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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州“猫”了一阵子后,华玉对凤鸣说:"你现在不是大小姐了,要帮手养家,跟着妈妈一起纺纱吧。"
华玉于四十年代在西湖附近开了一个小纺织厂,解放初期只剩下十几个雇工,华玉也要亲自上阵纺纱,艰难地谋生活。
凤鸣的年纪虽小,已经依稀记得家中不少事情了。48年曾祖父去世后,一谔夫妇响应共产党的宣传,将家里的田地大多无偿分给了贫苦百姓。接着,因为后辈们都不会酿酒技艺,一谔从祖父经营的福州最大的酒库之一玉泉隆退了股。解放后不久,一谔夫妇关闭了设立在福州下杭路的颇具规模的海味干货批发行,只余华玉的小纺织厂还在运作。家中的保姆和长工纷纷被遣散了,华玉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华玉一人难以支撑整个家,一谔开始了养蜂事业。当时的蜂蜜是稀罕品,有"斤蜜斤糖"的说法。一谔将蜂箱分散寄在郊外的农民家,定期去监管一下,并采收蜂蜜。无奈一谔不是做蜂农这块料。蜜蜂认生,他一去农家,一不留神,脑门上就被蜜蜂叮了几个大包,非常狼狈。再加上一谔生性大方惯了,采割到的蜂蜜多半送了人,剩下的卖不了几个钱。
华玉说:"算了吧,辛劳半天又不挣钱,还是靠行医为生吧。"
一谔从十二岁开始为他的祖父打理家族生意。他的母亲陈氏身体不好,不时偏头痛,去了洋医院,被诊断出高血压,定期服用降压片。 一谔性格纯孝,为了缓解母亲的偏头痛,遂拜家族中的名医舅舅学医,还特地到福州南台上了私立福建中医专门学校,系统学习中医知识。母亲的高血压没治好,但一谔治好了母亲肚子里的肿瘤。有一阵子,陈氏闹肚痛,只要一动气就疼痛难忍。洋医生检测后,说老太太肚里长了一个肿瘤,要开刀。乡下人迷信,忌讳开膛破肚的,一谔为母亲开了中药。老太太坚持服了一阵子,肚子不疼了,去医院检查,洋医生发现肚里的肿瘤消了,非常惊讶,竖起大拇指称赞一谔的医术。
一谔二十几岁就在家乡长乐潭头镇成名了。林家不缺钱,给人看病是一谔最大的爱好。他从不收诊费,遇到穷人还不时赠与买药钱,因此求他看病的络绎不绝。一谔把施医赠药当成行善的手段。
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到诸多行业,经商的大环境却每况愈下。民国16年(1927年后),军阀,土豪劣绅各自占据地盘,沿途设卡,征收厘金,匪患成灾,商旅不安,经营十分艰难。民国21年十九路军入闽后情况好转。民国23年,陈仪开始主闽,成立多家官僚资本机构,控制与压迫民族工业,同时垄断市场,造成物资奇缺,民怨四起。当局为转移目标,把矛头指向工商户,以囤积居奇罪扣押了福州某些商会的会长。总之,正派商人在商场上纵横捭阖之时难免有如履薄冰之忧。一谔意识到他要大量地结交达官贵人,才能保护家族企业不受恶势力的盘剥。他的公关手段很妙,别人是送贵礼海吃豪喝,一谔却选择了为官场达人免费看病,他精妙的医术治好了很多人。达官贵人送贵礼答谢一谔,他坚决不收,推说等他将来落魄了,非靠看病为生时,再收诊金也不迟。达官贵人感动不已,纷纷和一谔结成至交,一谔因此为家族生意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关系。
为寻常百姓看病时,一谔也是同样的尽心。一谔在南台中医专门学校读书时,接触到蔡人奇校长编著的《妇科讲义》,深受启发。他凭着所学为妻子华玉调配药方,总算医好了老婆的不孕症,结婚九年之后,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凤鸣。
一谔一役成名,很多不孕的,大龄孕妇想流产的以及生了孩子后得产褥热的都跑来求诊。尤其是碰到患产褥热的产妇,一谔总是把繁忙的家族生意一推,亲自跑到产妇家坐阵,一边熬药一边观察产妇的烧退了没有,再根据产妇的病情变化调节药方,常常一夜未合眼,直到确认母子平安后才放心地走了。
这一切,都是没有任何报酬的,但却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声誉,长乐当地人称他"活菩萨"。
如今活菩萨落难,也要开始收钱了。恰逢福州市政府整顿中医行业,规定解放前的江湖郎中必须通过考试才能再次行医。一谔报名参加考试,四百多名考生只通过了三名,一谔是第一名,他的好友老江是第三名。前三名的考生可以到国营医院上班。一谔当大老板闲散惯了,不愿受束缚,于是在家里挂牌开起中医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