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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系列八:梁魏并立之十五:北魏吏选混乱与陈仲儒议改音律

(2017-01-06 17:54:42) 下一个

天监十八年即公元519年正月初四(甲申),梁武帝萧衍任命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书令,右仆射王暕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正月十一(辛卯),梁武帝到南郊祭祀。四月初八(丁巳),南梁大赦。这年,南梁基本没什么大事。回到北魏。

这年正月初七(丁亥),魏肃宗元诩下诏称:“皇太后临朝执政已经近六年了。现在可以在全国宣称‘诏’令。”

魏征西将军平陆文侯张彝的儿子张仲瑀呈上密封奏事,要求改革官员选拔制度,排斥压抑武人,不让他们名列清品(即清贵上品)。他的奏章造成一片喧哗,诽谤他的人到处都是。武人们在大街小巷竖立榜文,要定下日期会合一起去屠杀张彝的一家。张彝父子泰然处之,不以为意。二月二十(庚午),近千名羽林和虎贲禁卫相聚着拥到尚书省破口大骂,并到处寻找张仲瑀兄长左民郎中张始均。当找不到他时,他们用瓦片和石头扔向尚书省大门,搞得省里上下官员无不恐惧,没人胆敢禁止他们这么做。这班人于是更放开了胆子,开始拿着火把,在路上抢了人家的柴薪和蒿草,用木杖和石块作兵器,直接冲进张家府第。他们将张彝拖到堂下,极尽捶打辱骂之能事,呼喊声惊天动地,还放火烧了张家的府第房舍。张始均起初已经越墙逃走了,后来又回来给这班贼人下拜,请求饶了他父亲的性命。贼人就地殴打他,还把他活生生地投进大火中烧死。张仲瑀受了重伤逃走,得免一死。张彝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过了两晚就死了。全国各地得悉这一惨案,无不震骇。胡太后收捕了行凶的八名羽林和虎贲禁卫,把他们杀了,其余则不再追问。二月二十五(乙亥),胡太后宣布大赦,好安定禁卫兵的人心,并下令武官也可以凭资格入选。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朝廷如此无视法律,北魏很快将要发生内乱。

当时官职很少,而应选的人很多。吏部尚书李韶对新官考核登记的事做不下去,于是又招致了极大抱怨。朝廷改任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崔亮上奏要更改规定,不管候选人士的贤能愚钝,专门以待选的时日长短任用官员,因此待选很久的人都称赞他的贤能。崔亮外甥司空咨议刘景安写信给崔亮说:“殷周启用乡里的私塾贡士,两汉则由州郡举荐人才;魏晋追循两汉的规章,又在州郡设置了中正负责这事。这办法虽未必尽善尽美,但被选拔叙用的什之六七还都是合格的。然而如今朝廷选拔人才,只看重文章,不看重实际能力。选取孝廉也只看论文的章句,而不看他们提出的治国之道。任命州郡的中正不考核他们的才干操行,光凭门第出身。选取士人的途径很窄,而淘汰的理由也不明确。舅舅现在当上了选官,本应当改弦更张,怎么反而以年限为准?这样天下的士子谁还会再去修身养性,注重名声和操行!”崔亮回信说:“你所说的既深刻又有道理。我昨天作出的规定,有它的理由。古代和如今不一样,所以应该分别看待。当年郑子产铸造刑书以救时弊,而晋国的叔向则用正统的法则讥笑他。这跟你现在用古代的礼仪来责难我的权宜之计有什么两样!”

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说:“百姓的性命系在地方长吏的手里。如果选拔官吏只根据他们的年龄资历,而不根据实际能力,这不就像先后飞行的大雁和连成一贯的小鱼?如果光按照名次拿着花名簿直呼其名,那么一个小吏就够了,还用得着吏部尚书?数着顺序用人,算什么铨衡选拔!”奏章呈上后,朝廷没有回应。薛琡后来利用被召见的机会,再次上奏“乞求让王公贵臣举荐贤能以填补郡县的空缺”。朝廷下诏让公卿讨论这事,结果也不了了之。后来甄琛等人继崔亮担任吏部尚书,觉得按年限选拔士大夫,既省事也不得罪人,便继续照办。北魏在官吏选拔上的严重失策,就是从崔亮开始的。

当初,北燕燕郡太守高湖投奔北魏时,他儿子高谧担任侍御史,受到牵连被流放到怀朔镇,因此世代都居住在北边,习惯了鲜卑人的风俗。高谧的孙子高欢,深沉而有大志。他因为家贫,在平城当个小差役。富人娄氏的女儿见到他感到惊奇,便自愿下嫁给他。他这时才开始有了马,于是得到给镇里当信使的机会。到了洛阳,他目睹了张彝的死亡,便回到家,倾尽资产交结朋客。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高欢说:“宿卫结伙去放火烧了大臣的府第,朝廷害怕动乱而不闻不问。为政如此,将来的事不是很明显了吗?财物还哪能守得住!”高欢和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户曹史咸阳人孙腾、外兵史怀朔人侯景、狱掾善无人尉景、广宁人蔡俊特结交,关系密切,并以任侠义气在乡里称雄。

五月二十(戊戌),北魏任命任城王元澄为司徒,京兆王元继为司空。

北魏百来年来一直很强盛,东夷和西域前往贡献的络绎不绝。他们又建立贸易互市,要得到南方来的货物,因此这时北魏的府库非常充裕。胡太后曾临幸收藏绢布的府库,命令跟从她的一百多王公和嫔妃以及公主们各自尽力随意取拿绢布,最少的也拿了不少于一百多匹。尚书令和仪同三司李崇和章武王元融都因为背负的绢布过重而摔倒在地。李崇伤了腰,元融则跌坏了脚。胡太后夺走他们的绢布,让他们空手出去,结果被当时人们取笑。元融是元太洛的儿子。侍中崔光只拿了两匹。胡太后怪他怎么拿得这么少,崔光说:“臣两只手只能拿两匹。”其他人都感到不好意思。

当时宗室和外戚以及掌权或得宠的大臣,都竞相攀比豪华奢侈。高阳王元雍的富贵称冠全国。他的宫室园圃,可以和皇宫禁苑相比。他家有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门时仪卫塞满道路,回府时歌连日夜;一餐饭往往价值几万钱。李崇的富裕可以和元雍相比,然而他生性节俭吝啬。他曾跟人说:“高阳王的一餐可以抵我千日。”

河间王元琛总要和元雍争富。他有骏马十来匹,都用白银为槽。他家窗户上头,都是玉凤衔铃,金龙吐旆。他曾召集各位藩王到家里宴饮,府里的酒器有水精锋,马脑碗,赤玉卮,制作无不精巧,全是中国没有的东西。他还陈列了女乐手和名马以及各种珍奇宝物,再次带着各位藩王逐个参观自己的府库,里面的金钱和缯布不可胜数。他看着章武王元融跟他说:“不恨我没见到石崇,只恨石崇没见到我。”元融历来以富有自负,从元琛那里回来后又惋惜又叹气,结果生病了卧床三日。京光王元继听说后去探望他,说:“你的财产估计也不少于他的,为何惭愧嫉羡到如此地步?”元融说:“起初以为比我更富的只有高阳王。没想到还有河间王!”元继说:“你就好像袁术在淮南,不知道世间还有刘备!”元融听了后大笑,病也就好了。

胡太后和魏肃宗都喜好佛教,没完没了地营建寺庙,还命令州里各建一座五级浮图(宝塔),弄得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也各自在洛阳建寺,攀比楼高,炫耀壮丽。太后多次举行斋会,施舍给僧侣的东西动不动就数以万计。她对身边侍从的赏赐也毫无节制,府库的开支不可计数,然而百姓根本没得到什么好处。府库因此逐渐空虚,朝廷便削减百官的俸禄。任城王元澄上表认为:“萧衍经常怀着觊觎我国的野心。陛下应当趁着国家的强盛,将士的尽力,早日做好统一天下的计划。近年以来,官府和民间都走向贫困,所以应当节省浮华的费用以周济当务之急。”胡太后虽不能采用他的建言,却也总是谦恭礼貌地对待他。

北魏自从永平(508)以来,在营建明堂和壁雍(皇帝祭祀天地祖先的殿堂)上投入的人工总不超过一千人,有司部门居然还从中抽调人工去修建寺庙以及其他工程,所以明堂和壁雍十多年了也没能建成。起部郎源子恭上书认为:“朝廷废弃对国家至关重要的建设,却耗资在无关紧要的工程上。陛下应当普遍减少各项不必要的工程,及早让明堂和辟雍竣工,好使祖宗有配享的时候,苍生也有目睹礼乐的福气。”朝廷虽然下诏准奏,然而明堂和辟雍终究未能建成。

魏郡人陈仲儒请求依照西汉京房的音律理论为准则调正八音。有司部门诘问陈仲儒道:“说到京房音律的音准,如今虽然有这样的乐器,但通晓音律的人很少。你受学的老师是谁,你的理论又出自什么典籍?”陈仲儒答道:“我天生就比较爱琴,又曾读过司马彪的《续汉书》,见过京房音律的音准,觉得他的规律是很清楚的。于是我竭尽愚思,钻研了很久,颇有所得。音准本来就应当代替音律,根据音准的分度来调校乐器。我私下也研究了调音的大体原则。宫、商应当低沉,征、羽则应清朗。如果按照公孙崇的说法,仅用十二音律,还说什么调整回宫音后,清朗和低沉就都足够了。只有黄钟管最长,所以用黄钟为宫音,则往往相顺。如果平均成八音,还必须错开来采用所有音色,才能配成美音。如果用应钟为宫音,蕤宾为征音,那么征音低沉而宫音清朗,虽然成了韵,却不成音曲。如果以中吕为宫音,那么十二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中全无可取。如今依照京房的音书,以中吕为宫音,以渐弱的音律为商音,以初始的音律为征音,这样就形成了音韵。而公孙崇在以中吕为宫音的同时,仍用林钟为征音,这哪来的和谐!但音声精致微妙,史书传记对此都简略而过。古书志传记载音准有十三弦,隐间九尺,却没说是否须要弦柱。还有,一寸之内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这么细微的间隔很难分清。我私下曾考察试验,要音准就必须有弦柱。只要往前挪到弦柱中间,以此确定音准分度,那么互相产生的音韵就会自然应合。中弦的粗细,必须和琴宫相似,用琴下的轸来调声,让音律和黄钟相合。中弦下面依次作出六十律清朗和低沉的音节,其馀十二弦则必须像筝一样安放弦柱,就是在中弦上按照一周的音度标在十二弦上。然后依据相生的道理,依次运行,取十二律的商音和征音。一旦商音和征音定了下来,再根据琴的五调调声的办法均衡乐器,然后错开采用所有音声加以修饰。如果不这么办的话,音声就会不和谐。古时候燧人氏没有师傅却学会了取火,焦延寿不进学堂也懂得变律。所以说有知识的人欲教无从,内心通达的人无师自通。假如有一丝一毫的所得,也都是出自内心的抱负,何必一定要经过师傅的调教才能成为奇人!”尚书萧宝寅上奏指责陈仲儒没有正规师从,却想轻易制作音律,不合规矩,并建议朝廷拒绝他的要求。这事便搁置起来了。

中尉东平王元匡因为自己的建议多次被任城王元澄推翻,非常愤恨恚怨,因此重新抬出当年制作的棺柩,想要上奏攻击元澄。元澄趁机反而上奏元匡有三十多条罪状,廷尉接着判处他死刑。八月十二(己未),朝廷下诏免他死刑,削除他的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郎中辛雄上奏为元匡辩护,认为:“元匡历经了三朝,他正直骨鲠的事迹,朝野大臣无人不知,所以高祖(即孝文帝)赐名他为匡。先帝已在前面宽容了他,陛下也应当在后面宽容他。如果最终一定要贬黜他,恐怕杜绝了忠臣之口。”没多久后,朝廷重新任命元匡为平州刺史。辛雄是辛琛的族孙。

九月十四(庚寅),胡太后出游嵩山,三天后回宫。胡太后私下跟兼中书舍人杨昱说:“我的亲戚在外头有什么事做得不称人心,你如果听说了,千万不要隐讳!”杨昱于是上奏指责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辆大车运载私货,恒州刺史杨钧制造银的食器,都拿去贿赂领军将军元叉。胡太后召见元叉夫妻,哭着责备他们。元叉因此怨恨杨昱。杨昱叔父杨舒的妻子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而元和又是元叉的堂叔公。杨舒去世时,元氏一直请求搬出居住,杨昱父亲杨椿哭着责备她,不让她搬出去,元氏因此也恨他。刚好瀛州平民刘宣明谋反,事情败露后逃跑了。元叉便指使元和和元氏诬告杨昱窝藏刘宣明,还说:“杨昱父亲定州刺史杨椿和叔父华州刺史杨津,都送了三百副甲胄和兵器给刘宣明,图谋 不轨。”元叉也帮着证实这事。朝廷便派五百禁卫连夜包围了杨昱的住宅,但什么东西都没搜到。胡太后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杨昱将元氏的抱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太后当下松解了捆绑杨昱的绳索,接着判处元和和元氏死刑。后来经过元叉的营救,元和只被免官,元氏竟然一点没事。

十二月初八(癸丑),魏任城文宣王元澄去世。十二月十五(庚申),北魏大赦。

这年,高句丽王云去世,世子安继立。

北魏因为官员选拔方面的不负责任,开始大为淘汰朝廷长吏,只有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以及范阳人祖莹等八人凭才能得以留用,其余都罢遣回去。羊深是羊祉的儿子。

要想知道梁魏以后的情况,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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