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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凤龟龙 第四十回

(2015-07-24 21:17:49) 下一个
麟凤龟龙 第四十回

阿易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一个劲地装傻,硬说那是鲛珠,打得死去活来,看来就是要故意让你知道,以便利用你的好心,设个埋伏。我看哪,应该是海妖觉出龙珠一时难寻,而蚌族大巫师即将功成,于是便有铤而走险的意思。那鲨鱼一族肯定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巴不得你哥哥和海妖们打起来,他们便有机会渔利。”

鲛人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猜了。”阿易望着她,忽然想起来了小白,道:“姐姐,既然有人起了歹意,那你以后再在海中巡游的时候,可就要小心了。你也别太怪你哥哥,我也做过哥哥,我知道哥哥有多疼妹妹的。你别老是跟哥哥吵,那样你也伤心,他也伤心。”

鲛人见他半大不小却又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想起哥哥平日里对自己的深深关爱,也不禁泪意莹然,幽幽道:“也是,我以后也是得少吵闹些。”

阿易望着她的泪水,忽道:“姐姐,你的眼泪能变成珍珠,是不是真的?”鲛人道:“是鲛珠,不是珍珠,只是长得有些象而已。”说着眼睛微闭,果然两粒明珠般的泪水坠下,一入水中,顿时光彩夺目。阿易赞道:“真好看!真特别!看来大巫师也不完全是忽悠我。”

鲛人笑道:“那‘大巫师’心意深沉,所言半真半假,就看缘分了。不过呢,刚才得你之助,我已发出了求救之音,我哥哥必能听见,他肯定很快就要来了。他很不喜世人,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阿易摇头道:“我就是要找他的呀,为什么要走呢?”鲛人道:“你忘了,我哥哥脾气暴躁,精神有异吗?他最恨的就是人了。你是由人抚养长大的,若是被他发觉,只怕性命都难保。”阿易道:“可是姐姐你长得更象人呀?”鲛人叹息道:“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精神才难么容易受到刺激。他整天最疼爱的,却又偏偏长得这么象最恨的人,我……唉……”

阿易一想也是,只得道:“那我该怎么办?”鲛人道:“你先去前面找皇带鱼吧。他虽是水族,却接地气,知晓的未必比我哥哥少多少。而且他对人无甚偏见,或许更愿意帮你。再说了,就算要问,也得找个我哥哥精神最平和的时候问他才好吧?若是能问出来,我就会去找你的。”

阿易道:“那你怎么找到我呢?”鲛人微笑道:“大海之中,无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岛上住的,我都有很多的朋友。除非你隐居起来,否则我要找你的话,是一定找得到的。”

阿易见她不想自己和她哥哥见面,也不好再问,只得怅然道:“那好吧,姐姐,我先去了。你可别忘了我哦。”鲛人微笑道:“忘不了,忘不了。有那个大巫师的多嘴,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还会再见到我的。”

阿易离去之后,鲛人之兄果然来到,见海妖、鲨鱼等都已离去,爆怒之下,便要追上去给他们个教训,劝都劝不住。鲛人无奈,只好先离开此是非之地。后来,鲛人却不知为什么又跟哥哥吵了一架,愤然出走,结果被虎鲸群所趁,一路逃亡,被逼至沙海边缘的浅水湾,苦守待援。

阿毛等听了鲛人所言,无不目瞪口呆。但她所言历历犹如亲见,更对自己彩谷中事一丝不错,实在又难以不信。阿毛道:“当初我们中了歹人奸计,兄弟失散,我一路上总是在睡梦中担心,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如今总算知道了阿易也还平安,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只不知阿燕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小……小……小……老妹,她可经不起半点风浪,可千万要平平安安呀。”鲛人奇道:“什么老妹?你还有个妹妹?”阿毛被指中尴尬处,只得道:“老妹就是小妹,小妹就是老妹。若问缘由,请问阿美。”

阿美又羞又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没让你给妹妹改名。”众人大笑。

阿吉道:“好了好了,鲛人带来了好消息,自己却被困此处,我们得帮帮她才好。”阿毛点头道:“正是。我们先把那些狼群豺群挡住,熬到鲛人哥哥到来再说吧。”众人皆点头称是,戒备之下,那些豺群和狼群虽越聚越多,而且颇有体型硕大、疑可涉水者,但始终没有再近至水边。

阿毛见这些豺群和狼群似甚忌惮自己这边,微觉放心,但心头奇怪之念也越来越大:“情形有些诡异啊。豺群和狼群从不对路,怎么居然今天合二为一?”纳菲也道:“是啊,他们从来不睦的,居然能合一,难道是为了抢这些鲛珠?”

阿美撅嘴道:“他们那么丑,要这些有什么用?徒增恶心而已。”阿毛想了想,皱眉道:“我看,他们不是因为要梳妆打扮。这事可千万别是金丝猴在背后操纵啊。那个家伙居然跟人类有交通,同时又能和沙漠狼群做买卖,其心不测,着实可虑。希望不是他。”想到这里,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是揪心,连身体也有些颤抖,竟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阿美奇道:“阿毛,你担心归担心,不会这么胆小吧?担心一下就吓成这样?”阿毛皱起眉毛,勉强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肚子忽然很疼很疼,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乱钻一样。”阿吉道:“会不会是蛔虫?”阿毛瞪大眼睛道:“什么蛔虫?”阿吉道:“听长辈们说,若是吃了不洁之物,便可能染上蛔虫之疾,厉害时能感觉到其在体内乱钻,疼痛非常,甚至可能致命。”阿美大惊道:“怎么可能?我们一起吃的啊,怎么我就没有?”

众人一想也是,一时候又没了主张。阿毛忍痛道:“其实,在我们逃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时不时有点痛了,只是觉得不是大事,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阿吉道:“那莫非是阿毛来这里之前便染上了,直到现在才发病?”阿毛拍了拍脑袋,道:“这……”

那鲛人忽道:“你到水边来,我帮你看看吧。”阿毛应了一声,正要靠近,阿美忽然轻轻拉了阿毛一下,悄声道:“先别急,小心点。”阿毛一怔,但看那鲛人温婉可亲,简直就跟水仙姐姐变成了鱼身一样,无论如何提不起戒备之心来,再加上实在痛得厉害,当下便也低声回道:“我会小心的。”

那鲛人轻轻搭上阿毛身体,切验血脉,凝思良久,忽道:“应该不是蛔虫。”阿美急道:“那是什么?”鲛人慢慢道:“只怕是一种极特殊极厉害的蛊毒?”此言一出,众人都如被敲了一棒槌,齐齐惊道:“蛊毒?怎么会是蛊毒?”

鲛人正要回答,近处水面忽然泼啦几声巨响,那几条海中巡游的虎鲸居然同时潜入水中,状甚惊惶,象是在逃避什么。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极远处水面又是一声巨响,一头巨物从极远处山崖上一头扎入了水中。水花漫天翻涌中,连浅水湾都受震撼,激波连连。

鲛人又惊又喜,喊道:“哥哥,是你么?我在这里,我还好~~”话未说完,那物已在水中朝这边迅速潜游而来,但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飞速靠近。阿毛等即便还在岸上,也都莫名其妙地感到了杀气层层逼身,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后退戒备。

正惊疑间,忽见一只大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但不惧那水下黑影,反而振翅追上,似是要凌空下击。阿毛正在惊疑,忽然那大鸟怒唳一声,竟然真的凌空扑入水中,旋即又飞上天空,像是扑击得手。阿毛脑中轰的一声,大叫道:“阿燕,是你么?”

那大鸟微微一呆,正要扭头望过来,忽然一股极大水柱冲天而起,身形立被冲歪。刹那间水中巨爪探出,立时捞住那大鸟,一把潜入水下。阿毛又惊又悔,知自己害阿燕分了心,大叫一声,一头扎入海中,要与那物拼命。鲛人急忙拦住想要跟随阿毛而去的阿美,自己一头跃入湾外水中,便如一道银丝,眨眼间已至那漩涡之处。

阿美被阿吉和纳菲拉住,泪流满面,哭喊道:“这是大海,不是小湖,不是小湖啊!”呼喊间忽然水花再次飞溅,阿毛的身躯似被什么东西抛回了岸上,耳边也传来鲛人的声音:“大家别激动,他们没事的。”众人望去时,但见鲛人怀中抱着那只大鸟,身形已箭般游至岸边。阿毛呛出几口水,急忙冲至那鲛人身边。那大鸟也正苦苦呛水,其腹白背黑,金纹掩映,虽然身形简直大得不象样,可那身形气韵,无不说明他就是失散的兄弟阿燕。

阿毛喜得一把抓住阿燕肩头,叫道:“阿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燕拼命又呛出一口水,大叫道:“他逼死了小妹!他害死了小妹!快,快帮我啄死他!”阿毛大惊道:“什么?他害死了小妹?!”阿燕奋力振翅,又要腾身蹿起,厉声叫道:“他亲口承认的!他连小妹的血髓都吸走了!我们要给小妹报仇!”

阿毛脑中嗡地一声,浑身热血上涌,疯狂怒吼一声,与阿燕同时又向那漩涡扑去。鲛人叫道:“不,你们妹妹没有死~~”可已拦阻不及。水光飞溅中,阿燕和阿毛已同时被那巨物的两只前爪抓得动弹不得,只堪堪露于水面之上。鲛人急忙喊了几声,那巨物这才怒吼一声,一把将他们再次抛回沙滩,转身深深潜入水下,眨眼不见。

阿毛和阿燕都一时动弹不得,眼中虽要喷出火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物离开。鲛人望了望他们的激动神情,本来要为他们解开说话禁制的,也只得暂时先缓缓,叹息道:“你们都太激动了。其实,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有朋友昨晚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的妹妹,我更知道你们的误会所在。我哥哥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害死你们的妹妹。小白没有死的。”阿美垂泪道:“阿毛,你听见了没有,你妹妹没事,没事的啊。”

鲛人见他们依然还不肯信,只得道:“你是阿燕吧?你知道那只和你一起,想要救你妹妹的信天翁么?你妹妹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要我看见你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说他带了你妹妹给你的书信,正在找你呢。”阿燕听她说到“信天翁”,顿时瞪大了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鲛人见他情绪已略平,道:“我真的没骗你。你莫激动,我开你禁制,好好说话。”

禁制一除,阿燕已急叫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信天翁的?是哪只信天翁?”鲛人幽幽道:“我是鲛人。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哥哥虽曾意图逼婚你妹妹,但被我骂过之后,已放弃了那一念。当时,我哥哥只是想激你丧失理智而已,你妹妹其实只是假死,她最终还是脱离了险境。你记不记得,帮你忙的有一只黄翎信天翁,他还有个弟弟白翎信天翁,对不对?他说你妹妹已到她姥姥家的岸上了,现在很安全,只是还没有找到姥姥和姥爷而已。”

阿燕和阿毛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无法相信的神色。鲛人知他们依然对自己的话心存疑念,但感他们他们爱妹心切,乃是关心则乱,当下也不生气,只续道:“你再仔细想想,你当时明明已被我哥哥击昏,为什么后来却没有死?他本来可是准备发狠,将你做成烧燕,用你去钓老妖龙的。你若不信我,我已经呼唤了信天翁了,他就在左近。等你精力回复些,自己飞上天看看,说不定一会就能看见。对了,你受伤这么重,还能飞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阿燕身形虽已与在彩谷时不可同日而语,但身上羽毛凌乱不堪,极显狼狈,不但尾羽缺失好多根,而且连腹部、背部,也都有羽毛撕裂、血肉粘连的迹象。更可怕的是,一侧翅膀似不知什么时候被那巨物撕扯过,羽毛少了几乎一小半,伤口虽已有愈合之相,但新羽尚未及生,每一挥动都能看见血涌皮下,触目惊心。

阿毛热泪盈眶,道:“这都是你跟那巨物打的伤吗?你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的,何苦这么拼命?何不喊上我们几个一起再去?”阿燕咬牙切齿道:“我当时没能把小妹救出来,实是急昏了头了。她……真的可以信赖吗?”阿毛望了望他的伤势,只得点了点头,道:“希望是的。她跟水仙姐姐很象,还说见过阿易。我核对过,她的话没有前后不一致的地方。”阿燕舒了口气,道:“那我就先放一半心了。唉,真希望小妹如她所言,平安无事。”

说话间,一只纤手已递过一些红红绿绿的海藻,抹在阿燕伤处,原来鲛人刚才已又潜入水中,采了些海中药草。阿燕但觉伤口阵阵清凉,原先的疼痛已无影无踪,顿时精神一振,看了看鲛人,勉强道:“谢谢你啦。”鲛人微笑道:“不用客气,也不用勉强。你看看谁来了?”说着朝天边一指。阿燕循声望去,顿时大喜道:“黄信大叔?是你么?”只见一只细长大鸟越飞越近,不一会便降落身旁,果然是一只翼展极大的信天翁,头上还有几根金黄色的翎羽。

那黄信大叔见到阿燕,也是大喜,来不及说话,先抛下一片几近透明的极薄鳞片,道:“好小子,你还没死啊!我老人家见多识广,提醒小白写封信给你,免得你去傻乎乎地拼命,不料你就是性子急,还没等到我老人家,就给打成这样。这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阿燕和阿毛顾不得他嘲笑,急忙展读,果见这书信正是写在小白身上那片水晶鳞上,千真万确。那水晶鳞本是小白父亲临死所赐的护顶天鳞盖,后来众伙伴发现其居然可以永揭永有,不但丝毫不痛,而且每揭一次,小白就会长大一点,因此也就常常与她揭鳞传书为戏。水晶鳞上面的,也正是小时候自己几个在山中玩耍时,悄悄约定的意会纹理,只有小白意念才能书写,也只有自己几个才懂,别人根本无从假冒的。

阿燕顿时大是放心,继而又微觉歉意,对鲛人道:“对不起,鲛人姐姐,我太鲁莽了。你这么漂亮温婉,一定心底很好,不会生我的气吧?”

鲛人笑道:“没关系。看见你们爱护妹妹,我很感触的,怎么会生气呢?何况你还嘴巴这么甜?不过以后还是别惹我哥哥了。他脾气不好,容易激动,很容易失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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