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7日。周三。天气睛朗,气温73华氏度不冷不热。
今天结束了难忘的阿卡迪亚之旅。出了公园的营地我们往北走,去赴爽的卡塔丁(Katahdin)之约。
卡塔丁这个名字在爽约我之前,我从未听说过。它是何方神圣?
爽邀请了八、九个朋友拉了个小群约了一起去。根据群友的计划和体力把群分成了三个小兵团:雁子兵团、也猫兵团、熊兵团。爽很自觉地把我们体力差强人意的分在熊兵团里。
群里的也猫发了个截图介绍说:卡塔丁的历史很复杂,故事很漫长。早在四百年前人们就开始攀登这座缅因最高峰。它只有1600米高,但因四周无山,山顶的天气情况很复杂,一年当中有300多天都是狂风骤雨,闪电荆棘。梭罗在离开了瓦尔登湖之后,来过这座山。山顶狂风四起,乌云兵临城下,雷电劈开了宇宙。梭罗感到害怕了。他看到了真正的荒野--地狱似的、不为人而存在的荒野。
卡塔丁山还有一个名字--巴克斯特峰。卡塔丁所在的地盘,名叫巴克斯特州立公园(Baxter State Park)。巴克斯特是缅因在1920年代的州长的名字。一百年前,巴克斯斯特州长在去世以前,捐建了这个庞大的州立公园,旨在“自然保护”,而非供游人观赏。公园的管理者尊崇巴克斯特州长的遗愿,只开放公园的一小部分,而且限制访客人数,从不增加公共设施。所以,这个公园对游客的管理非常严格:公园仅在每年5月15日至10月15日之间全天开放。卡塔丁山是阿巴拉锲亚步道(AT trail)的终点站。
这段介绍让我觉得后背有点发冷。梭罗都害怕的地方,这究竟有多恐怖?提前四个月就要开始抢订营地,爽为此推迟了眼睛手术。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吸引人?卡塔丁(Katahdin)到底有什么魔力,每年可以让几千个徒步者像”疯子”一样,从几千公里以外,每天不断地沿着美国东岸阿帕拉契山径,从乔治亚州(Georgia)向北徒步穿行3525.9公里到缅因州(Maine),跨越14个州,徒步4~6个月只为奔向卡塔丁。
现在我们也在奔向卡塔丁的路上,我心中有期待也有忐忑。
维基百科上说:卡塔丁是缅因州最高的山峰,位于巴克斯特州立公园内。海拔 1,606 米(5,269 英尺)。由 Penobscot 美洲原住民命名为 Katahdin (卡塔丁),意思是“大山”,它位于皮斯卡塔基斯县东北,皮斯卡塔基斯,是巴克斯特州立公园的核心。它是一个陡峭、高大的地块,由风化到地表的花岗岩侵入体形成。山地块本身由多个山峰组成。巴克斯特峰最高,是阿巴拉契亚小径的官方北部终点站。 South Peak 和 Pamola Peak 分别位于 Baxter Peak 的东南部和东部,沿着 Knife Edge 山脊线,而 Hamlin Peak 位于北部。
Katahdin(卡塔丁) 为该地区的美洲原住民所知,至少从 1689 年起就为欧洲人所知。它启发了远足、攀登、日记叙述、绘画和钢琴奏鸣曲。 从 1930 年代开始,山峰周围的区域受到州长珀西瓦尔·巴克斯特 (Percival Baxter) 的保护。卡塔丁 (Katahdin) 是阿巴拉契亚小径 (Appalachian Trail) 的北端终点,靠近被称为百里荒野 (Hundred-Mile Wilderness) 的一段。
1967 年,卡塔丁山被国家公园管理局指定为国家自然地标。这座山通常被称为“Katahdin”, 尽管正式名称是美国地理名称委员会于 1893 年决定的“Mount Katahdin”。卡塔丁南部和西部有低地湖区,低地向东延伸至大西洋,向北延伸至加拿大的圣劳伦斯河。
我们沿着95号公路走,再开五、六十英里过了边境就是加拿大的新不伦瑞克省。开累了。高速公路边上有个休息处,下去休息休息,活动一下筋骨。树上已经开始有了红叶。
躺在床上看手机,忽然电话响了,是爽打来的。
她说:"你们现在在哪?你的车是什么样的?"
咦?难道她看到我的车了?我耳朵上贴着手机赶紧跳下车。停车埸对面凉亭下爽穿着兰花裙子耳朵上贴着手机望着我。哈!我们和爽竟意外地相遇了。
剩下的路一起走,到了事先搜到的野地安营扎塞。这才发现,这个野地里停了几辆工程车,埸地里散落着几堆木材。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伐木工地了。
太阳就要下山了,天快黑了,我们已经人困马乏,三个人犹豫了一下,不管了先住一晚再说。
停好车,爽二话不说先用工兵铲在车后面挖出来一个坑。为明天早上的出恭做好准备工作。怕明天内急来不及挖坑。哈哈。不知为什么今天脑袋沉沉的,一直犯困。早早地上车休息。养精蓄锐。
9月8日,周四。
清晨一大早就被旁边工程车的轰隆隆的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吵醒了,工人们已经开始上班了。敢紧开拨,此地不可久留。转移阵地去Millinocket小镇上一家超市门口的停车场进膳。爽遗憾地看了一眼昨晚上第一时间挖的出恭坑,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哎!挖的出恭坑还没用呢!"
吃过早饭。我们就兴奋地向卡塔丁进军了。按照计划我们今天先去爬个短程,去看瀑布预热一下。明天早早地去登顶。卡塔丁山限高,我们的车上不去,只得把车停在超市门口。坐上爽的SUV,沿着一条绿色走廊里的土石路,一路颠簸50分钟到了公园门口。不甘心地再次从官方确认了我们的房车开不进去。进了公园被告知正在修路,我们必须在旁边的湖边耐心等待到一点,道路才开放。
没问题!在公园里哪里都是风景。我们绕到了旁边的湖边。支好了三脚架,三个老顽童又开始玩起了穿越,去拜访前世今生的自己、继续拍视频玩。
通车了收拾了东西往营地赶。
在公园门口看到的卡塔丁山,看似寻常、其貌不扬却虐人无数。
公园里的路很窄,两个小车相遇都要找一个宽敞点的地方停下来,彼此让道。
到了Katahdin Stream(卡塔丁溪)营地,按号码找到营位停下来。营位很大还有个凉亭,地很平。爽转着圈欣赏着,这里是公园里最抢手的营地,是走AT徒步者的必经之地。她为自己能抢到这个营地颇为自豪。
巴克斯特州立公园行程的目的,就是攀登这座5270英尺的卡塔丁山。攀登的路线有好几条,因此路线规划便显得尤其重要。整座山的攀登难度相当高,大多路线都是沿着陡峭的山脊,两边都是峭壁。最为险峻也是最难的一段被称为“刀锋”(Knife Edge),山脊的宽度只容一人爬过,而“刀锋”一头的“烟囱”(The Chimney)更是几乎垂直,攀登者必须在一段几十英尺高的峭壁上上下爬,再攀上一个同样高度的峭壁,这需要极大的体力和勇气。从1963年至今已有19名攀登者在这座山上遇难,不少完成攀登的人开玩笑般地建议攀登之前签好遗嘱。天气不好时,公园会被关闭。
从Katahdin Stream(卡塔丁溪)营地出发,登顶约5英里,往返约10英里。而从Roaring Brook(咆哮溪)营地开始,登顶约4英里,往返约8英里。比卡塔丁溪近2英里。攀登高度接近4000英尺,耗时8-15小时不等。
爽后悔抢Katahdin Stream(卡塔丁溪)营地了,她想换到Roaring Brook(咆哮溪)营地,那里登顶近。去找Ranger(护林员),Ranger正忙的不可开交,被一群徒步者围着登记。耐心在旁边等待,终于Ranger抬头看到了我们。提紧给他提交了我们的诉求,他无奈地笑了,说:"两个营地都满了,这要看那个营地有没有人愿意和你换,这要等到晩上,人都回来了才能知道。"
我知道这是个小概率事件。 不管怎样,先爬一段看了瀑布再说,我们来到营地后面的小路上往山上走,小路很窄,路边的松树下散落着大大小小各种色彩的蘑菇,很是诱人。
路上遇到一位很胖的老人家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喘气休息。目测他应该有300多磅,一边走一边喘,汗流满面。他立刻成了爽的励志榜样。爽说:"他能走我就能走,他比我多背近二百磅肉呢!"
沿着陡峭的山路,爬过无数的乱石终于来到卡塔丁溪上的小木桥,清澈的溪水从上游冲下,在桥下的大石头中穿梭跳跃。 爽高兴地蹲在大石头上照相玩水,她以为这就是卡塔丁溪瀑布。
我们沿着河边大石头后边的小路继续往上走。石头边上长着大片的蓝莓,蓝莓也是缅因的特产。我抓了一把就往嘴里送,哇很好吃呀!赶紧叫先生,谁知他巳经爬上去不见了人影。回头一看,发现爽也没有跟上来。
那个胖先生爬上来了,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晃悠着。我对他高高地举起了我的大拇指鼓励着他。他说:你的朋友在底下玩呢!
沿着大石头曲里拐弯地爬,地上裸露的树根像一道道的绊马索。忽然听到很大的流水声,瀑布到了。
好漂亮的瀑布!先生在底下叫我快看。
回去的时候,我告诉先生这是野生蓝莓,先生眼睛发亮了,顾不上说话左一把、右一把捋着吃。回到小桥边,爽还蹲在大石头上玩水。我让她快上去看瀑布。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直接打开手机给她看照片。她一看就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喊着我要去我要去。我告诉她胖先生都已经上去了。
爽一听急了,头都不回地往上爬。
其实卡塔丁瀑布离卡塔丁溪营地并不远,只有1.2迈,但因山路陡峭爬升快,所以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遇到很多走完AT全程登顶下山的勇敢者们,他们用双脚在大地上书写着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执着。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喜悅,即简单又纯粹。
经过今天的实地考察才发现这个卡塔丁山顶不是想登就可以登的。我们没有带帐篷无法在营地露营,车又上不来。如果不住在营地里,公园里只有十六个停车位。停车位先到先得不能预定。公园早上六点开门,每天早上四点钟就有汽车在门口排队,抢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停车位,晚了就白跑一趟。这让我们三个巳经习惯睡懒觉的人望洋兴叹!这个公园虽不限定人数,不用抽签,但比抽签还无法预测。
傍晚下山,我们一路纠结着明天如何登顶这个难题而一愁莫展。爽说:"我开了三天的车来登顶,我决不放弃。我把你们大老远地忽悠来了,所以我们必须一起进山。"可怎么才能得到一个停车位呢?
爽的眼睛不好,戴着二层太阳镜。能人开一天的路程,她要分成三天开,开车途中还要不停地点眼药水。有心想帮忙开车,可惜她晕车严重,坐不得别人开的车。也猫兵团因故取消了行程。雁子兵团从新泽西一路急行车赶在天黑之前已入驻营地。 巴克斯特州立公园内的驼鹿成群结队,很多路标都是驼鹿很有趣。
9月9日,周五。晴空万里,天气出奇的好。一直想着进山的可行性。大家绑在一起,必定全军覆没。最后和先生商量,决定我们放弃登顶。爽在山上的营地里留宿,少了许多负担不必每天为了接送我们上山下山那么辛苦。住在营地里便得天独厚地6点赶在公园开门前,在咆哮溪登山口占有一个车位。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爽代表熊兵团作为孤胆英雄独自冲顶,一大早进山去找雁子兵团汇合。
爽走了,我们开车来到小镇边上Ferguson Lack湖。先生坐在湖边划手机。我趴在瑜伽垫上晒太阳。宁静的湖边只有一位老人在钓鱼。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时间慢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这是我喜欢的样子。
安静的Millinocket小镇。
9月10日,周六。阳光明媚,天气出奇的好,不冷不热。
路边的宣传广告上写着:
目的地卡塔丁! - 梭罗、罗斯福和你 -
对体验大自然的壮丽和广阔的荒野的渴望,吸引着著名的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政治家和艺术家来到这个地区。
1879 年 8 月,年轻的西奥多·罗斯福 (Theodore Roosevelt) 将自己视为博物学家、老式探险家和大型猎物猎人,他登上了梭罗 (Thoreau) 如此激昂地描写过的高峰,即海拔 5,268 英尺的卡塔丁峰 (Katahdin)。
四十年后,西奥多·罗斯福 (Theodore Roosevelt) 写道:“我仍然满怀喜悦地记得穿着鹿皮鞋攀爬 Katahdin ,尤其是下坡。” 今天,就像梭罗、罗斯福和许多其他有影响力的人一样,像您这样的游客继续被缅因州的 Katahdin 及其周围的树林和水域所吸引。
也许是亨利·戴维·托博罗 (Henry David Tboreau) 和缅因州森林的双子记最能捕捉和反映该地区的特色,给全世界的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 Penobscot 印第安向导的协助下,梭罗在19 世纪中叶穿过该地区完成了三项主要的短途旅行。 他备受推崇的探险日志描绘了荒野附近强大的工业和农业经济。
沿着Golden road(黄金路)去阿波尔桥。这条路是早年废弃的用来伐木用的土石路,路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一路颠波,只听到后面的锅碗瓢盆叮叮铛铛作响,心里也叮叮咣咣的打鼓,真害怕要颠出心脏病了。以5迈/时的速度慢慢开,跟爬行差不多了。
终于爬到了山脚下的阿波尔(albo)桥。这是AT徒步者从百里荒原进入卡塔丁的必经之路。,也是观赏卡塔丁山的最佳地点,相当于孤山脚下的河谷镇。彭诺布斯科特河从西向东流经卡塔丁山的南麓。
在湖边的阿波尔桥上几乎可以看到卡塔丁山的全貌。我们俩趴在桥栏杆上仔细地观察着,山上正对面的这条白色的细线就是albo trail,顺利的话爽应该现在正在这条路上努力地攀登着。右边的小尖就是顶峰。再往右走就是刀背峰了。
我们沿着地上的白色标记往前走,这就是AT小路。走到树林的出口处,路边有一箱喝完的啤酒空罐,这是步道天使为鼓励徒步者放置的。喝完的空罐放回纸盒里放便回收。纸盒上写着一行温馨的话:恭喜!请喝一罐啤酒吧!
遇到两位徒步者他们是父女。爸爸带着女儿、从春天走到秋天,从乔治亚州走到缅因州,终于走出了百里荒原就要登顶了。我由衷地敬佩他们并祝福着他们。我像粉丝一样和他们合影留念,他们脸上由衷的笑容让我过目难忘。
我们来到一条河边,清澈的河水奔流不息。先生忍不住跳下去游开了泳。清风明月本无价,远山近水皆有情。
9月11日。早上起来为明天去百里荒原准备干粮,一边等待爽的凯旋。十二点了爽没有消息,山里没信号,无法联系她,我们只能傻等。
我知道她贪玩不到最后1分钟,不会出来。
晚上6点,爽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来了!我期待地望着她,想听她讲爬山的故事。可是她巳经累的不想说话了。只说了四个字:"我摔惨了。"
爽在朋友圈写到:"被卡塔丁虐到遍体鳞伤 ,坐在车上哭了, 发誓不再爬山。爬山真的是一爬误终身啊。爬山前要有很多的准备工作,准备最长的时间是必须保持体力,要不停的锻炼才可以爬山的时候能够拖下来。爬山的过程中更是虐人无数, 苦不堪言,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爬出去了, 而且是环线, 回头也是那么长的路,往前走也是那么长的路, 根本没有可能回头。 爬山后我都不知道要多少天来恢复正常,浑身酸痛,肩膀起了泡, 路上被摔惨了, 不知道哪儿不对劲, 反正是个跛子。我真的是被那卡塔丁整的流血流汗又流泪 ,整到崩溃。 今后不敢再言爬山。"
小结:燕子兵团:身手矫捷,成功登顶,翻越刀背,凯旋而归。也猫兵团:因故未来。熊兵团:登顶失败。
一位登顶的AT徒步者说:我一直在比较卡塔丁山和之前那些艰难的山脊。我的结论是卡塔丁山是最艰难的,最危险的,也最让人难以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