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34年二月中旬,北魏雍州刺史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杀害。接着贺拔岳原来的谋臣夏州刺史宇文泰起兵复仇,并于四月打败侯莫陈悦,迫使他在荒野自缢而死。于是宇文泰在西部崛起。同时,魏孝武帝元修和在晋阳的丞相高欢的矛盾进入白热化。
魏孝武帝打算讨伐晋阳,并于五月初十(辛卯)下诏戒严,借口说要亲自出伐南梁。他发动河南各州的军队,在洛阳举行盛大阅兵。阅兵队伍南到洛水,北达邙山。孝武帝身穿戎服和斛斯椿一道临场观看。六月初六(丁巳),孝武帝秘密下诏给高欢,声称“宇文黑獭(即宇文泰)和贺拔胜颇有篡权野心,朕所以假称南伐,实际上是暗中为之防备。大王也应当共同装出表面的声援。读完请烧毁。”高欢上表认为“荆、雍二州(分别由反对高欢的贺拔胜和宇文泰控制)将有篡逆的阴谋,臣现在暗中率领三万兵马,自黄河东渡;同时派恒州刺史库狄干等人率领四万兵马从来违津渡河,派领军将军娄昭等人率领五万兵马出讨荆州,派冀州刺史尉景等人率领山东五万部众和五万突骑出讨江东。他们全都严阵以待,随时听候吩咐。”孝武帝知道高欢已经感觉事情不对,便将他的上表让群臣讨论,想要禁止高欢出兵。高欢也召集了他并州的僚佐一道商议,还把孝武帝的所谓密诏给大家看。然后他上表说:“臣被陛下身边的嬖佞臣子所离间,所以陛下对臣产生猜疑。臣如果胆敢辜负陛下,将让臣身受天谴,子孙殄绝。陛下如果相信臣的一片赤胆忠心,让干戈停息,那么臣可以给陛下充分的时间酌情去罢免那一两个佞臣。”
六月十六(丁卯),魏孝武帝派大都督源子恭守卫阳胡,汝阳王元暹守卫石济,又任命仪同三司贾显智为济州刺史,让他带领豫州刺史斛斯元寿往东直趋济州。斛斯元寿是斛斯椿的族弟。济州刺史蔡俊不肯接受取代。孝武帝更加生气,便于六月二十(辛未)再次声称根据洛阳朝中文武官员的意思答复高欢,并派舍人温子升起草敕令赐给高欢说:
“朕没用一刀一剑,就坐为天子。这真是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今天如果朕无缘无故地背弃大王,打算互相攻打,那么我自身以及子孙,就像大王先前的发誓那样。朕近来担心宇文氏作乱和贺拔氏对他的呼应,所以才宣布戒严,其实是想和大王互为声援。今天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并无异常的行迹。东南不肯宾服,为时已经很久。如今我们全国的人口减半,不应当再穷兵极武。朕既然秉性暗昧,所以不知道大王指的佞人是谁。不久前高乾之死,哪里是朕一个人的主意!大王忽然对高昂(即高敖曹)说他的兄长死得冤枉。人的耳目为何就这么容易轻信!近来听说库狄干跟大王说:‘本来只想找个懦弱的人成为君主,偏偏无事找事立了这么个年长的君主,让人驾御不得。今天只要花上十五天时间出兵,自然就可以把他废了,再改立他人。’这样的议论,自然是出自大王那里的功臣,岂能出自佞臣之口!去年封隆之叛乱,今年孙腾逃走,大王对他们既不追究也不送交朝廷,举朝大臣谁不责怪大王!大王如果作到尽忠尽诚地侍奉君王,为何不斩送这两人的首级!大王虽然启奏‘西去’,然而你的大军四道并进,有的要南渡洛阳,有的要东临江左。说这话的人自己都感到奇怪,听到的人难道能不怀疑?大王如果安然居住在北边,我们这里即使有百万大众,终究也不会有对付大王的心思。大王如果举旗南指,我们即使没有一匹战马,一辆战车,还是愿意赤手空拳一争而死。朕本来就缺乏仁德,但大王毕竟已经立了朕。百姓无知,或许还以为不错。朕如果被他人所害,那么则表明了朕的罪恶;但假如被大王所杀,那么即使受尽屈辱,粉身碎骨,朕也了无遗恨!本来希望君臣一体,就像符契配合得那么完美,没想到今天分离生疏到这步田地!”
中军将军王思政跟孝武帝说:“高欢之心,昭然可知。洛阳并非用武之地。宇文泰仍然忠心王室,现在我们可以前去依附他,回到旧京去。那时还有什么好怕?”孝武帝觉得很有道理,便派散骑侍郎河东人柳庆到高平去见宇文泰,共同商论时事。宇文泰请求奉迎皇舆大驾前来长安,柳庆于是回去复命。孝武帝私下又跟柳庆说:“朕想要去荆州,你看如何?”柳庆说:“关中地理优胜,宇文泰的才略又值得依赖。荆州地形不是要害,南面又面临梁寇的威胁。依臣的愚见,觉得不行。”孝武帝又征求阁内都督宇文显和的意见,宇文显和也劝孝武帝到西部去。当时孝武帝广为征招各个州郡的兵马,东郡太守河东人裴侠率领所部前来洛阳。王思政问他:“如今权臣专擅,为所欲为,王室日益卑微,我们该怎么办?”裴侠说:“宇文泰受到三军的推举,据有百二十里的地盘。这就是人们说的:自己已经拿着戈矛了,干嘛还要把戈矛的把柄交给他人!即使想去投靠,也只怕不过是躲过热汤却投入烈火。”王思政问道:“然而那又该如何是好?”裴侠说:“对付高欢会有立马的忧虑,西巡却又有将来的担心。还是先到关西,然后再慢慢考虑对策。”王思政觉得有理,便将裴侠推荐给孝武帝,孝武帝于是授他为左中郎将。
当初,高欢认为洛阳久经丧乱,想迁都到邺城。孝武帝说:“高祖(即孝文帝元宏)定鼎在黄河和洛阳,作为万世的根基。大王既然有了保存社稷的功勋,就应当遵从太和(孝文帝的年号)的旧事(指孝文帝迁都到洛阳)。”高欢这才作罢。到这时朝廷又重新商议迁都,孝武帝于是派三千骑兵镇守建兴,增加河东和济州的兵马,让他们将各州购置的粮食,全部运进邺城。孝武帝又敕令高欢说:“大王如果要服从民心,杜绝朝廷内外的非议,只有归还河东的兵马,取消建兴的卫戍,输送相州的谷物,追回济州的守军。同时还让蔡俊接受替代,让邸珍让出徐州,停止兵戈,遣散兵马,让士兵回家从事农业生产。如果须要粮食,朕将另外派人转送。那样一来,进谗言的人就会无话可说,朕也就不会再产生猜疑。大王可以在太原高枕无忧,朕也可以在京洛垂拱听政。大王如果马首南向,问鼎洛阳,那么朕虽然没什么军事才干,但为社稷宗庙着想,欲止不能。这一切都取决于大王,并非朕能决定。本想与大王有始有终,如今功亏一篑,实在可惜。”高欢接着上表罗列了宇文泰和斛斯椿一大堆罪状。
孝武帝任命广宁太守广宁人任祥兼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任祥弃官逃走,渡过黄河,占据了广宁等待高欢。孝武帝于是下敕令允许从北边过来的文武官员留去自由,接着颁布制书罗列高欢的过失和罪恶,并召贺拔胜赶赴皇帝行宫的所在地。贺拔胜以此征求太保掾范阳人卢柔的意见,卢柔说:“高欢悖谬绝伦,阴谋篡逆。明公率军赶赴京都,和他一决胜负,拼上一死。这是上策。往北阻住鲁阳,往南兼并旧楚,往东连结兖豫,往西引导关中,然后率领百万部众,等待时机。这是中策。以三荆的地盘,前往梁国避难,放弃一切功名。这是下策。”贺拔胜笑而不答。
孝文帝任命宇文泰兼任尚书仆射,担任关西大行台,并将冯翊长公主许他为妻。他还跟正要回关中的宇文泰帐内都督秦郡人杨荐说:“爱卿回去后告诉大行台,请派骑兵来迎接我。”于是任命杨荐为直阁将军。宇文泰领旨后,即任命前秦州刺史骆超为大都督,派他率领一千轻骑赶赴洛阳,又派杨荐和长史宇文测出关迎候孝武帝。
丞相高欢召他弟弟定州刺史高琛前来,让他守卫晋阳,并命令长史崔暹辅佐他。崔暹是崔挺的族孙。高欢率军南出,告诉他的部众们说:“我因为尔朱氏擅专朝政,才在全国兴起义军,奉戴主上。我的忠诚光贯日月。如今无端遭到斛斯椿的谗言离间,朝廷把忠诚当作叛逆。今天我们南征,只是为了诛杀斛斯椿而已。”于是任命高敖曹为前锋。宇文泰也转送檄文给各个州郡,罗列高欢的种种罪恶,然后亲自率领大军从高平出发,前锋进驻弘农。贺拔胜则驻军在汝水。
七月初九(己丑),孝武帝亲自率领十多万大军进驻河桥,任命斛斯椿为前驱,在邙山之北列阵。斛斯椿请求率领两千精骑连夜渡过黄河,趁敌军疲劳困顿时袭击他们,孝武帝开始时觉得可行。黄门侍郎杨宽劝孝武帝说:“高欢作为臣属起兵讨伐君王,他什么事干不出来!如今一旦将兵权交到他人手里,只怕会发生事变。斛斯椿一旦渡过黄河,万一有功,那将是消灭了一个高欢,又出了另一个高欢。”孝武帝于是急忙敕令让斛斯椿停止进军。斛斯椿叹道:“前不久荧惑(即火星)进入南斗,今天皇上相信身边小人的谗言,而不用我的计谋。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宇文泰得悉后,跟身边的人说:“高欢几天里急行军了八九百里。这是兵家所忌,我们应当趁机出击。然而主上作为一国君主,不能亲自渡河决战,只是沿着河津据守。况且大河长达万里,捍御非常困难。如果敌军找到一个渡口过河,我们就完了。”他当即任命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从蒲坂渡过黄河,直奔并州,又派大都督李贤带领一千精骑赶赴洛阳。
孝武帝派斛斯椿与行台长孙稚和大都督颍川王元斌之镇守虎牢,派行台长孙子彦镇守陕城,派贾显智和斛斯元寿镇守滑台。元斌之是元鉴(因造反而死,被改姓为拓拔鉴)的弟弟;长孙子彦是长孙稚的儿子。高欢派相州刺史窦泰直取滑台,派建州刺史韩贤直取石济。窦泰和贾显智在长寿津遭遇,贾显智暗中约好要投降高欢,便率军退走。军司元玄发觉后,快马赶回御驾那里,请求孝武帝增派部队。孝武帝于是派大都督侯鰤绍赶赴长寿津,结果和高欢的军队在滑台东面决战。贾显智率军投降了高欢,侯鰤绍则战死了。北中郎将田怙是高欢的内应。高欢秘密派军队前往野王。孝武帝发现后,杀了田怙。高欢率军抵达黄河以北十馀里地时,再次派使者到御驾那里表达自己的忠诚,但孝武帝没理他。七月二十六(丙午),高欢率军南渡黄河。
孝武帝向群臣征求意见。有人建议去投奔南梁,有人建议往南去投奔贺拔胜,有人建议往西去投奔关中,也有人建议坚守洛口,决一死战。所以孝武帝拿不定主意。同时,元斌之和斛斯椿争权,这时抛弃了斛斯椿回来,欺骗孝武帝说:“高欢大军已经来了!”七月二十七(丁未),孝武帝派使者去召斛斯椿回来,接着带领南阳王元宝炬、清河王元亶、广阳王元湛和五千骑兵在瀍西过夜,南阳王别舍沙门僧惠臻身负御玺,手持千牛刀侍奉在边上。大家都知道孝武帝打算西出,所以那天夜里,逃亡的士兵过半,元亶和元湛也都逃回到洛阳。元湛是元深的儿子。武卫将军云中人独孤信单骑追上孝武帝。孝武帝叹道:“将军辞别父母、捐弃妻子而来。所谓‘世乱识忠臣’这话真不假啊!”七月二十八(戊申),孝武帝往西逃奔长安,李贤的军队在崤中遇上了孝武帝一行人。七月二十九(己酉),高欢率军进入洛阳,在永宁寺下舍,并派领军将军娄昭等人去追赶孝武帝,请他回来。长孙子彦守不住陕城,只好弃城逃走。高敖曹率领劲骑追赶孝武帝,直到陕河以西也没赶上。孝武帝挥着马鞭长时间逃难,米浆也全吃完了。三两天里,跟从他的官员只能饮喝涧水。到湖城时,有个叫王思的村民献给孝武帝一碗麦饭和一壶浆水。孝武帝非常高兴,宣布免除全村十年的租税。到稠桑时,潼关大都督毛鸿宾前来迎接,并献上酒食,跟从孝武帝的官员们这才开始解除了饥渴。
八月初四(甲寅),丞相高欢召集了朝廷百官,跟他们说:“你们作为侍奉主上的臣属,有匡救危乱的责任。然而你们处在这样的位置而不谏争,主上出京你们也不陪同跟从。事情不急的时候你们争宠争荣,急了就丢下主上四处逃窜。你们作为臣子的气节都到哪里去了!”大家全都答不上来。兼尚书左仆射辛雄说:“主上和他身边的近臣密谋什么,我们实在不知道。当乘舆往西出走时,我们如果追随他们,只怕行迹等同于那班奸佞的党羽。留下来等待大王,又因为没有跟从主上出走受到责难。我们大家真算是进退都难逃罪责。”高欢说:“你们位居大臣,应当以身报国。那班奸佞用事,你们曾讲过一句话谏争吗!让国家大事一朝落到这步田地,到底是谁的罪过!”于是收捕了辛雄以及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兼度支尚书天水人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把他们全杀了。崔孝芬的儿子司徒从事中朗崔猷走小路逃入关中,孝武帝让他以原来的官职奏报门下省的事务。高欢推举司徒清河王元亶为大司马,承制决定政事,居住在尚书省。
同时,宇文泰派赵贵和梁御带领两千甲骑奉迎孝武帝。孝武帝沿着黄河西行,跟梁御说:“这河水东流,而朕却西上。如果朕能再见到洛阳,亲自去拜谒陵园和宗庙,那将都是爱卿们的功勋。”孝武帝说着说着和身边的人都泪流满面。宇文泰预备了仪卫迎接孝武帝,并到东阳驿站去谒见他。宇文泰脱下官帽流泪地说:“臣不能遏制寇虐,致使皇上乘舆颠沛流离。这都是臣的罪过。”孝武帝说:“宇文公的忠诚和气节,远近著名。朕缺乏仁德,被寇贼逼迫。今日相见,只深感汗颜。朕正想将社稷委托给你,你好自勉力吧!”将士都高呼万岁。孝武帝于是进入长安,以雍州的客馆作为行宫,并宣布大赦。他接着任命宇文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大事,全交给他取决。孝武帝还另外设置了两个尚书,分掌机事,让行台尚毛遐和周惠达担任。当时流亡政权刚刚建立,他们二人广积粮储,整治器械,挑拣士大夫和将领,北魏朝廷十分依赖他俩。宇文泰娶了冯翊长公主,因此拜驸马都尉。
先前,荧惑(火星)进入南斗,去而复返,留在那里只六十天。梁武帝萧衍因为谚语说“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所以赤脚下殿,想以此消灾。当他听说魏孝武帝元修西奔时,惭愧地说:“原来胡虏也应了天象!”八月初九(己未),南梁任命氐王武兴王杨绍先为秦、南秦二州刺史。
八月十一(辛酉),北魏丞相高欢亲自带兵去追迎魏孝武帝。八月十八(戊辰),清河王元亶下制令宣布大赦。同时,高欢抵达弘农。九月十三(癸巳),他派行台仆射元子思率领侍官去迎接孝武帝,并于九月二十九(己酉)进攻并占领潼关,生擒了毛鸿宾。高欢接着率军进驻华阴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在那里投降了高欢。
贺拔胜派长史元颖代行荆州事务,坚守南阳,自己则率领所部西赴关中。到了淅阳时,他得悉高欢已经占领了华阴,便想撤军回去。行台左丞崔谦劝道:“如今帝室倾覆,主上颠沛。明公应当倍道兼行,到主上的行宫所在去朝见天子,然后和宇文行台同心协力,共举大义。那时天下民众谁会不望风响应!现在一旦舍此而退,只怕部众人心离散。一旦失去这一时机,恐怕明公会后悔莫及!”但贺拔胜没有采用他的建议,还是撤军回去了。
高欢退到河东,然后派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卫潼关,派大都督库狄温守卫封陵,并在蒲津西岸修筑城池,任命薛绍宗为华州刺史去守卫它,同时任命高敖曹代行豫州事务。
高欢自从离开晋阳后,到这时已经给孝武帝呈上了四十封启奏,然而孝武帝全不回答。高欢于是回到东边,并派行台侯景等人带兵向荆州进发。荆州平民邓诞等人捉了元颖响应侯景。贺拔胜大军来到时,侯景率军迎击,结果贺拔胜兵败,只带着几百随从骑马跑去投奔南梁。
魏孝武帝在洛阳时,曾暗中派遣閤内都督河南人赵刚去召东荆州刺史冯景昭带兵入援京师,但他的兵马还没出发,孝武帝就往西逃到关内去了。冯景昭集中了府中文武官员商议何去何从,司马冯道和请求就地留在州里等待北方的命令。赵刚说:“明公应当率军赶赴主上行宫的所在地。”好一阵子,没人敢说话。赵刚抽出宝刀投掷在地,大声说:“明公如果想成为忠臣,就请杀了冯道和。如果想跟从叛贼,就赶快杀了我!”冯景昭顿时感悟,便立即率军赶赴关中。侯景带兵逼迫穰城,东荆州平民杨祖欢等人起兵响应侯景,并率领部众在路上截击冯景昭。结果冯景昭战败,赵刚则流落在蛮人中间。
冬十月,高欢抵达洛阳,又派僧道荣奉表去跟孝武帝说:“陛下如果能远远地赐臣一道制令,答应回到洛京,臣将会带领文武百官,清扫宫廷禁内,迎接陛下的归来。如果陛下一时无法回归,那么七庙不可一日无主,全国百姓也必须有所归属。那时臣宁可辜负陛下,也不能辜负社稷。”孝武帝照样不肯答复。高欢于是不得不招集百官和元老,商议改立。当时清河王元亶出入宫廷时已经开始像皇帝那样进行所谓的警跸(古代帝王出入时在所经路途侍卫警戒并清道止行),高欢因而很讨厌他,便借口说:“孝昌(525,魏肃宗元诩的年号)以来,宗庙的辈分长幼失去次序,永安(魏敬宗元子攸的年号,这里即指他)将孝文帝(元宏)当作伯父,永熙(魏孝武帝元子修的年号,也即指他)将孝明帝(即魏肃宗)的牌位迁到夹室。他们在位时的基业动摇,任期短促,都是因此而起。”于是立清河王的世子元善见为帝,并跟元亶说:“本来想立大王,但想了想还不如立大王的儿子。”元亶深感不安,便带了身边少数亲信随从骑马往南逃走,但被高欢派人追了回来。十月十七(丙寅),元善见在洛阳城东北即位,成为史称东魏的孝静帝,有别于由宇文泰控制的北魏(孝武帝在他那里)。孝静帝这时才十一岁。朝廷接着宣布大赦,改元为天平。
从此中原进入了两魏相持的状态。史书通常称宇文泰控制的西魏为正统的魏,称高欢控制的朝廷为东魏。两魏相争其实更是高欢和宇文泰相争。要想知道他们的后来,请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