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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系列八:梁魏并立之二十:萧综逃奔北魏与萧纶丢失官爵

(2017-01-11 08:42:05) 下一个

公元525年四月十八,北魏西线主将崔延伯不幸战死。五月初,南梁北征主帅裴邃去世。

梁益州刺史临汝侯萧渊猷派部将樊文炽和萧世澄等人带兵将北魏益州长史和安包围在小剑。魏益州刺史邴虬派统军河南人胡小虎和崔珍宝带兵去救和安。樊文炽袭破他们的栅寨,将他们全都生擒了,然后让胡小虎到城下劝说和安及早投降。胡小虎遥望着和安跟他说:“我因为栅寨防备不严,被贼兵所擒。但观察他们的兵力并不足挂齿。你只管努力坚守,魏行台和傅梁州的援兵已经到了。”话还没讲完,梁军士兵就用刀把他殴打致死。魏西南道军司淳于诞带兵来救小剑,樊文炽在龙须山上设置栅栏以保护自己的归路。五月二十五(戊辰),淳于诞秘密招募壮士夜里登山烧了他的栅栏。梁军望见归路断绝,全都惊慌恐惧。淳于诞趁机大举进攻,结果樊文炽大败,仅逃出自己的性命。魏军俘虏了萧世澄等将吏十一人,杀死和俘虏梁兵数以万计。北魏行台魏子建用萧世澄交换胡小虎的尸体,将他好好安葬。

同时,北魏魏昌武康伯李崇也去世了。

当初,梁武帝萧衍纳齐东昏侯萧宝卷的宠姬吴淑媛为妾,七个月后生了豫章王萧综。宫里多数人也怀疑他可能是东昏侯的儿子。后来吴淑媛失宠后心生怨望,暗地里跟萧综说:“你七个月就出生,怎能跟其他皇子相比?然而你是太子的次弟,如果有幸保住富贵,千万不要泄露了这秘密!”然后和萧综相抱着哭泣。萧综因此自我怀疑,虽然白天谈笑如常,到夜里总是关起门来自己呆着,披头散发地坐在稻草上,私下里在另一个房间祭祀齐朝的七庙。他还微服到曲阿去拜祭齐太祖(萧道成)的陵园。又听俗话说割血滴在骨头上,如果渗透下去那就是父子,萧综因此偷偷潜进东昏侯的墓穴里,还杀了一个男婴作试验,果然应验。于是他经常心怀异志,专门等待时机的变化。萧综很有勇力,能徒手制服奔马;他轻财好士,只留下附身的旧衣,其余都分别施舍他人,以致自己生活上总是欠缺。他屡次上表,要求出去担任边境大员,但梁武帝总不答应。他还经常在内斋把沙布在地上,整天赤脚在上面行走。苦练多时后,他脚下生满了硬茧,终于练就了日行三百里的硬功夫。王侯、嫔妃、公主以及外人都知道他的野心,然而因为梁武帝生性严厉持重,大家都不敢跟他说什么。萧综还派人到北魏和萧宝寅联系,称他作叔父。当他担任南兖州刺史时,总是不见宾客;受理诉讼时也是隔帘听取,出门则在车辆上挂起屏障,生怕别人认出他的面容。

萧综后来在彭城时,北魏安丰王元延明和临淮王元彧带兵二万进逼彭城,胜负长久未决。梁武帝担心萧综战败身亡,便敕令他率军回归。萧综怕南归后再也没机会回到北边,便秘密派人送投降的条款给元彧。但魏人都不信他会投降。元彧想招募一些人到萧综军中验明虚实,但没人敢去。殿中侍御史济阴人鹿悆担任元彧的监军,请求前往。他说:“如果萧综果有诚心,就和他结成盟约。如果有诈,顶多也就死个人而已!”当时两敌相对,城池内外都看得很紧。鹿悆单独骑着马从小路出去,径直前往彭城,被萧综的士兵俘获。他们问他干嘛来这里,鹿悆答道:“临淮王派我来的。只是想跟你们做笔交易而已。”当时元略已经南归,萧综听说后,便跟成景俊等人说:“我常怀疑元略打算在城里当魏军的内应。为了想验定他的真假,所以我派了身边的人扮作元略的使者,混入魏军中间,叫他们过来一人。假如有人果然来了,可以让人假装说元略有病,住在深屋,然后让那人到他户外,叫人传话致谢。”萧综又派心腹安定人梁话去迎接鹿悆,暗中把他的意思转告给他。

鹿悆在傍晚进城,先引见了梁将胡龙牙。胡龙牙说:“元中山(即元略)很想和你相见,所以让人请你过来。”又说:“安丰王和临淮王手下的部将很少,士卒也很弱小,要想收复这座城池,有那么容易吗!”鹿悆说:“彭城是魏东面边境的屏障,势在必争。但能否得到则取决于天意,并非凡人能够预测的。”胡龙牙说:“应该就像先生说的那样。”于是将他引见给成景俊。成景俊和他坐下,跟他说:“先生不会是个刺客吧!”鹿悆说:“我今天带着使命前来,得回到本朝去复命。相刺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成景俊为他安排饮食后,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假装让一人从屋里出来,替元略向他致歉说:“我先前到南边来有所目的。现在让人请你过来,就想了解一下家乡的事情。不巧晚上生了病,所以无法相见。”鹿悆说:“早些时候得到你的邀请,所以冒险过来。现在无法瞻仰尊容,内心深感不安。”于是告辞退下。萧综的部将们争着问他魏军到底有多少人马,鹿悆大肆夸口说有劲兵几十万。部将们相视着说:“有点言过其实了吧?”鹿悆说:“这是一早就可以验证的事,有什么言过其实!”梁人于是送鹿悆回去。成景俊送他到戏马台,朝北望着城堑,指着那里说:“城池如此险固,魏兵哪能夺取得了!”鹿悆说:“攻守关键在人,何必谈什么险固!”鹿悆回去后,在路上再次和梁话重申并加固盟约。

六月初七(庚辰),萧综和梁话以及淮阴人苗文宠夜里趁黑出城,徒步投奔元彧的军营。第二天早上,州府里的阁楼一直关闭着,大家都不知道为何。然后他们见到城外魏军大喊道:“你们的豫章王昨夜已来投诚,现正在我们军中。你们还能干什么!”城里人开始寻找萧综却四处都找不到他,于是全军溃散。魏军进入彭城,乘胜追击梁兵,接连又收复了其他几个城池,直到宿豫后才撤兵回去。彭城的将佐士卒死的散的有什之七八,只有陈庆之率领的部队安全回来。

梁武帝得悉后,大惊失色。有司部门上奏要求削去萧综的爵位和封邑,取消他皇室的户籍,把他的儿子萧直改姓悖氏。但没几天后,极重亲情的梁武帝又下诏恢复他的皇籍,封萧直为永新侯。

西丰侯萧正德从北魏回来后,他的品行一点没改,仍然聚集了很多亡命之徒,夜里在路上抢劫杀人。他作为轻车将军跟从萧综北伐,很快就弃军回朝。梁武帝根据他先后的罪行,将他免官削爵,流放到临海。但萧正德还没到那里,梁武帝就又派人追他回来,并赦免了他。

萧综到洛阳后,拜见了魏肃宗。他一回到馆舍,就为齐东昏侯萧宝卷举哀,服斩衰(五服中最重的丧服)三年,胡太后以下的大臣们也都到他的馆舍吊唁。朝廷对他的赏赐和礼遇非常优厚,还拜他为司空,封高平郡公和丹阳王,更名叫萧赞。北魏还任命苗文宠和梁话为光禄大夫;封鹿悆为定陶县子,还任命他为员外散骑常侍。

萧综的长史济阳人江革和司马范阳人祖恒之都被北魏俘虏。安丰王元延明听说过他们的才气和名望,因而厚待他们。江革借口足疾不肯在北魏当官。元延明让祖恒之写《欹器漏刻铭》。江革唾骂他说:“你荷蒙国家的厚恩,却为贼虏立铭,岂不辜负了朝廷!”元延明得悉后,命令江革作《大小寺碑》和《祭彭祖文》,江革推辞不干。元延明准备捶打他,江革声色俱厉地说:“我江革已六十岁了,今天死了算是幸运,我是发誓不为他人执笔的!”元延明知道他不可屈服,只好作罢;每天就给他粗粟三升,仅能维生而已。

同时,梁武帝秘密召北征主帅夏侯亶回来,让他带兵在合肥休整,待到淮河堤堰建成再进发。

六月初十(癸未),北魏大赦,改元孝昌。

同时,在西部反叛的破六韩拔陵将魏广阳王元深包围在五原。北魏军主贺拔胜招募到二百人打开东门出战,杀了敌兵一百多人,敌兵才稍稍后退。元深率军向明州转移,贺拔胜总是殿后。云州刺史费穆,招抚离散的士卒,四面拒敌。当时北方边境的州镇全都陷没,唯有云中一城独存。许久之后,道路阻绝,援军不至,云中的粮草和兵器也都用完了。费穆只好弃城往南到秀容去投奔尔朱荣;后来又回到洛阳的宫阙请罪。魏肃宗下诏原宥了他。

长流参军于谨跟广阳王元深进言说:“如今寇盗蜂起,不容易专用武力取胜。我请求奉大王的威严和使命,向他们谕以祸福利害,这样也许可以让他们稍稍离散。”元深答应了。于谨通晓当地的各族语言,便单独骑马前往反叛胡人的军营,面见他们的酋长,并表示朝廷对他们的恩情和信用。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乜列河等人带领三万多户人往南前来元深那里请降。元深想带兵到折敷岭去迎接他们,于谨说:“破六韩拔陵的兵势十分强盛。他一旦得悉乜列河等人来降,一定会带兵截击。如果他们先占据了险要,那就不好对付了。我看不如用乜列河做诱饵,然后伏兵等待他们。这样一定能打败他们。”元深听从了他的建议。破六韩拔陵果然带兵来截击乜列河,尽数俘虏了他的部众。结果北魏伏兵冲了出来,破六韩拔陵大败。元深重新得到乜列河的部众后凯旋而归。

接着,柔然头兵可汗击溃了破六韩拔陵,阵斩他的部将孔雀等人。破六韩拔陵为了逃避柔然,往南渡过黄河。北魏将军李叔仁因为破六韩拔陵前来逼迫,便向广阳王元深求援。元深率领大军前往。破六韩拔陵的士兵先后投降或前来依附的多达二十万人。元深和行台元纂上表说:“臣请求在恒州北面另外建立郡县,安置降户,并适当地给他们一定的赈济,好平息他们作乱的心思。”魏肃宗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并下诏让黄门侍郎杨昱将他们分别安排到冀、定、瀛三州去讨食。元深跟元纂说:“这班人又要变成当年的乞活(西晋末年逃荒流民组成的军队)了。”

七月二十(壬戌),南梁大赦。

八月,北魏柔玄镇民杜洛周聚众在上谷造反,改元真王,攻陷那一带的郡县。高欢、蔡俊、尉景以及段荣、安定人彭乐都跟从他。杜洛周将魏燕州刺史博陵人崔秉包围在州城。九月十五(丙辰),北魏任命幽州刺史常景兼尚书担任全权行台,和幽州都督元谭共同出讨叛军。常景是常爽的孙子。从卢龙塞直到军都关,北魏全都派兵坚守险要地带,元谭则进驻居庸关。

冬十月,吐谷浑派兵攻击叛民赵天安,赵天安投降,凉州重新被北魏占有。

平西将军高徽奉命出使嚈哒,回来时途经枹罕。刚好遇上河州刺史元祚去世,前刺史梁钊的儿子梁景进引来莫折念生的士兵包围了河州城。长史元永等人便推举高徽代行州府事务,率军坚守。梁景进也自称代行州事。高徽向吐谷浑求救,吐谷浑派兵过来,梁景进结果败走。高徽是高湖的孙子。

北魏正忙于应付西北的叛乱时,两荆和西郢的各个蛮族部落也纷纷造反,截断三鸦路,杀了都督,到处寇掠,往北直到襄城。汝水一带有冉氏、向氏、田氏等蛮人部落,势力最强,其馀大部落的有一万家人,小的也有一千,各自称王称侯,占据险要,导致道路不通。十二月十二(壬午),魏肃宗下诏说:“朕将要亲御六师,扫荡这班逃犯污秽。今天先讨平荆郢的蛮人,彻底治理南疆的臣民。”当时各蛮族部落引来梁将曹义宗等人包围北魏的荆州,魏都督崔暹率领几万大军来救,但抵达鲁阳后却不敢继续前进。北魏改任临淮王元彧为征南大将军,带兵讨伐鲁阳的蛮族,并派司空长史辛雄为行台左丞,往东直趋叶城。北魏还另派征虏将军裴衍和恒农太守京兆人王罴带兵一万,从武关出发,经过三鸦路,去救荆州。

裴衍等人还没到时,元彧的大军就已经进驻汝上了。被蛮人部落侵扰的各个州郡争相前来求救,元彧因为和原有路线不同,便不想答复他们。辛雄说:“如今裴衍还没来,大王的部众却已经集结。东部蛮人唐突冒险,挠乱近畿。大王全权领军在外,见到机会就不妨进军,何必受原来路线的限制!”元彧担心今后会受到失误的指责,便邀请辛雄持兵符跟他一道前往。辛雄觉得如果蛮人得知魏肃宗将亲自出征,必定会受到震动,因此可以乘势破敌,便同意持兵符监督元彧的大军,命令他尽速赴救,进击蛮人。各个蛮族部落得悉后,果然纷纷散走。

魏肃宗打算亲自出讨叛军,中书令袁翻谏止了他。辛雄从军中上疏说:“人们之所以临阵忘了生死,接触白刃也毫无畏惧,一是为了追求荣誉功名,二是为了贪图重赏后报,三是为了害怕刑事处罚,四是为了躲避祸患灾难。要不是这些因素,即使圣王也不能驱使他的臣下,慈父也不能激励他的儿子。明主深知其中的道理,所以赏必行,罚必信,使得不管亲疏贵贱,勇怯贤愚,一听到钟鼓之声,一见到旌旗之列,莫不奋勇激励,竞相奔赴战场。这哪里是因为他们厌恶活了太久,而喜欢赶快去死?关键只是利害就在眼前,欲罢不能而已。自从秦陇一带反叛,东部蛮族造反以来,已经历了几年光景。我们有赋役的几十万士卒,捍卫三方的大军,却总是败的多胜的少。追究其中的缘由,都是因为赏罚不明造成的。陛下虽然降下明诏,但封赏不够及时;而将士的功勋,历年不能决定;临阵脱逃的士卒,却在家安然无事。这就让有气节的人士无所钦慕,让平庸的小人无所畏惧。前进去奋勇杀敌,战死也得不到封赏;后退而逃跑散亡,身全也毫无罪过。这就是将士之所以望敌胆怯,不肯尽力的原因。陛下如果真能号令必信,赏罚必行,那么军威必张,盗贼必息。”奏疏上呈后,魏肃宗居然没有搭理。

曹义宗等人攻取了北魏的顺阳和马圈,与裴衍等人在淅阳决战,结果曹义宗等败退。裴衍等人于是重新收复了顺阳,进围马圈。梁洛州刺史董绍觉得马圈城墙坚固,而裴衍等粮食太少,便上书说魏军必败。没多久后,曹义宗果然反击并打败裴衍等人,再次收复了顺阳。北魏任命王罴为荆州刺史。

梁邵陵王萧纶摄理南徐州政事,在州里喜怒无常,行为非法放肆。他经常在市场遨游,曾问一个卖黄鳝的小贩:“你们的刺史怎样?”小贩答道:“脾气急躁暴虐。”萧纶大怒,竟然强迫他吞食黄鳝,活活塞死他。百姓无不惊惶恐骇,路上见面都不敢说话。他曾遇上一辆丧车,居然夺了孝子的丧服自己穿起来,还匍匐在棺材上号叫。他的典签和主帅害怕将来朝廷怪罪,便秘密将他的行为上报给梁武帝。梁武帝开始时还严厉指责他,但萧纶不能悔改,于是只好派人取代他。萧纶因而更加谬悖轻慢,居然找来一位长得有点像梁武帝的瘦矮老头,给他穿戴上皇帝的衮服冠冕,让他高高坐在上头,然后把他当作君主一般朝见,宣称自己无罪。萧纶接着就座剥了他的衮服冠冕,还当庭捶打他。萧纶又造了口新棺材,把司马崔会意放在里面,用一辆垂挂着挽歌的轜车(即灵车)拉着像送葬的样子,还让老妪坐在车上悲哀号哭。崔会意无法忍受他的羞辱,自己偷偷轻装骑马跑回京都汇报。梁武帝担心萧纶逃到北魏去,便派禁兵去捉拿他,然后要在狱中赐他自尽。太子萧统哭着再三劝谏,梁武帝才免他一死,然后在十二月十八(戊子)免去萧纶的官爵和封邑。

同时,北魏山胡刘蠡升造反,自称天子,安置百官。

当初,敕勒酋长斛律金曾担任过北魏怀朔镇将杨钧属下的军主,用兵使用的都是匈奴的军法。他对军旅很内行,望见飞扬的尘土就可以判断对方来了多少步骑,嗅嗅地面就知道敌军的远近。当破六韩拔陵造反时,斛律金率领部众前往依附。破六韩拔陵封他为王。他后来知道破六韩拔陵终究将一无所成,便前往云州投降北魏。接着他率众南出黄瓜堆,却被杜洛周打败。他脱身后逃去归附尔朱荣。尔朱荣把他当作别将。

此后,虽然梁魏并立的局面还长期继续下去,但北魏大乱的局面导致了许多英雄的崛起,其中包括在后来扮演了重要历史角色的高欢和宇文泰,以及他们之前的尔朱荣。要想知道北魏后来的演变,请看下个系列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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