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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系列十三:三朝鼎立之二:齐显祖屠杀北魏宗室与陈文帝建康即位

(2017-03-07 07:58:47) 下一个

公元558年十二月底,齐显祖高洋在北城的地牢里残暴地将他弟弟高浚和高涣活活烧死。同时,在江陵称帝的西梁王萧詧派他的大将军王操带兵要夺取王琳的长沙、武陵、南平等郡。

翌年即公元559年正月二十一(己酉),北周太师宇文护上表请求归政,于是周明帝宇文廓开始亲政,但军事方面的大事,仍然由宇文护总负责。北周这时也开始将负责州里军政大事的都督改为总管。

二月二十八(丙戌),齐显祖到甘露寺坐禅修身,并交代身边侍从,除非是军国大事不要来打扰他。尚书右仆射崔暹病故,齐显祖到他的府第哭丧,并问他妻子李氏道:“挺思念崔暹吧?”李氏答道:“挺思念的。”齐显祖说:“那就自己前去看望他吧。”居然就这样亲手把他妻子的脑袋砍了下来,扔到墙外。

北齐大将斛律光率领一万骑兵,出击北周开府仪同三司曹回公,并杀了他。柏谷城主薛禹生弃城逃走,北齐因此夺取了文侯镇,在那里建立卫戍和树立栅寨后回来。

三月十一(戊戌),北齐任命侍中高德政为尚书右仆射。

同时,吐谷浑入寇北周边境。三月二十三(庚戌),北周派大司马贺兰祥反击他们。

三月二十九(丙辰),齐显祖来到邺城。

齐显祖高洋任东魏丞相时,胶州刺史定阳文肃侯杜弼担任他的长史。齐显祖将要受禅时,杜弼想谏止他。齐显祖问他道:“治理国家应当用什么样的人?”他答道:“鲜卑人是使用战车和骑马的主子。治国必须用中国人。”齐显祖以为他讥笑自己,便对他有点不满。高德政当权时,杜弼不甘位居其下,曾在众人面前公开批评高德政。高德政因此多次在齐显祖面前讲他的短处。杜弼觉得自己跟从高洋多年,仍然很放心。这年夏天,齐显祖因为醉酒,加上先前的积怨,竟然派人到胶州去把他杀了。使臣去后他又大为后悔,急忙派驿马去追回使命,但来不及了。

闰四月初二(戊子),北周命令有司部门重新制订新的历法。

北齐的高德政和杨愔一同担任丞相,而杨愔经常嫉妒高德政。齐显祖喝醉酒时,高德政多次犯颜直谏。齐显祖很不高兴,跟身边侍从说:“高德政总是神气十足地咄咄逼人。”高德政得悉后怕了,便称病想要辞职。齐显祖跟杨愔说:“我很担心高德政的病况。”杨愔说:“陛下如果用他为冀州刺史,他的病自然就好了。”齐显祖听从了他的建议。高德政见到任命的诏书,当即就从病床起来了。齐显祖勃然大怒,召见高德政,说:“听说你生病了。我来帮你针灸。”于是亲手用小刀刺他,把他搞得血流满地。他又让禁卫把他拽出去,砍了他的脚。壮士刘桃枝拿着刀不敢下手。齐显祖怒骂刘桃枝道:“再不动手,你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刘桃枝只好砍掉高德政的三只脚指头。齐显祖的气还没消,又把高德政幽禁在门下,直到夜里,才用毛毡盖住的车辆送他回家。第二天一早,高德政的妻子将自家的珍宝摆满四张床铺,想把它们都寄存到别人家去。没想到齐显祖突然来到他的住宅,看到了这些珍宝。他愤怒地说:“我内府都还没有这么多好东西!”然后追问到底从哪里得来的。高德政只好交代说都是原北魏宗室成员贿赂他的。齐显祖当即令人将他拖出杀了。他妻子出来下拜求情,齐显祖把她也杀了,连同他们的儿子高伯坚。

高德政字士贞,是渤海蓚县人。他父高颢曾任北魏沧州刺史。高德政幼年时就很敏慧,仪表神爽。齐显祖高洋即位前聘他为开府参军,负责记事,跟他关系非常密切。高欢后来又提拔他为相府掾,把他当做心腹。高德政不久升迁为黄门侍郎。高洋兄长高澄暴毙时,因为事出仓卒,高洋的下属都不知该怎么办,是高德政和杨愔、杜弼、崔季舒等人决策帮助高洋接管了政权,最终得到了东魏的禅让。高德政和齐显祖因此关系更为亲密,言无不尽。高德政的事前面都己讲过,就不再赘述了。

他然后任命司州牧彭城王高浟为司空,侍中高阳王高湜为尚书右仆射。闰四月十九(乙巳),齐显祖任命高浟兼任太尉,同时封儿子高绍廉为长安王。

闰四月二十五(辛亥),北周任命侯莫陈崇为大司徒,达奚武为大宗伯,武阳公豆卢宁为大司寇,柱国辅城公宇文邕为大司空。

闰四月二十九(乙卯),北周下诏:“有司部门不能纠察大赦之前的事情。只有府库和马厩以及仓库存粮属于全国共有的财产,如果有人侵吞盗窃,虽然经过大赦免了他们的罪,但必须依法征收他们的钱财弥补损失。”

同时,北周大司马贺兰祥出击并打败了吐谷浑,攻拔他们的洮阳和洪和二城,在这些地盘上建立洮州。

五月初一(丙辰),日食。北齐太史上奏,说今年应当除旧迎新。齐显祖征求特进彭城公元韶的意见,问道:“汉光武帝为什么能够中兴?”元韶回答道:“因为(王莽)没有把刘氏宗室全都杀光。”于是齐显祖开始把北魏的宗室元氏全都杀光。五月二十八(癸未),他杀了始平公元世哲等二十五家,囚禁了元韶等十九家。元韶被关进地牢里,不给他任何东西吃,结果他扯了衣袖咬起来,就这样被活活饿死。齐显祖杀了北魏宗室后,又把责任推给高德政死后,齐显祖跟群臣说:“高德政常劝我要多用汉人,除掉鲜卑人。就为这他就该死。他还教我杀了元氏宗室。我今天杀了他,也算是为元氏报仇。”

六月初三(戊子),北周因为长期下雨,朝廷下诏让群臣呈上密封的奏事极力进谏。左光禄大夫猗氏人乐逊上疏提到四件事:其一,他认为“近来地方官员的任期快满了,因此急于要取得政绩,便专门施行苛政。如今关东的百姓沦落困境,生灵涂炭。如果朝廷不实行宽和优惠的政策,让仁政扬名境外,那么怎能让那里疲惫的民众,前来归就幸福的乐园!”其二,他认为“近期以来,魏都洛阳曾经非常繁荣昌盛,有权有势的人家无不竞相攀比奢侈糜烂,终于导致祸乱交替发生,国家丧败灭亡。近来我朝的权贵也开始这样,他们的器玩和服饰也十分奢华,多项工程建筑也都务尽奇巧。臣实在担心这种追求奢华的倾向,最终将有损朝廷的政治和民间的习俗。”其三,他认为“选拔官员的部门在拟定人选时,应当做到公开透明。现在州郡选拔任命官吏时,都知道征求乡闾的意见,更何况选拔朝廷大官,怎能不看重时望?这又不是国家机要,何必要那么保密?在选拔官员那天,应当让大家心里都明白,然后才上奏给朝廷批准。”其四,他认为“高洋据有崤山以东的地盘,无法轻易制服他。就好比棋盘上相持,每一步都很关键。如果走错一步,也许就成就了对方。所以实在应当舍弃小利,经营大利;先保住自己的领土,而不应当为了贪图边境的小利而轻易大动兵戈。”

北周处士韦琼是韦孝宽的兄长。他崇尚简约淡泊。西魏和北周接替期间,朝廷十次征召他都不肯就任。宇文泰非常看重他,不想强迫他放弃自己的志向。周明帝宇文廓对他更为礼敬,称他为“逍遥公”。晋公宇文护把他请到自己的府第,征求他有关政事的意见。宇文护还为他专门修了座豪华宅第。韦琼仰视着宅第的高堂,叹道:“沉湎在酒食和音乐里,修建这样豪华的雕梁画栋,搞到这种规模,未必就不会亡国。”宇文护听了很不高兴。

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寇俊是寇赞的孙子。他少年时就既有学识又有品行。家人曾在卖东西时,多拿了人家五匹绢布。寇俊后来得知了,说:“得到钱财而失去人品,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后来找到买主把东西退给了人家。他和宗族成员的关系都很和睦,和大家同甘共苦。他教训子孙时,总是以礼义为先。自从大统中年(540年左右)他就称病告老,基本没上朝过。周明帝虚心下己,多次想见他。寇俊不得已,只好入宫晋见。周明帝请他同席而坐,向他了解有关魏朝的旧事。他用皇帝的御驾载他,并目送他出宫,然后看着身边的侍从们说:“今天这样的待遇,只有积善的人才能得到。”

北朝的事暂且放下,回到南朝。这年即公元559年正月下旬,王琳召桂州刺史淳于量到长沙。淳于量虽然表面上和王琳联合,暗中却和南陈联络。二月初三(辛酉),陈武帝陈霸先任命淳于量为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二十四(壬午),侯瑱带兵到合肥焚烧了北齐的舟舰。

三月底,梁永嘉王萧庄抵达郢州,然后派使者到北齐进贡。王琳派部将雷文策袭击萧詧任命的监利太守蔡大有,并杀了他。

闰四月十一(丁酉),陈武帝派镇北将军徐度带兵在南皖口修筑城池守卫。

再说周文育、周迪、黄法氍共同率军出讨余公扬,豫章内史熊昙朗带兵和他们会合,部队人数多达一万人。周文育进驻金口。余公扬假装投降,其实密谋趁机捉拿周文育。周文育发觉后,囚禁了他,然后将他送往建康。周文育接着进驻三陂。王琳派部将曹庆率领二千人去救余孝劢。曹庆分派主帅常众爱和周文育相拒,自己率领部众去进攻周迪和安南将军吴明彻。周迪等人战败,周文育也退据金口。熊昙朗因为陈军失利,便密谋要杀了周文育,去响应常众爱。监军孙白象听说了他的阴谋,便劝周文育先下手为强,但周文育不肯。当时周迪弃船逃走,下落不明。五月三十(乙酉),周文育得到周迪的书信,然后亲自带上去给熊昙朗看。熊昙朗居然在座上当场杀了他,然后兼并他的部众,趁机占据了新淦城。熊昙朗接着率领一万部众取袭击周敷,但被周敷击溃。熊昙朗孤零一人逃到巴山去了。

鲁悉达的部将梅天养等人引来北齐军队入城。鲁悉达率领麾下几千人渡江南归。陈武帝拜他为平南将军和北江州刺史。

再说周文育出讨余孝劢时,陈武帝命令南豫州刺史侯安都继后。周文育死后,侯安都撤军回来,路上遇到王琳的部将周灵和周协正往南撤退。侯安都和他们开战,并生擒了他们。余孝劢的弟弟余孝猷率领所部四千家前往侯安都那里投降。侯安都进军到左里,出击曹庆和常众爱,又把他们打败了。常众爱逃往庐山,但于六月初五(庚寅)被庐山民众给杀了,并把他的首级送到建康。

同时,朝廷下诏让临川王陈蒨到南皖口修筑城池,接着派东徐州刺史吴兴人钱道戢前往守卫。

六月十二(丁酉),陈武帝陈霸先感到身体不适,结果很快就在六月二十一(丙午)去世了。

陈霸先字兴国,小字法生,是吴兴长城县下若里人,汉太丘长陈实的后代。他家世代居住在颍川。陈实的玄孙陈准,曾担任晋太尉。陈准生陈匡,陈匡生陈达。永嘉东渡时,陈达曾任丞相掾和太子洗马,后出任长城县令。他喜欢长城的山水,便在那里定居下来。他曾跟自己的亲信说:“这里山川秀丽,应当会有王者兴起。二百年后,我的子孙一定会遇到这好运。”陈达的儿子陈康也担任过丞相掾。他们和中原老家的联系早就中断,所以都说自己是长城县人。陈康的儿子陈英担任过盱眙太守,他的儿子陈公弼担任过尚书郎。陈公弼的儿子陈鼎担任过步兵校尉,而陈鼎的儿子陈高担任过散骑侍郎。陈高的儿子陈咏担任过怀安令,而陈咏的儿子陈猛担任过安成太守。陈猛的儿子陈道巨担任过太常卿,而陈道巨就是陈霸先父亲陈文赞的父亲。陈霸先出生在南梁天监二年(503)。他少年时就倜傥而有大志,不看重家产。长大后,他饱读兵书,武艺非凡,明达果断,被当时人们所佩服。陈霸先身高七尺五寸,日角(额骨中间突出形状如日)龙颜,垂手过膝。他曾到义兴出游,在许氏开的旅馆过夜。那晚他梦见天上开了好几丈的缺口,有四个身穿赤衣的人捧着太阳过来,请他开口接纳。醒来后,他还感到腹中热哄哄的。陈霸先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

大同初年(537年左右),新喻侯萧映担任吴兴太守。他很器重陈霸先,曾看着他跟自己的僚佐们说:“这人前途无量。”当萧映任广州刺史时,陈霸先担任他的中直兵参军,随府到镇赴任。萧映让陈霸先招集兵马,得到一千人,因此命令他监理宋隆郡。他属下的安化二县不服,陈霸先出兵把他们给平定了。不久他又担任西江督护和高要郡守。先前,武林侯萧谘任交州刺史,因为为政苛刻失去民心。当地土人李贲连结数州的豪杰同时起兵造反,朝廷派高州刺史孙冏和新州刺史卢子雄带兵镇压,结果孙冏等人没有及时进军,都在广州被处斩了。卢子雄的弟弟卢子略和孙冏的子侄及其主帅杜天合和杜僧明共同起兵,拿下了南江督护沈顗,然后进寇广州,昼夜苦攻,搞得全州震动恐慌。陈霸先率领精兵三千,卷起甲胄,倍道兼行,前往相救,并频传捷报。杜天合中了流矢而死,因此贼众全面溃散。杜僧明接着投降了。梁武帝萧衍深为惊叹,觉得他是个将才,便授予陈霸先直阁将军,封新安子,食邑三百户。他对陈霸先感到好奇,还专门派画工将他的容貌画下来送给他观看。

后来萧映去世,陈霸先在翌年初负责送他的棺柩回京都。到大庾岭时,他刚好接到朝廷任命他为交州司马兼领武平太守的诏书,并要他和交州刺史杨瞟一道南讨反叛的李贲。陈霸先招募了不少勇士,器械也很精良。杨瞟高兴地说:“能消灭贼兵的,必定是陈司武。”因此将军事都委托给他。陈霸先平定李贲以及后来的故事前面已经提到,这里就不再赘述。

陈武帝独自运筹帷幄,总能临敌制胜。他为政务必崇尚宽简,除非是军旅急务,一般不轻易增收赋税。他生性俭素,经常食用的东西也不过几样而已。私人宴席上他用的只是瓦器和蚌盘(用蚌壳镶嵌在漆器表面的盘子),里面放些小核桃而已。后宫全无金银玉翠的装饰,也没有歌舞伎。当时皇子陈昌还在长安当人质,他宫内没有嫡嗣,朝外又有强敌,宿将功臣都带兵在外,朝内没有重臣,只有中领军杜棱在京城掌管宿卫禁兵。章皇后召杜棱和中书侍郎蔡景历到皇宫禁中来商量,决定暂时秘不发丧,并将陈武帝的侄儿临川王陈蒨紧急从南皖召回。蔡景历亲自和宦官和宫人秘密准备殡敛器具。当时天气很热,必须尽快制作梓宫(帝王棺柩),但又怕木匠的斤斧声会传到宫外,于是便用蜡作为秘密的临时棺柩。朝廷的文书诏敕,都像往常一样正常处理运作。

侯安都率军回京,刚好抵达南皖,便顺便和临川王陈蒨一道回朝。六月二十九(甲寅),临川王回到建康,入居中书省。侯安都和群臣做出决定,奉临川王即位。临川王谦让不敢接受。章皇后因为陈昌的缘故,也不肯下令,因此群臣犹豫而不能决定。侯安都说:“如今全国各地尚未平定,哪里有时间考虑到那么长远的事!临川王有大功于国家,我们必须共同拥立他。今天的大事,迟疑不定的斩!”当即按剑上殿,请章皇后交出御玺,又亲手解开陈蒨的头发,推他站在陈武帝丧事的中间位置,然后将陈武帝的梓宫迁移到太极西阶。章皇后这才下令,让陈蒨继承大统。当天,陈蒨即皇帝位,成为历史上的陈文帝。他宣布大赦。七月初二(丙辰),他尊章皇后为皇太后,并于七月初七(辛酉)任命侯瑱为太尉,侯安都为司空。

要想知道南陈和北朝后来的情况,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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