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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乱华系列十六:桓玄篡位之二:谢玄病逝与范宁进言

(2016-03-04 09:34:11) 下一个

公元386年三月,东晋泰山太守张愿在泰山郡反叛,投降了势力日益增大的丁零人领袖翟辽。当初,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都督谢玄想让龙骧将军朱序镇守梁国,谢玄自己镇守彭城,便于往北巩固河上,往西又可以增援洛阳。朝议因为征役的时间已久,想让谢玄在那里安置了卫戍部队后就回来。这时遇上翟辽和张愿的相继反叛,北方骚动,谢玄于是向朝廷谢罪,请求解职。孝武帝下诏安慰他,叫他回到淮阴。

不久,朝廷任命尚书仆射陆纳为左仆射,谯王司马恬为右仆射。陆纳是已故司空陆玩的儿子。

六月,东晋任命前辅国将军杨亮为雍州刺史,出镇卫山陵。荆州刺史桓石民派将军晏谦进攻并占领了弘农。于是开始在那里安置湖、陕两个卫戍区。

八月,翟辽入侵谯城,但被朱序打败赶走了。

十月,晋废帝海西公司马弈在吴郡去世。

公元387年正月,东晋任命朱序为青兖二州刺史,代谢玄出镇彭城。朱序请求镇守淮阴,朝廷准许。谢玄从淮阴回来后生了病,便上疏请求解职,朝廷下诏不许。谢玄又上疏陈诉,说自己身体既然无法胜任,担心拖在任上怕会荒废政务。朝廷下诏又让他移镇到东阳城。谢玄即刻上路,但在路上便一病不起,于是上疏说:

“臣作为一个常人,并没有佐世的才干,忽然蒙受这样特殊的恩遇,因此不自量力,从事军政,为朝廷驱驰了十年。臣不辞军旅的艰险,一有出征事宜,总是马上请求作为前锋,是因为要报答厚恩而舍身忘死,只希望有毫厘的功勋,上报朝廷给臣的荣耀和恩宠。上天保佑大晋,王师屡战屡胜,实在是因为陛下的神武和英明决断,不得不服。臣已故叔父谢安协赞朝政,成就天工。然而雾霾依然浓厚,天下也尚未清朗,北方的民众依然生灵涂炭,而贼寇的巢窟也应当扫除,因此朝廷又命令臣执戈作为前驱,统领三军。臣原希望仰凭皇威,统一宇宙,让陛下可以广播太平的同化,庸臣也可以用微小的战功报恩,然后跟从臣已故的叔父谢安退隐东山,以道养寿。臣的这份真诚早已形于文字,达于圣听了。臣之所以为国为家多少有些贡献,实在也是这个缘故。想不到臣因为多年积累的过失,竟然人到中年受到天罚,上有已故叔父谢安、已故兄长谢靖,在短短数月之间,相继殂发于背而过世;下有幼子,最近也不幸夭折。臣被这无比的哀伤痛苦纠缠,悲肠寸断。臣无法忍受这惨祸接二连三,每次痛苦无不造成心力交瘁。所以臣强忍住悲哀,寄希望于生者。虽然朝廷首辅陨落,但圣上的英明正如日中天,伊尹周公这样的人才还会接着出现。人都有自励的胸怀,臣也想伸展心中的志向,兴隆和保卫国家,因此还能放下悲情豁出生命,与朝廷同心同德。

“去年冬天承司徒司马道子相告,有关收复故土的计划,并问臣进止的事宜。臣一不太了解军机事务,总是以边境防务的窘迫为耻;二不自我度量,所以想顺着他的心愿。哪想到因为缺乏经略,竟导致这些贼寇(指翟辽和张愿)得以猖獗。所以臣奉送上印章和节杖,等待接受有司部门的调查惩罚,内心实在惭愧。然而承蒙圣上的厚恩,赦免了臣的罪过,给予宽宥,使待罪之臣恢复职位。圣上的如此厚恩,即使木头石块都会感动,更何况为臣!但臣身体每况愈下,也缺乏谦虚的品德,被这沉重的责任压垮,再加上先前就有的疾病,终于铸成今天这样一病不起的程度。陛下体谅臣的病重,让臣把籓镇转到淮水侧畔。陛下不久又让部队休整,妥善安抚,目的是想让臣好生疗养,希望天长日久,臣的疾病会逐渐好转,然后才加紧训练,等待时机,再考虑大举出征。然而臣患的重病,一天比一天更坏。现在臣已是忧心忡忡,生死就在旦夕。臣在平日,按照常规,加上自己不懈的努力,还不能把军政大事处理得很清楚,何况现在朝廷内外有如隔着一重天,更难胜任。臣怎么可以身负重任而这样躺在那里,引来朝廷的无限忧患和顾虑。

“追想先前的事情,臣着实寒心。臣的微弱身躯,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臣微小的血性真诚,深深地为国家感动忧虑。现在臣谨派兼长史刘济重奉送节杖、麾盖、印章等回归朝廷。希望陛下以天地的仁义垂怜于臣,拯救即将气绝的生命,及时派遣军司来接替臣镇守藩镇,安抚民众。并听取臣的乞求,在使用医药的同时,让臣归诚道门,希望得到神祇的保佑。如果这样也不能使病情减轻,那臣就认了自己的短命。但愿陛下准许臣的请求,让臣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前去瞻仰祖坟的松柏,尽到孝子的义务,那么臣于公于私都没有遗恨了。臣伏在枕上,悲伤感慨,不觉流如雨下。”

朝廷下诏派遣一位高明的医师去给谢玄看病,让他好生休息,又叫他回到京口去疗养。谢玄奉诏回到京口,但病情很长时间都没有好转。谢玄又上疏说:“臣兄弟和堂兄弟七人,相继去世,现在只剩下臣一人,孑然独存。世人惨痛的遭遇,没人比得上臣。臣之所以忍受这百般痛苦,希望延长寿命,只是因为要报答圣上对臣的无比恩德,希望如果病情好转,就可以伸展这一志向。况且臣还有遗孤(指他已故的儿子谢瑍的儿子谢灵运),看着让人恻然。为了让他有极力求生的愿望,臣也不能过早就入土为安。臣的慺慺之情,可哀可愍。但愿陛下考虑到臣的陈诉,给予臣无限的怜悯,不要让微臣衔恨九泉。”谢玄这封文情并茂的奏章被朝廷压下没上报给孝武帝。谢玄前后又上了十几道奏章,总之一句话,坚决要辞去都督徐、兗、青、司、冀、幽、并七州军事的职务,以免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耽误了军国大事。久而久之,朝廷终于转授他为散骑常侍、左将军、会稽内史。

这年二月,翟辽派儿子翟钊入侵东晋的陈、颍一带,朱序派将军秦膺把他打败赶走。

夏四月,孝武帝尊他的生母李氏为皇太妃,仪服和太后一样。

孝武帝又下诏征召会稽处士戴逵,但戴逵累次推辞不肯就任。郡县官吏不断逼他上任,戴逵只好逃到吴郡躲了起来。谢玄上疏说:“戴逵有他自己的志向,如今王命一直逼他当官,害得他到处藏匿,弄不好将会因风霜患病。陛下既然这么爱惜器重他,那么也应当让他的身体和名誉一同得到保存。臣谨请陛下收回成命。”孝武帝准奏。戴逵是谢玄爱将戴逯的兄长。

不久,孝武帝立皇子司马德宗为太子,大赦。

公元388年春正月,康乐献武公谢玄去世。当时吴兴太守晋宁侯张玄之也以才学而著名,但张玄之的名气亚于谢玄,当时人们称他俩为“南北二玄”,都十分赞美他们。谢玄去年因病来到会稽郡,这时死在任上,终年四十六岁。朝廷追赠他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夏四月,东晋任命朱序负责司、雍、梁、秦四州的军事兼雍州刺史,卫戍洛阳;任命谯王司马恬代为负责兖、冀、幽、并四州的军事兼青兖二州刺史。

十二月,东晋尚书令南康襄公谢石去世,终年六十二岁。谢石少年时患面疮,一直没治愈,因此有点自闭。后来夜里有什么东西来舐他的面疮,舐着舔着也就好转了,但舐的地方变的很白,所以世人都称呼他作谢白面。当时学校荒废,谢石便上疏请求兴复国学,教育后代,并要求各个州郡,普遍兴修乡里的学校。孝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学校的复兴,谢石的功劳很大。然而谢石在职时总要保存自己的文字。因为他没有什么名望,就总是以宰相弟弟的身份,加上有点才华,显得一定要出人头地。谢石而且聚敛财富,贪得无厌,所以被世人讥笑。

这年,冠军将军桓石虔也去世了,朝廷追赠他为右将军,同时追记他当年平定阎振的功劳,进爵为作塘侯。

公元389年秋七月,朝廷任命骠骑长史王忱为荆州刺史、负责荆、益、宁三州的军事。王忱是王国宝的弟弟。九月,朝廷任命左仆射陆纳为尚书令。

当初,晋孝武帝亲政时,颇有权威,经常自己做出关键的决定,有君主度量。然而他后来却溺于酒色,把朝政都交给琅邪王司马道子。司马道子也嗜酒如命,整天和孝武帝以歌酒为乐。他们又崇尚佛教,在上头花了数不清的钱财,所亲昵的人也都是乳母和僧尼。他们身边的人也都养成坏习惯,争权夺利,互相勾结,贿赂公行,滥用官府的赏赐,刑法律法也是一派谬乱。尚书令陆纳望着宫阙叹道:“这么好的住家,难道这些小孩要把它给毁坏?”左卫领营将军会稽人许营上疏说:“如今宫廷的小吏、值卫的武官以及那些跟随母姓的奴仆婢儿,本来没有任何官职,现在要不都成了郡守县令,要不就带职留在宫内。还有那些僧尼乳母,争着把亲朋好友拉进宫来,又大受贿赂。还动不动就带着人去威逼官府,搞得政教不分,还暴虐无辜。宫廷的禁令不明确,结果劫盗到处都是。往年朝廷下诏书叫大臣们尽力规谏,但虽然大家的意见都集中上报了,朝廷却一无所用。臣听说佛是清远玄虚的神,而如今的僧尼却往往仗着身上穿的法服,连五诫粗法都不能遵守,还谈什么精妙的法则?而那些被迷惑的人,争着敬拜他们。他们因此趁机鱼肉百姓,骗取他们的财产,完全不是什么布施之道。”奏章送上去了,但孝武帝连看都不看。

司马道子权倾朝廷内外,所有人都讨好他。孝武帝逐渐感到不平,然而在外表上还继续捧着他。侍中王国宝以他的谗佞有宠于司马道子,便趁机煽动大臣们,暗示八座(六部尚书,尚书令和仆射)联名上奏说司马道子应当进位为丞相兼扬州牧,假黄钺,加殊礼。护军将军南平人车胤说:“这是当年周成王尊奉周公的办法。但现在皇上年岁已长,跟周成王不好比。如今在位的相王,怎么好跟周公相提并论?”便称病不肯在奏章上署名。孝武帝读了奏章后大怒,同时嘉奖车胤,说他有为臣的操守。

中书侍郎范宁和徐邈是孝武帝的亲信。他俩多次进谏忠言,弥补朝政的过失,同时还指斥奸党。王国宝是范宁的外甥,范宁尤其讨厌他的奉承阿谀,便劝孝武帝将他贬黜。陈郡人袁悦之有宠于司马道子,王国宝便让袁悦之趁着宣讲佛教尼克妙音的机会,写信给太子的母亲陈淑媛说:“王国宝忠诚谨慎,应当得到亲信。”孝武帝知道后,一怒之下,找了个借口杀了袁悦之。王国宝这下大为恐惧,便和司马道子一块大讲范宁的坏话,最终将他排挤出朝去担任豫章太守。范宁临行前上疏说:“如今边境没有战争,然而仓库却已经空匮。古时候君王叨扰百姓,每年不超过三日。如今我们对百姓的叨扰,是叫他们三日的休息都没有。因此造成生孩子无法抚养,鳏夫寡妇不敢再娶再嫁。臣担心社稷的危险,就连在干柴边上点火都不足以形容。”范宁又上言说:“当年从中原流亡过来的士大夫和平民,在江东的岁月已经很久了,人们也都已经安居乐业。天下的百姓,除了他们的祖先,都随着时世的需要而迁移。为什么今天就例外不能这样?臣认为应当明确籍贯,取消侨民户口,所有人都应当注册当地户籍(所谓‘土断’)。还有,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奢侈和节俭完全由环境决定。今天即使是富庶的家庭,很多也都支撑不住。并非他们的财力不足,实在是因为开销没有节制,争着攀比华丽,没有限度的缘故。丧礼中十九岁称作长殇,因为尚未成人的缘故。如今却将十六岁的孩子当作全劳力男丁,十三岁当作半劳力男丁,让他们干的都不是童年孩子承受得了的事情。这样做岂不是伤天害理、残害百姓吗?臣认为应当以二十岁为全劳力男丁,十六岁为半劳力男丁。这样就不会造成童年就夭折的现象,也可以帮助人口的繁衍。”孝武帝采纳了不少他的建议。

范宁在豫章,派手下十五位议曹到下属的城镇,去了解低层官吏的政风。议曹们回来后,范宁讯问他们有关低层官吏的得失。徐邈给范宁写信说:“足下只要办事公允,即使一般的事情也不拖延,那么手下的官吏也会谨慎负责,而足下听到的他们政绩也就错不了。何必多次一举,迫使他们文过饰非!这样做不但没有好处,反而给有些人提供敲诈钱财的机会。哪里有好人不干好事,专门去告密的!自古以来,想成为主人耳目的人,无非是些小人。他们都是起先因为对主人的小忠,而造成他们的大不忠;先凭藉小信而造成大不信,最终导致谗言并进,善恶倒置。难道对此不该戒备?足下应当慎重选择郡里的纲纪主簿,一定要得到头等人才,让他去任用和管理下头的议曹,这样议曹们也可以都是执掌文案的良吏,而这样得来的议曹又可以去选择公允方正的人作为监司。那么这些官吏的清廉与否,能干还是无能,根据他们办的事情就可以一目了然。这么一来,足下但可平心处之,何必要靠身边的耳目?当年明德马皇后(汉明帝皇后)从来不偏信身边小人的话,可以说是有远见卓识。难道足下作为大丈夫却不能免除这一弊病吗!”

要想知道晋孝武帝以后的情况,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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