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无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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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绿卡北京缘: (13) 你能带我去中国吗

(2014-09-28 16:06:40) 下一个

13) 你能带我去中国吗

 

那个美丽的女子名叫苏瑞,远兜近转,居然是尼可的美国老乡,两个人都是在迈阿密长大。

 

认识苏瑞,给尼可的世界打开了一扇落地窗,窗外还有这样的风景,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但山水里的人跟众人迥然不同。她后来跟邓菲吹牛:“信不信由你,苏瑞告诉我,她家在景山有别墅,别墅后院还有熊猫,是真熊猫,不是假熊猫,还能动的。”

 

邓菲摇头说:“如果有足够的设备,可以把一头猪整容成熊猫,它一样也可以动啊,还可以假装吃竹子。”当然,吃竹子是后话。

 

邓菲、刘莎、可然三个人,对苏瑞的第一印象,达到惊人的一致:从来没看见这么美的女子,从来没见过一个西洋女子会把旗袍穿得这样曼妙,像从诗里走出来,像从画里飘出来。一个美得神秘的女子,就像一本让人感兴趣的书,忍不住要去翻开封面,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说不清楚的神秘力量,让尼可不觉间跟苏瑞走近,慢慢的,缥缈的云雾散去后,她知道了一些关于苏瑞的故事。苏瑞的先生是北京人,在中国经营一家极其庞大的跨国集团。尼可根据自己的中国经验,再加上奔涌的想象力,推测苏瑞的丈夫是红三代,跟贝林的未婚妻是同一类的高级品种。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雄厚的资源,苏瑞的先生开辟不了如此的产业江山。

 

苏瑞独来独往,在北京没有美国朋友,对尼可这个老乡自然另眼相看。她坦然地告诉尼可,她的父母都是底层人,她成长在混乱的贫民窟里,一栋要倒不倒的汽车房,就是她童年的家。苏瑞描述的那个地区尼可知道,毒品、犯罪、脏乱、枪杀、暴力......跟尼可成长的社区相隔五英里,一天一地的两个世界。

 

苏瑞的父母,是酒鬼再加毒鬼,苏瑞的童年记忆全是阴暗发霉的画面,满地的酒瓶子,烟蒂无处不在,蚂蚁和蟑螂在餐桌上联欢,吃剩的披萨饼好多天没有收拾,长出蓝绒绒的毛。父母时不时地卷缩在沙发上,不是抽大麻,便是吸可卡因 。苏瑞从懂事的那天起就想逃,逃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所以你就逃到中国来了。”尼可问苏瑞。那一个秋日的周末,天高气爽,苏瑞请尼可出来喝茶,在香气袭人的茶烟中,两个人从日光明媚一直聊到夕阳西下,她们最初是用英文交流,因为母语表达起来自由潇洒,似乎什么话都可以在舌头上奔流。但是苏瑞很快就变成了中文,她说:“还是中文亲切,中文温暖明亮,没有一点黑暗的影子。”

 

尼可明白,对于苏瑞,说英文的时间段里,背负了太多的黑色记忆。

 

苏瑞说:“从来没有想过,我到了中国,命运会改变得这样彻底,老天对我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四五岁的时候就诅咒命运,为什么上帝会给我这样爹妈。那个夏天,非常的闷热,我父母又打架了,我不想被误伤,跑到房子外面,拿起个锄头朝地上胡挖。邻居有个老人说,你如果不停地挖,不停地挖,就会挖到中国。我当时就在想,如果真能挖到中国就好了,我要是去了中国,肯定再也不要回这个家了。”

 

中国梦像是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苏瑞的心土里。她盼着长大,而成长的路上浸满了血泪。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两口子打架,都光荣负伤,把警察和救护车都招来了。父母离婚后,尼可跟了母亲,母亲很快找到一个相好的老头,并且结了婚。老头是个退伍军人,比母亲大二十岁,退伍后当了管道工,有不错的固定收入,再说老头还能享受军人福利。

 

母亲总是对苏瑞说,嫁给那个干瘪瘪的老头,完全是因为苏瑞,因为老头成了苏瑞的继父母亲的丈夫,母亲和苏瑞就有了医疗保险,苏瑞以后读大学也可以免去部分学费。但是苏瑞一点不喜欢继父,他糙红的肌肤,肥大的身子,滴溜溜乱转的鸟眼睛,老鹰一样的怪笑,都让苏瑞难受得像吃了长虫的蛋糕。那个夜晚,飓风袭击了迈阿密,他也趁乱袭击了苏瑞。愤怒的苏瑞想用大刀把他砍成肉泥,最后用理智告诉自己只能用报警解决。但是母亲却哭求苏瑞不能报警,老头若是进了监狱,以后母女二人的生活怎么办?失去保险,还要流落街头。母亲还说,你打他骂他都可以,但是我们不能失去他,你如果真把警察招来,我就只能用枪打死老头,再把自己打死,这样也好,你苏瑞就自由了,说不定能找到收养你的人家。

 

火在心头烧,苏瑞忍了又忍,靠着读小说和心理书籍,从春夏熬到秋冬,窗外的橘子树慢慢长高了,终于熬到了高中毕业,申请大学,离家越远越好,她进了芝加哥大学,申请到了联邦政府的助学贷款。在大学的校园,她邂逅了来自中国的苏强。

 

两个人相遇很奇特,在学校的停车场她碰擦了他的车,那是一辆贼新的奔驰,她本来可以逃之夭夭,但是良心却让她留了个条子放在奔驰的挡风玻璃上。他后来找到了她,说没想到有这么善良的人,这么善良的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呢,他决定把她带到卖车行,让她挑一部新车。

 

那天正好是愚人节,苏瑞只当他在开玩笑,于是便奉陪到底,看这玩笑以什么样的姿态收场。没想到玩笑成了真,当她开着新车的时候,他坐在副驾上对她微笑,意味深长地笑,她只觉得他魅力四射,以身相许的心都有了。她暗自揣度,莫非自己遇见了阿拉伯神话,一个类似阿拉伯石油国的王子?她年少时读了很多小说,培养了自己在大事面前不动声色的能力。她要继续看他的表现和实力。

 

他们约会了,在月光下和阳光下,分享着爱的甜蜜喜悦。他的英文虽然说得不够好,但是极有表现力,她懂得了其中的幽默和色彩,时不时点头赞叹,偶尔也会笑得头晕颈子疼。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开心啊!那份互动互懂的默契和甜蜜,超过了语言、文化、肤色的障碍。有一天他郑重地对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暂时,是永远,但是我毕业后不能留在美国,我必须回中国。”

 

你不留在美国,你要回中国?” 喜悦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浑身的细胞开始起舞。

 

我必须回中国!” 他要跟她交代清楚。

 

童年的梦想就要开花了。她的声音带着颤音:“你能带我去中国吗?”

 

你父母同意吗?我知道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在他看来,谈情说爱可以烂漫,可以不讲时间条件和地点,但是一旦涉及到婚姻工程,一切都要认真严肃,细节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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