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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延禧宫略》追到了大结局,TVB当年的一姐佘诗曼演技力压一众演员,一人在最后的一集中撑起了大半场。她饰演的继皇后认为自己最爱皇帝,皇帝却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歇斯底里大呼:“魏璎珞根本不爱你,弘历,你是傻子!不,我才是,我是最傻的女人。”接着拔出刀子,瞬间切落自己头发。
如果不是事后做了功课,发现断发这一情节取自野史,我还真的不知道满人除非国丧不可落发这一习俗。我一直以为汉人才是世界上最视发如命的,《孝经‘开宗明义》里这样教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大清统治中国的初期强迫汉人剃头,引起了强烈的反抗,结果遭致清廷的严酷处罚和血腥镇压。
头发还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女人比男人更看重黑发,美貌如花的女子必然有一头青丝云鬓。头发白了,男人可以自嘲:“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女人则悲吟:“晓镜但愁云鬓改……”
在西方文化里,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但不代表头发不重要。“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社会里,女人大多爱留长长的头发,每日精心的打理。德国童话故事里的莴苣姑娘Rapunzel没有特别的家世和本事,唯一的优势是一头长发。抚养她的巫婆把她关在高塔上度日,但她还是勾搭上了游荡的王子。无论巫婆还是王子都用莴苣姑娘的头发当做攀登高塔的梯子。可是这个莴苣姑娘的智商有很大问题,有一天竟然说漏了嘴,对巫婆说:“拉你上来一点儿都不费力,你可比王子轻多了!”
她和王子的私情就此曝光了。巫婆剪掉了莴苣姑娘的长发,把她驱逐到荒野。最后她和瞎了眼到处流浪的王子遇上了,姑娘一流泪,王子就奇迹般复明了。童话故事不讲究情节的严密性,有时很扯淡,古往今来,能成功争宠上位的地位卑微的女子哪个不是心机过人的呢?《延禧宫略》大火,表明广大观众不是傻瓜,还是认可了睚眦必报的“黑莲花”的人设的。
当今社会的职场女性自信独立,不必歇斯底里地将终身幸福寄托在不爱你的男人身上,但对头发的重视和喜爱不亚于古人。有人喜欢飘逸的披肩长发,也有不少留着干练的短发的。不必再担心长白发了,反正有各种品牌的染发剂可供选择,只要不偷懒坚持染发,七十岁的大妈走出来都是一头乌丝呢!我还见过某些年轻的姑娘将白发视为一种潮流,特地去染了一头白。保持一头的白发耗时耗力还烧钱,因为新长出来的发根是乌黑的,姑娘们必须每个星期去美容店将发根染白。
这个社会太有趣了,我们这些中年大妈用尽各种方法竭力去遮掩头上的白丝,年轻姑娘们却反其道而行,青春绝对是任性的资本啊。“首如飞蓬”在古诗词里指的是耽迷于相思而容颜憔悴满头白发散乱的女子,物换星移,如今可以用来表达“豆蔻年华轻狂在”了。
那么什么是加拿大原生的飞蓬呢?我在野地里见过以下两种:
一)一年蓬(daisy fleabane, 学名:Erigeron annuus)
很多人将一年蓬认成了小野雏菊,它们的花朵太像了。雏菊和一年蓬同属菊科,一同长在阳光充足的荒地和草甸上,在加东仿佛无处不在。而一年蓬在加西只是零散分布,我平日散步时见到的多为野雏菊。
一年蓬的花朵很素雅,一点也不张扬,它的身材比小雏菊高挑,五官精致些。绿裙摆,白衣裳,轻轻摆几下就有了动人之姿。
如果开花时你分辨不清哪个是她,那就耐心地等着花谢吧。一年蓬会结出一团团白色的种子头,酷似蒲公英的果实球,而雏菊枯萎时仍像一朵野菊。
Erigeron annuus,从它的科学名称可以推断出它是一年生植物。Erigeron在希腊语中的意思是“早期”和“老人”,暗示植物在晚春开花,形成模糊的白色种子头,同时仍然生产新花。它的英文俗名daisy fleabane(雏菊虱毒草),似乎源于一种信念,即晒干了的植株可以用来祛除跳蚤,或植物对跳蚤有毒。植株是否能清除跳蚤尚不得而知,但它治疗急性肠炎的效果不错。
一年蓬的高度在30厘米至150厘米之间,是春天的一道野菜,只有叶子可以食用。它有两种类型的叶子,披针形和卵形,基生叶长,有的长达15厘米,叶子被毛。沿着茎的叶子较小,也被有细毛。毛茸茸的叶子一般不生吃,而是煮了吃。
二)小蓬草(horseweed, 学名Erigeron canadensis)
小蓬草也叫加拿大飞蓬(Canadian fleabane)和马杂草,顾名思义,它原生于北美,如今是广布于世界的杂草了。
北美人进行桑拿浴时,将小蓬草和水一起煮沸了,散发出的蒸气可以刺激人打喷嚏,起到治疗感冒的效果。小蓬草燃烧后散发出的烟雾可以驱赶昆虫。但小蓬草吸水过多,妨害其他农作物的生长,对农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滋扰。
小蓬草不开花时,我几乎注意不到它的存在。尽管它的幼叶和幼苗可以食用,可一到春天我忙着在户外找蒲公英,荠菜,荨麻等野菜了,根本顾不上它。它的茎和枝覆盖着短而粗糙的毛,叶子呈长矛状,可以长到一米多高。碎叶和茎具有胡萝卜般的香味,原住民曾采其直立茎的上部和嫩叶,粉碎后再烹调(类似于使用洋葱)。叶子富含钙和钾,干燥后可以储存以备后用,是一种风味类似于龙蒿的调味料。
小蓬草有许多花头,通常七月开花,可是花朵太小了,只有三毫米左右,要蹲下来仔细看,才看出“菊花”模样,中间是黄色的圆盘小花,外轮是白色的舌状花。
瘦果带有白色的冠毛,和蒲公英一样,借着这些“降落伞”四处繁殖,蔓延迅速,命贱的植物就是这么容易活嘛!
我查了好几个相关的中文网站,发现人们在解释《诗经》里的“首如飞蓬”时,拍摄的是一年蓬和小蓬草,因为这两种杂草在中国各地已经很常见了。一年蓬原生于北美,春秋时期尚未传入中国,小蓬草则是两百多年前出现在山东的,估计是西方殖民者不小心带进来的。它们不是《诗经》里的“飞蓬 ”,古诗里的飞蓬应该是同属的土生品种,只不过土生的往往干不过外来的,外来的泛滥成杂草,轻易就闯进我们的视线了。
飞蓬开花后,风一吹花絮乱飞,“首如飞蓬”,表示头发像杂草一样丛生,可见有多乱了。到了秋冬之季,蓬草枯萎了,容易在近根处折断,随风飘滚,所以又叫“孤蓬”、“转蓬”、“飘蓬”、“征蓬”,一副孤苦无依的漂泊感。除了《诗经》,后世的曹植,李白,白居易等大才子也用飞蓬这一意象传达人生的无奈与兄弟之间的随风飞散。
可这些都成为过去式了。在当今的日本,有越来越多的中年妇女不再把黑中带灰白的头发染黑或褐色,她们愿意顶着银灰色的头发,还将剩余的黑发漂白,以焕然一新的银色造型示人。翻开日本时尚杂志, 可以看到五十来岁的女模特儿以白发作为highlight,配合化妆服饰,呈现自信的一面。年轻人以染发为时髦,一会儿尝试大胆的红橙黄绿色,一会儿来个“白头仙姑”造型。
首如飞蓬加自信爆棚,是部分现代人的生活选择,我欣赏这种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