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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水和星星同行的旅程

(2025-07-08 16:41:53) 下一个

老友从福州来温哥华探亲,住在北素里(Surrey)儿子家。

我从本拿比驾车二十多分钟来到他家,大伙儿在附近的韩国餐馆吃晚饭,之后便到附近的绿木森林公园(Green timbers urban forest park)散步。此乃素里最大的绿地公园,拥有十公里的自然步道和一个湖泊。

从停车场出口处走入公园,一片葱茏绿意扑入眼帘。我这个植物发烧友的眼睛没闲着,不停观察四周的植物。我在一片几乎干涸的季节性湿地旁发现了一大片开了花的灯芯草(common rush, 学名Juncus effusus),不由欣喜万分。定居本拿比二十余年,我只在本拿比的鹿湖和本拿比湖观察湿地植物,那里的灯芯草多为零星或小片生长的。没想到二十多公里外的素里某处的湿地公园竟然有数量如此之多的灯芯草。灯芯草的茎圆细而长直,感觉挺好看的,气质胜出周围的杂草许多。顺手折断一根茎,露出白色的髓,就会想起久远时代的油灯里的一根根缠绵交织的灯芯。它们与油相遇,消耗了青春与生命,经历了许多浸满相思的日子,是否最终成就了一段美丽的情缘呢?

顺着步行道一路缓步前行,我们很快来到了湖边。这是一条人工湖,三面森林环绕,湖水碧绿,湖面静静的,倒影着天光云影与树影。湖中央立着一片茂密的水草,草儿长得又高又直,身长将近三米,茎杆看似圆圆的,上面没有一片叶子,棕色的不起眼的穗状花开在茎杆尖端。老友问我:“那是一片芦苇丛吗?”我答:“看起来像水葱,不知是硬茎水葱还是软茎水葱。”

老友恍然大悟:“对啰,长得确实像葱。”



(湖边的灯芯草,湖中央的水葱)

这又是今天的一重大发现。虽然常去踏足的鹿湖和本拿湖也属于湿地环境,适合硬茎水葱(hard stembulrush,学名Schoenoplectus acutus,)和软茎水葱(soft stem bulrush, 学名Schoenoplectus tabernaemontani)这两种本土植物的生长,但我只在本拿比湖岸找到一小丛软茎水葱。比起湿地里常见的香蒲,我更喜欢这些茎干圆圆的水葱,看起来特别绿,不急不躁地长成风姿绰约的模样,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徐志摩的“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形容的就是这种水葱类植物创造出的意境吧?

这儿的鸟类的种类与数量不如本拿比湖的观鸟胜地,岸边大约有二十多只绿头野鸭,看起来像是两三家的大集合,鸭爸爸鸭妈妈领着一群小宝宝在散步。过了繁殖期后,原本美美的雄鸭的头部和颈部闪亮的翠金绿色几乎消失了,长相类似于雌鸭。几只野鸭见到生人走近,赶紧跳进了湖里,翅膀拍打着水面,但并没有嘎嘎乱叫。两三只红翅黑黄鹂飞到了耸立的路牌上,发出清亮的叫声,与近处林子里的同类相呼应。平时我在本拿比湖的观鸟胜地,听到的都是红翅黑鹂、棕头牛鹂、北美歌雀等鸣禽的大合唱,很难分辨出个别鸟儿的声音。这回少了其他鸟类的和鸣,终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红翅黑鹂的歌声。它们主要发出三个调子:急促的“check, check, check”,或尖锐略带颤音的“Conk-ra-ree”,或愉悦的“O-Ka-lee”。观鸟的初级阶段,是用眼睛来捕捉鸟的踪影,观察它们的羽毛和体态,从而分辨种类及其雌雄。再高一点的境界,是用耳朵来聆听啁啾鸟鸣,通过听觉认出鸟的种类。声势浩大的合唱并不适合我这样的入门级选手,我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听到了某种鸟儿的独门清唱,也产生了和聂鲁达一样的疑惑,“从它的比手指还小的喉咙里,如何能倾泻出流水一般的歌声”?(摘自聂鲁达的《观鸟颂》Ode to Birth Watching)

(How

out of its throat

smaller than a finger

can there fall the waters

of its song?)





  



(绿头野鸭)



(红翅黑鹂)

鸟儿无休无止的歌唱,大多时候是在赞美爱情吗?

朋友取下随身携带的电子吹奏管,对着一湖碧水吹起了《红河谷》,曲儿凄婉温柔如水,诉不尽爱情的痴迷与忧伤。他说,上世纪七十年代,十五六岁的他从走私进来的三用机里听到了这首加拿大民歌,心想,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国度啊,才会创作出如此动听的歌曲。如今他终于实现了五十年前的愿望,在加拿大的碧水湖边纵情吹奏《红河谷》。

我们接着在公园里绕了小半圈,回程途中经过了一片布满羽扇豆(即国人熟知的鲁冰花)的草地,几乎所有的花都谢了,枝条上挂满了豆荚。平时我在本拿比两湖湿地行走时,只是撞见零星一两株散落在野草丛中的羽扇豆,蓝紫色的夏花特别震撼,没想到素里的湿地公园里的羽扇豆的数量那么多 –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重大发现。小时候听甄妮在央视春节晚会唱《鲁冰花》,以为那是台湾的一种野花。我不知道鲁冰花长什么样,来到加拿大后,五颜六色的园艺羽扇豆让我万分惊艳。我也渐渐搞懂了,鲁冰花就是羽扇豆的英文俗名“lupine”(或lupin)的谐音。路边野生或归化的羽扇豆都是蓝紫色的,原因很简单,蓝紫是羽扇豆基因里自带的颜色,人工干预可以努力抑制羽扇豆的隐形基因并发展出不同花色,但如果把园艺花放任到野外不加抑制,几代之后,羽扇豆最终会恢复原本的蓝紫色。

素里公园里生长的羽扇豆多为BC省土生的溪岸羽扇豆(streambank lupine ,学名Lupinus rivularis),只分布在美加东太平洋沿岸,在BC省的分布仅限于最西南角,菲莎河谷的下游就有几个种群。它是素里市几个湿地公园的标配花,每到春末,挺拔丰硕的花朵点缀着河岸地带的草地。

台湾人把外来的羽扇豆(鲁冰花)称为“母亲花”,将它和星星联系在一起。北美土生的羽扇豆并没有这个含义,只要你愿意,也可以把它们当成爱情的象征。如是想象,在这个长着无数的灯芯草、水葱和溪岸羽扇豆的公园里,我们就可以来一场“与水和星星同行”的爱情旅程。(摘自聂鲁达诗句“爱是一场与水和星星同行的旅程” love is a journey with water and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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