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了相關的文獻後我還明白了些事情,比如傳教士並非是主觀上想把現代文明帶到華夏的,而是工業革命使歐美先進國家在軍事、技術和社會經濟的發展等方面遠遠超過了滿清統治下的這块土地上的水准。傳教活動也自然會受這種優勢的影響,他們在廣泛的社會活動中利用展示這種優勢傳逹出教會之突顯作用,藉此在人數不相稱的傳教及文化互動中把滿清的子民引向基督。除此之外,傳教士們的另一個行爲雖然在文獻中不被突出,但我認爲在傳教吸引教民過程中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他們通過爲社會忽視的弱勢者提供服務,如被遺弃者、麻風病人、盲人等。除去這些,他們的帮助與善事對象是不分性别的,這樣就展示了在上帝面前所有男女都是平等的,他們爲想學習的男女提供西式教育,在教士開辦的學校中不論是否基督徒,大多都會成爲社會上傾向於改革的羣體。還有一個方面也引人注目,他們在傳教過程中努力促進西醫的普及和傳播。我在此僅舉幾個名字,它們的開創都得益於基督教在華夏的傳教士,燕京、輔仁、金陵、岭南及齊魯,如果您真對國學有興趣那這些學校當時對國學的研究成果就不得不看一下了。也就是隨著傳教活動,不管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華夏這片土地從某種意義上説都是現代科學技術的受益者。
再換個角度來説,如前文所談,唐朝在玄宗以前是對外部世界開放的,那時不光是宗教進入了華夏,周邊國家和地區包括跨海的日本等地與中土的各種文化交流也相當活躍。《全唐詩》中有很多名人贈日本僧人的作品,也有不少日本僧人的作品和應答之作。歷史上還有華夏本土的僧人跨海去日本等地游歷傳播佛教,釋鑑真就是在唐玄宗時東渡日本從而成爲日本律宗的祖師。但從玄宗以後華夏就漸漸地開始封閉起來,在那之前華夏大地之文明及社會組織形式都要優於世界的其它地區,但也在這時儒家已經完全主宰了從皇家到販夫走卒、從皇宫内院到閭肆陋巷之全部。此過程中亦有開放時期,但不是中原統治者和人民所自主願意的,而且所有來到華夏的都是落後的周邊民族,他們曾在馬上揮舞著大刀和彎弓稱王稱霸,元、金、遼、滿清皆是如此。不管是優越感十足的華夏内地文明,還是本土之外的蠻夷戎犾,只要到了中原都會很快地把華夏封閉起來,並以尊儒爲其宗旨,排斥所有與儒教不同之宗教及信仰。自我膨脹、盲目排外從此就成爲這块土地之上從上到下的思維主宰,這種方式如果沒有滿清末期外部侵入,想必至今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吧。
華夏在这個接續的封閉期間自我享受著,但世界已經開始與東亞在文明進程上逐漸地拉開了距離。華夏大地一直在禁錮思維,把全民族的精英都网圈在科舉之内,以四書五經爲長城,以數百上千年爲時空,反復循環,周而復始,無休無止。在趙宋王朝衰亡時,華夏的儒教逹到了高峰,明清兩代更是登峰造極。宋、元、明、清的改朝換代,改的只是時間,換的僅是統治家族和集團,不改不換的乃是一以貫之的社會形態及思想禁錮,只有儒教在那裡一成不變地傳承著,而且愈發地狹隘、愈發地腐朽,把孔夫子僅有的一點點人文思想都抹殺殆盡。同時,在歐洲大陆卻興起了文藝復興的浪潮,這個浪潮從表象上看是文學、歷史及藝術的思考和檢討,而實質是思想解放和人文主義的開放,結果就是自然科學的發現和發明及現代社會政治結構的築建。在文藝復興時期,歐洲産生了很多思想家和學者,他們思考的是人文主義、主張個性解放、提倡科學文化、反對蒙昧和神權、肯定人權。《神曲》、《十日談》等都是那時的作品,它們歌頌世俗、肯定人的價值,進而引發了宗教改革;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打破了地心説,伽利略等的物理學發現使人類在認知自然上大大地進了一步;生理學、醫學的研究使現化醫學奠定下了堅固的基础;更主要的是引發了航海技術的飛躍,使地球上的居民越來越互相暸解,也使人類逐漸熟悉了生活在其上的這個行星體。同時期的華夏在做什麽?在修長城!如本文最早叙述關東長城那樣,明代的長城是華夏大地修筑最長、最多且歷時最久的工程,在明代另一個最費時費錢費力的工程是紫禁城。長城禁錮了華夏大地,紫禁城封閉了那块土地的統治者。長城不是中華民族的驕傲,是其背上的重荷,它一直禁錮著這块土地上的細民,從身體到思想;而紫禁城内的嚴格主奴排序也使華夏的統治者們深信只有他們選擇的制度才最適合那裡的人民,只有他們最知道其子民的脚有多大,也只有他們才知道那块土地上的人民喫沒喫飽。今天那块土地的統治者仍還住在紫禁城,他們出入之門的名稱是袁世凱欽定的,其門側的標語“偉大的中國共産黨萬歳”表明了红色江山將代代相傳,“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則是對全世界宣示那块土地的一切將不會産生本質的改變;長城也在繼續修築,建成了舉世無雙的互聯网防火墻,華夏之細民僅能看到他們被允許看到的東西。雖然“自由”兩字明明晃晃地寫入了憲法,但全天下“沒有法外之地”的刀劍卻一直懸挂在生活於那片土地上子民的頭項之上,不需要任何理由,這把刀就可以隨時隨意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