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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部berry指南:我爱女贞

(2018-03-21 09:02:11) 下一个

二十:我爱女贞(common privet)

好多年来,我一直不明白本地的西人为什么喜欢将女贞作为篱笆树。我不太欣赏女贞,原因只有两个:

其一,花香太刺鼻,简直可以用“臭”字来形容。林语堂曾说:女贞花是夏初的桂花。的确,它和桂花同是木犀科的,树木的外形比较相似,洁白的四瓣花朵小小的,几十甚至上百朵组成圆锥花序,也和桂花形似。可硬要说它是“夏初的桂花”,太过抬举了吧。

桂花散出的是一缕清香,馥郁清甜,并未看见花满枝头时,空气中已是暗香浮动了。有了它的伴随,灯下夜读红袖添香,人生自有一番旖旎滋味。埋头伏案的人如果在窗前种的是女贞,开花季节一推窗,不被臭死才怪。

是否因为这样,女贞总是默默生长在院子四周最外延的地方,将大街上的喧闹隔离开来。比起樱花树,玉兰树和海棠树,它似乎少了一些花开时的绚烂。它一簇簇淡白色的小花不经意间冒出来,接着,小花长成黑色的小果实,如黑宝石镶嵌在绿叶中间。悄悄开花,悄悄结果,它总是不喜不悲的。

其二,我不太喜欢“女贞”这个名字,一不小心,就读成“贞女”。传统礼教给予了古代女子许多枷锁,一个“贞”字也释得。随便翻开一本旧时代的地方志,都可以看到列女篇的,字里行间充斥着“割股以疗”“焚香割腕和药以进”“从容就烈”“殉烈”等字眼。篇中的女人,只有夫家的姓氏,连个名字也没有。

还有些古代文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用女人的悲惨命运锻造可传之文的素材,写得鲜血淋漓的,不忍卒读。从现代人的角度去看,这些作者可恶可憎又可怜。

活在男人阴影下的古代女人也以守贞为荣,甚至到了以草木明志的境地。《本草纲目》是这样介绍女贞的:“此木凌冬青翠,有贞守之操,故以女贞状之。”

改革开放二三十年来,贞操观已在爱情与婚姻的祭坛上日渐没落,又有人提出了“第二次贞操”的概念。大意是,女人因为年少轻狂,爱情失意或者遭到意外的性侵犯失贞了,不必痛心疾首,破罐子破摔。女人们并没有失去爱的能力,内心依然纯净,更懂得了珍惜以及如何去爱,这就是“第二次贞操”,是灵魂和精神上的,要在适当的时候交给真心相待的人。

说来说去,还是拿“处女膜”做文章嘛。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大谈特谈“第二次贞操”的人,心里还是放不下那层膜的。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女贞的英文名字:Privet,一不小心,会读成“privacy”(隐私) –这正好解释了女贞在欧洲和北美园艺中的一个最重要的功用,它是最好的篱笆树之一,为家庭创造更好的私密空间。

欧洲女贞(Common or European Privet)是常见的篱笆树,它生长迅速又耐修剪,一般不超过五米高,可以生存于污染的环境,还耐雪盐 - 这就是在寒冷的北方经常见到女贞作为行道树的重要原因之一。欧洲女贞和红豆杉一样,不择土壤,两者均是懒人花园的最佳绿篱选择。

本地的西人还非常喜欢女贞成熟时黑色的球形果,它的果实无论从外形还是色泽都别具一格,很容易与其它结berry 的篱笆树区分开来。就像当地人永远不可能错认鲜红的冬青果一样,女贞的果实是女贞树的最大标识。国人采收国产女贞成熟的果实,晒干或置热水中烫过后晒干,做为一味中药,称为女贞子。女贞的果实有微毒,西人一般不食,沦为雀儿们的美餐了。

女贞适应性强,繁殖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在当地归化,甚至成为一种入侵性很强的植物。那些巫峡上的女贞子是不是这样来的呢?舒婷有诗为证,四十多年前她畅游三峡时,写下了一首《神女峰》,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段:心/真能变成石头吗/为眺望远天的杳鹤/错过无数次春江月明/沿着江岸/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正煽动新的背叛/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在探索花花草草的进程中进一步了解女贞后,我对它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是我心中的奇女子,打破千年来压抑妇女的沉重十字架,不以苦守贞洁来追求一种道德的完美实现。鲜活的生命本该是自由活泼,有着正常的心理和生理需求的。在爱人怀里酣畅淋漓的痛哭,是一种更坦白更热烈的爱的表示。

爱人,一路烟波浩渺,我随你来到北美这片自由的土壤。我是长在院子里的一株女贞,一年四季叶子肥绿,生机勃勃,随时保持一个好状态,等待疲惫的你推窗对我会心的一笑。那些为梦想打拼的日子,那些忙忙碌碌的瞬间,有我这样的心思从容的女子相伴,回首之时,也是一段难忘的好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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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eyun 回复 悄悄话 上图是女贞,下图好像是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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