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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什么好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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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儿胡同45号

(2011-02-28 11:14:55) 下一个

【引子】

来自青都山水

 

与我的发小“小人书”约了稿,一起写一写:我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帽儿胡同45号院儿的那点儿破事儿。 这个冲动源自北京市政府对这个大院儿的征地与拆迁工作;记得,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窗,我看到围挡后面的推土机轰鸣着把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大院夷为平地,我的内心无比失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国的高档楼盘不再以“成语典故”作为案名,也不再以一些匪夷所思的怪字命名楼盘,而是冠以“多少多少号院”作为项目名称。似乎,这样更神秘,更尊贵,更能够在高调里面彰显低调。但是,这些所谓的尊贵与装模作样的豪华,又怎么能够与我的帽儿胡同45号相提并论呢?!

 

文革前,我们院子门口有3个大石头狮子。据说,故宫博物院看上一个,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拉走了。所以,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只能在幸存下来的两母一公的大狮子身上,攀岩玩耍。那时的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胡同里的其他小朋友家的院子门口是石鼓,而我们这个院子门前是石头狮子呢?后来知道,清朝的时候,这个院子里住着婉容娘娘的娘家人。据我姐姐讲,她上幼儿园的时候,还在后门桥见到过溥仪和他的时任妻子。据姐姐的残缺回忆,那天马路上所有的行人都对一个戴眼睛的老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是皇帝、皇帝”。。。老百姓们没有下跪,因为皇帝早就没有了!

 

我出生的时候,中国目前历史上的末代皇帝已经驾崩了。所以,我所有对皇家的幻觉都来自于我们这个45号院儿。这是一个三套院儿。研究北京四合院的专家一定比我更清楚这种皇家院落的结构。那时候,小人书住在前院,我住在中院,我的另一个儿时的好伙伴,张扬住在后院儿。住前院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里面,当下有不少成了文艺圈的大腕;比如文兴宇家好像与管虎家是邻居,两家人住得离院子的大门口特近。文兴宇有个闺女,与我和小人书同岁,记忆里长得比婉君还漂亮,所以,我的幼儿园时代没少往她家跑,嘿嘿~~~再有就是那那个管虎,印象中,小时候是不太爱说话的,是个略微比我大两岁的孩子。可是,等到我们都到40多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成了第6代电影导演的代表人之一,名人了!呵呵,我想,一定是前院儿的风水比中后院儿好吧!可是,小人书也住在前院呀?他怎么没成名人呢?!

 

那个年代,45号院儿里面住的都是中国话剧团的员工。打倒四人帮之后,中国话剧团拆分成中央实验话剧、青艺和儿艺。拆分后,文化部把中央歌舞团等单位的宿舍也搬到这个大院里来了,当下这叫做“重组”;于是,这个大院变成了东西两个半球。西半球,还是原始的清朝时期的样子:雕梁画柱,亭台蜿蜒。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我们的中院和后院儿。我们中院儿有个假山,估计是婉容娘娘与还珠格格们玩儿捉迷藏的地方。那里的太湖石奇形怪状,很有病态的美。76年地震的时候,我们全院的灾民就龟缩在那个小假山上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我们大院的东半球,在刚刚解放的时候是公安部的足球场;听我家老爷子讲,孙维世(周总理的干女儿)成立中央实验话剧院为了选址,特地找到时任公安部长的罗瑞卿那里,“罗叔叔长,罗叔叔短地”要下了这个足球场的地块。听爸爸讲,中央实验话剧院的那个匾额还是朱德老总的墨宝!哎,这事儿要放在当下,领导干部哪里能随便题字呀,惹人遐想。。。然而风光一时的实验话剧院现在已不复存在了,N年前又与青艺儿艺合并,成立了中国国家剧院。哎,还没30年呢,怎么弄得跟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似的。。。

 

听爸爸妈妈讲,50年代,周总理和陈毅元帅经常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来剧院看望文艺工作者。周总理特随和!所以,76年的18号,爸爸妈妈哭得特别厉害;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严厉的爸爸哭成那样,当时我吓傻了,一天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音,好像是我犯了什么错一样!当年的百姓比总理爱哭;而当下的总理好像比老百姓爱哭!当下的总理压力大啊!

 

不知道为什么,孙维世要下那个足球场之后,没有把它盖成一个剧场,可能与她英年早逝有关,实验话剧院也就成了一个孤儿!那块地一直荒废在那里。时间久了,雨水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水沟,水沟里面又生出了许多红色的小虫子。我和姐姐用熬中药的小纱布网,在水沟里捉鱼虫喂金鱼。我童年的快乐,几乎全都融化在这一道道水沟里。对了,还有沾蜻蜓的竹竿儿,大榆树上的知了猴儿以及前院儿的小人书后院儿的张扬。。。

 

我们大院儿的孩子特多,那时候的妈妈们好像都有两个孩子才时尚。老大一般是50年代出生的,老二是文革期间出生的。因为,文革期间嘛,除了那什么,大人们基本没有什么娱乐;当然,也没有工作压力,也不需要向当下的年轻人去努力挣钱当房奴,于是就有了我们!

 

我们这一拨出生的孩子特别多,严格讲,我应该是70后,但是我妈妈提前半个月把我生在了六十年代里,所以,我觉得自己似乎沧桑得狠。听大人讲,与我前后出生的孩子里,家长们公认的三个小生是川剧小生(在下,因为爸爸是四川人),李法曾的儿子李东是汉剧小生;以及徽剧小生黄小立的儿子黄磊;时过境迁,我没有子承父业,而我们三个人里面,黄磊现在成大腕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再一次这么大呢。。。。

 

其实,我刚才有一句话没有说完。我们的后院有一个房子特别有意思。因为它采用教堂里的彩色玻璃,好像与我们大院儿的整体建筑风格毫不般配,也不知道婉容娘娘家是咋想的。张家声(《河殇》,<超越自我>等等小说广播之大家;朗诵界的泰斗,呵呵)和他的儿子张扬就住在这个房子里面。记得1976年,黄小立叔叔从江西下放回京,张家声叔叔和我爸爸他们老哥几个就是在那里给黄叔叔接风的。那天,我特高兴,因为,我和石梅(石维艰、李玉福的女儿)还有我们一帮小朋友没有大人管,大家尽情玩闹了一整天。我们跑到家属楼的工地上偷建筑工人的汽水儿喝。用的是大白搪瓷缸,特有年代感;这样的搪瓷缸后来被798的艺术家们写上了Love you mother who who,作为艺术品在园区售卖!呵呵~~~,他们Y这些艺术家太有才了!

 

我从10个月到3岁,都是奶奶带大的。那个年月,父母被政府下放到部队改造去了。我奶奶是个旧社会的官太太,其实不会带小孩儿。但是,没有老人带孩子,孩子怎么活呀?下放之前,单位领导找我爸爸妈妈谈话:“不下放也可以,立刻辞职”。于是,我爸爸把我奶奶从资中老家请出来了。老人家按照四川人带孩子的方法,把我驼在背上背了三年,生怕我摔着。我的腿有一点点O型,就像成吉思汗的后代似地,妈妈怪奶奶“是她背我造成的”。妈妈与奶奶有了隔阂,我知道这是时代造成的。能怪她俩谁呀?一个是三年没见到的亲娘,一个是背了我三年的老人家。时代悲剧酿造家庭悲剧!在我那个年代,小孩子们普遍缺钙,因为那个年代即没牛奶,也没三氯氰胺。奶奶为了让我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总在国营商场快关门的时候去求那些售货员叔叔,把剩下的带鱼头给她,她回家给孙子煮汤喝。奶奶口音很重,人家听不懂。所以,也不知道那三年,她受了别人多少白眼。其实那三年,我太小了,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长大后,看过许多煽情的电影,臆想出来我们三口人相依为命的场景,于是在成年后的梦中也流过几次不知所以苍白的泪水。。。1994年,我第一次回四川看奶奶,那时,我已经25岁,长到175公分了。进了奶奶家门,奶奶根本不可能认识我。而年逾八旬的她,又瘦又小,拉着我的手,依旧是浓重的家乡话,招呼着我坐,要给我倒茶。我说,奶奶您看看我是谁,是谁来看您来了?姑姑这时把话接过去了“这是小光呀,北京的小光呀!”奶奶没再出声,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擦起了眼泪。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颤动着,我在想,N年前就是这个瘦弱的老太太在那个大院里,把我拉扯大的,我的眼睛模糊了。今年春节前,我回老家给奶奶奔丧。爸爸,本来不打算带我去了。我说:“爸,奶奶背了我三年,我只想给她磕个头,不给老家人添麻烦。”面对着奶奶的遗像,握着奶奶用了一生的佛珠,还是在94年那间黑暗的小屋子里,我一个人恸哭!走出房间,我发誓,要对尚且活着的人们好一些,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写到这里,大家会觉得我跑题了。其实,没有!帽儿胡同45号,其实只是个符号。它承载着、见证着一段历史。而如今,它也与时俱进地“被拆迁了”。曾经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如我、如小人书,带着他们的伤痛与留恋早就离开那里了。而当下居住在那里的人们或许为了拆迁补偿与甲方对持着,他们渴望着高额补偿而甲方们则恨不得拔掉这些钉子户。所有的现状,与我的情感没有一丝联系。时空相搓,让我惆怅与怀念;而活在当下的人们,为着既得利益哭着,笑着,愤怒着,费尽心机。。。

 

小人书,该你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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