到连坐。先前，李穆知道李植并非保家的孩子，总是劝李远除掉他，但李远不肯。宇文护因此赦免了李穆，只将他除名为民。没多久，李穆重新官拜开府仪同三司和直州刺史，恢复了爵位，成为安武郡公，后来还出任大司空。周武帝天和中年（约569），李穆进爵申国公，持节全权负责绥靖东部，并修筑了武申、旦郛、慈涧、崇德、安民、交城、鹿卢等各镇。周武帝建德初年（572），他拜太保，又在一年多后出任原州总管。几年后李穆进位上柱国，转并州总管。周静帝大象初年（579），他的食邑增加到九千户，官拜大左辅，仍兼并州总管。

隋公杨坚任北周宰相时，尉迟迥反叛，派人去招降李穆，但被李穆拒绝了。李穆觉得杨坚自有天命，便秘密上表劝进，杨坚受禅成为隋文帝后，因为李穆的名望和支持，对他非常礼遇，李穆的事前面都已细说，就不再赘述了。

李穆死时，隋文帝下诏让黄门侍郎监护他的丧事，还赐给赗马（送葬的马）四匹，粟麦二千斛，布绢一千匹。追赠他为使持节、都督冀定赵相瀛毛魏卫洛怀十州诸军事、冀州刺史。谥号明。隋文帝还赐给他一部石椁、前后部羽葆鼓吹、一辆辒辌车（即灵车），还让百官送葬到城外。隋文帝派太常卿牛弘带着哀册，用三牲太牢祭典他。李穆的孙子李筠世袭了他的爵位。

闰八月十九（丁卯），隋太子杨勇出镇洛阳。

隋上柱国郕公梁士彦讨伐尉迟迥时，所向披靡，因而取代尉迟迥成为相州刺史。隋文帝对他有点不放心，便召他回长安。上柱国杞公宇文忻与隋文帝少年时就很要好，也善于用兵，很有威名。隋文帝对他也不放心，找了个罪名罢了他的官。他和柱国舒公刘昉因为都被疏远，闲居无事，便心怀怨恨，多次互相往来，阴谋不轨。

宇文忻想让梁士彦在蒲州起兵，自己成为他的内应。梁士彦的外甥裴通参与了密谋，然后向朝廷告发了他们。隋文帝将这事压了下来，仍然任命梁士彦为晋州刺史，想观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梁士彦不知内情，喜出望外地跟刘昉等人说：“这是天助我也！”又请求朝廷让仪同三司薛摩儿担任他的长史，隋文帝也答应了。后来他和公卿大臣们一道上朝谒见，隋文帝命令左右禁卫将梁士彦、宇文忻、刘昉等人在大臣的排列之中当场拿下。隋文帝当即盘问他们，梁士彦等最初还不肯承认。禁卫们又把被捕的薛摩儿带了上来，命令他和他们当庭对质。薛摩儿把阴谋的始末和盘托出，说：“他的二儿子梁刚垂泪苦谏，而他的三子梁叔谐说：‘要成为猛兽身上就得有花斑。’”梁士彦大惊失色，看着薛摩儿跟他说：“你杀了我！”闰八月二十七（丙子），梁士彦、宇文忻、刘昉全部被杀，他们的叔侄和兄弟免于死刑，只是官场除名而已。

梁士彦字相如，是安定乌氏人。他少年时就任侠仗义，不肯到州郡当官。梁士彦秉性刚正果敢，喜欢打抱不平。他好读兵书，涉猎经史。北周时他以军功拜仪同三司。周武帝宇文邕准备出征北齐时，听说他勇敢果决，便将他从扶风郡守提拔为九曲镇将，进位上开府，封建威县公。齐人都很怕他。他不久升迁熊州刺史，后来跟从周武帝攻拔晋州，进位柱国，又被任命为使持节、都督晋绛二州诸军事、晋州刺史。周武帝率军从北齐撤退后，齐后主高纬亲自率领六军包围了梁士彦。他独守孤城平阳，外无增援，部众无不震惊恐惧，只有梁士彦慷慨自若。他率军浴血奋战，坚守住了平阳，事迹可歌可泣。周武帝消灭北齐后，封他为郕国公，进位上柱国和雍州主簿。周宣帝宇文赟即位，任命他为东南道行台、使持节、徐州总管、都督三十二州诸军事、徐州刺史。他还和乌丸轨（即王轨）一道生擒了南陈名将吴明彻和裴忌，攻破黄陵，基本平定了淮南地区。

隋公杨坚任北周宰相时，转梁士彦为亳州总管、都督二十四州诸军事。尉迟迥反叛时，杨坚任命他为行军总管，跟从韦孝宽出击尉迟迥。到河阳时，他和尉迟迥的大军相对。他命令家僮梁默等数人为前锋，自己率军继之，所向披靡。他乘胜来到草桥，再次击溃尉迟迥，接着进围邺城，他攻下北门，从那里入城，率军飞马前往西门，开门接纳了宇文忻的部队。

梁士彦的其他事情在南北朝系列《三朝鼎立》中已经细说，这里就不赘述了。梁士彦被隋文帝处死时已七十二岁。他有五个儿子，长子梁操很早就去世了。次子梁刚因为平定尉迥以及出击突厥有功，进位上大将军、通政县公、泾州刺史。梁士彦被诛杀时，他因为曾努力谏止而获免，被发配瓜州。梁士彦的三子梁叔谐，四子梁志远，五子梁务都和梁士彦一道被处死。

宇文忻字仲乐，本是朔方人，后迁居到京兆。他祖父宇文莫豆于是北魏安平公，父亲宇文贵曾任北周大司马和许国公。宇文忻幼年时就很敏慧，还是儿童时，就和小伙伴们做行伍的游戏，进止行列，无不用心，有见识的人对他都很惊异。他十二岁时就能左右驰射，骁捷如飞。他总是跟亲友们说：“自古以来的名将，人们只把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当作美谈。然而我看他们的行事，也没什么太了不起。我要跟他们同一个时代，不会让他们独自擅有高名。”他少年时就是如此慷慨激扬。十八岁那年，他跟从北周齐王宇文宪讨伐突厥有功，拜仪同三司，赐爵兴固县公。韦孝宽镇守玉壁时，因为宇文忻的骁勇，请求与他同行。宇文忻屡有战功，很快加位开府和骠骑将军，进爵化政郡公，食邑二千户。

他后来跟从周武帝伐齐，攻拔晋州。当时齐后主高纬亲驭六军，兵势非常强盛。周武帝有点害怕，想要退兵，但被宇文忻谏止，最后取得了胜利。当周武帝攻陷并州后，先胜后败，处于困境，诸将多劝他撤军。又是宇文忻挺身而出，极力谏止。周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言，终于第二天就攻拔了晋阳。灭齐后，周武帝提拔他为大将军，赐给他千段布帛。不久他也和乌丸轨和梁士彦一道攻破吴明彻，接着进位为柱国。周武帝还赐给他两百奴婢，任命他为豫州总管。

隋公杨坚在北周尚未专权时，和宇文忻关系密切。当他成为丞相后，对他的恩遇更隆。尉迟迥作乱时，他任命宇文忻为行军总管，跟从韦孝宽出击尉迟迥，在攻克邺城的战役中起了关键性作用（详见南北朝《三朝鼎立》系列）。尉迟迥被平定后，他因功加授上柱国，杨坚又赐给他奴婢二百口，牛马羊数以万计。杨坚曾看着宇文忻跟他说：“尉迟迥出动崤山以东的所有人马，拥有百万大军。然而宇文公算无遗策，战无全阵，实在是天下的英杰。”因而进封他为英国公，增加食邑三千户。自那以后，他总参与决策，经常出入杨坚的卧内。杨坚禅代北周成为隋文帝时，宇文忻出了不少力气。他后来官拜右领军大将军，得到隋文帝的日益恩遇和信任。

宇文忻精通兵法，驭军严整。当时六军中如果有个新建的好制度，即使并非宇文忻所创立，部将们都会议论说：“这必定是英国公的主意。”可见部众对他信服的程度。他后来改封杞国公。宇文忻的其他事情在南北朝系列《三朝鼎立》中已经细说，这里就不赘述了。宇文忻被隋文帝处死时也六十四岁了。

刘昉是博陵望都人。他父亲刘孟良曾任北魏大司农，跟从魏孝武帝元修入关。宇文泰任命他为东梁州刺史。刘昉生性轻狡，颇有奸计。周武帝宇文邕时，他作为功臣的儿子入侍皇太子。当周宣帝宇文贇嗣位时，他靠谄媚得到宠幸，出入宫掖，宠冠一时。刘昉的故事前面都已细说，就不再赘述了，就说些杂事。梁士彦的妻子很有美色，刘昉和她私通，梁士彦毫不知情，还跟刘昉密谋反叛。史书虽说刘昉是个奸臣，但他倒有视死如归的气概。临刑前来到朝堂时，看到宇文忻向高颎叩头请求哀怜，刘昉气愤地跟他说：“事情已到如此地步，还叩什么头！”于是伏诛，家室也被籍没。

九月初四（辛巳），隋文帝身穿素服，亲临射殿，命令朝廷百官射击取乐，然后用梁士彦他们三家的财产奖励他们，并引以为诫。

冬十月初二（己酉），隋文帝任命兵部尚书杨尚希为礼部尚书。隋文帝每天一早就临朝，一直忙到太阳偏西也不觉得疲倦。杨尚希谏道：“周文王因为忧虑和勤奋，折损了阳寿；周武王则因为安逸和快乐，延长了年岁。希望陛下只要抓好大纲，责成宰辅去处理具体朝政。繁碎的事务，并非人主应当亲自处理的。”隋文帝觉得他说的很对，但却习惯了不好改。

十月十四（癸丑），隋朝在襄州设置山南道行台，任命儿子秦王杨俊为行台尚书令。杨俊的爱妃崔氏生了男孩，隋文帝非常高兴，颁赐了行台的官员们。直秘书内省博陵人李文博，家里历来贫穷。人们前来道贺，李文博说：“朝廷设置赏罚制度的原因，就是要公正地对待功过是非。今天王妃生了个男儿，跟我们行台官员有什么关系，怎能随便接受赏赐！”听到这话的人无不感到惭愧。

十月十六（癸亥），陈后主任命尚书仆射江总为尚书令，吏部尚书谢伷为仆射。十一月二十三（己卯），南陈大赦。

吐谷浑可汗夸吕在位百年，屡次因为自己的喜怒而废黜并杀害了太子。后来的太子怕了，便阴谋捉了夸吕，投降隋朝。太子于是向隋朝边境官吏请求援兵。秦州总管河间王杨弘请求朝廷派兵接应，但隋文帝不肯。后来太子的阴谋泄漏，又被夸吕可汗杀了，重新立小儿子嵬王诃为太子。叠州刺史杜粲请求趁乱讨伐他们，隋文帝又不肯。

这年，嵬王诃因为害怕又被杀，便密谋要率领部落里的一万五千户投降隋朝，并派使者来到长安的宫阙，请求派兵去接应他。隋文帝说：“吐谷浑贼人的风俗，和人间伦理很不一样。父亲很不慈爱，儿子又不孝顺。朕用仁德教育感化他人，怎能反而去促成他们的恶行和谋逆！”于是跟使者说：“父亲有过失，儿子应当尽力谏争，怎能暗中密谋非法行为，得到不孝的名声！普天之下，都是朕的臣妾。大家各行善事，就会让朕称心如意。嵬王既然想归顺朕，朕就应当教育他遵守臣子的法则。所以朕不会老远地派去兵马，帮助做坏事！”嵬王诃这才作罢。

要想知道隋文帝和陈后主以后的情况，请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