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远斋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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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爱情小说《手抄本》四十五------剑拔弩张

(2015-07-02 04:09:59) 下一个
  苏媛站起身,拿了件毛毯给尹燕红盖上,然后她缓步走到窗口,苏媛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这场春雨来得悄无声息、但却深情款款地滋润着万物,它来到人世间不是为春天锦上添花、而是为这个春天注上生命的韵脚


    楚林和苏媛计划在举办订婚仪式前先到南方几个城市旅行,任重远设宴在草堂竹水居的旗舰店为他们饯行,草堂竹水居的旗舰店坐落在这个城市最具景观特点的现代化建筑---华鼎世纪大厦的顶层,那天杨战和尹燕红从地下停车场步入电梯间的时候,尹燕红就开始唠叨开了。
 
“杨战,我觉得每次聚会,我们5个人光顾着海阔天空地胡侃,把人家苏媛一个人晒在一边有点不合适,我觉得苏媛特别希望融入我们5个人的这个圈子,好歹当初我们也是枫岗的校友,和楚林又快要结婚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面子,我感觉苏媛这个人平日里挺好面子的。”
 
 “也是啊,其实我们5个人并没有特意排挤苏媛,只是苏媛这个人,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太正统,你知道平日里我们5个人在一起什么过火的玩笑不开,好像不开玩笑、不调侃就不会说话似的,可是苏媛总有点高处不胜寒一股劲儿,不知道她是放不下来啊,还是我们够不上去。”杨战一边走一边感叹地说。
 
“好歹人家苏媛也是个女生,矜持点、郑重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尹燕红连忙帮苏媛打圆场。
 
“顾菲和你不也是女生,当初什么玩笑没开过,难道顾菲不该矜持,难道你尹燕红不该矜持,都是校花、女神级别的,谁比谁差多少。”杨战有点讨好地道。
 
“也是,当初顾菲在时,我们可没少拿楚林和任重远和她开玩笑,其实顾菲也是一个挺敏感的人,但那时我们就是那么心无芥蒂,玩笑话张口就来,现在,顾菲不再了,调侃的话题一触及到顾菲就嘎然而止,苏媛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听话听音地也听出来了。”尹燕红这一番唠叨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但过后竞成了杨战那天酒后拿顾菲开玩笑,用词极其不当的一个潜在的诱因。
 
肖毅早早地把设宴的地方布置停当并在那里迎候大家的光临,果然哥几个一见面便山南海北地侃了起来。
“肖毅,你最近还经常去那个诗歌网站发帖、灌水吗,我听说现在网上有首诗叫“我跨过整个赤道去约炮”特别火,是不是你一个马甲下的大作。”杨战一上来就拿这个以校园诗人自诩的肖毅打岔儿。
 
“早就不去了,现在那个网站内容太肤浅,不符合我这个文艺范儿的胃口,你听听这些题目就知道了,象什么《浣溪沙 叹XXX裙下不慎走光》 。还有《水调歌头    观XXX花心四处劈腿》、《念奴娇 小三儿露点尺度大胆博上位》,太有辱斯文,我得和他们划清界限。”
 
“我操,杨战,你黄土都埋了半截儿的人啦,怎么脸上青春痘都出来了,是不是最近房事不太顺哪。”肖毅也不怀好意地反唇相讥道。
 
“还他妈房事哪,现在燕红跟我连话都没的说了,以前是qq , 现在又是微信,整天到晚就跟磕了药似的,没完没了,戒都戒不掉,还给自己起个什么网名叫“孤独的娜拉”,简直是糟尽人家易卜生,都四十多岁的人啦,整天在网上装嫩,我看她不应该叫孤独的娜拉,干脆叫孤独的大喇得了。”
 
“杨战,弄死你自己,赶快弄死你自己。”,没想到这句调侃的话被尹燕红听个正着,尹燕红不依不饶地逼着杨战自裁,因为当年在医院里杨战曾信誓旦旦地对尹燕红哭诉道:“尹燕红,你记住,你不是一个大喇,日后谁要敢叫你一声大喇,我杨战弄死他,弄死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哥几个更是聊起来不着边际,三十多年的朋友,嘴底下也没个遮拦, 杨战和肖毅两人显然是喝的有点高了,舌头短了不说,看人时的眼神都跟快要咽了气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翻。 那天也许是鬼使神差浪催的吧,哥几个聊着最近一部热播的谍战电视剧,而这部剧中最出彩的却是一位反派角色---一个叛变投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话题就走了样了,肖毅居然拿当年手抄本的事情挤待杨战,一口一个叛徒地叫了起来,而杨战恰恰在这个问题上特别敏感,脸红脖子粗地反唇相讥。
 
“要说叛徒,凭什么就怀疑我杨战一个人,就拿肖毅你来说,两只大眼呼扇呼扇地一看就像缺乏气节的人,还有任重远,总是深藏不露,就是把大家卖了,大家还跟着他一块数钱呢,还有楚林,平日里不爱吭声,实质上就是一个见风驶舵、墙头草般的人,还有尹燕红,我这次就大义灭亲一回,……”杨战喝多了,逮谁咬谁,大家知道他喝高了,满嘴跑火车,只是一笑置之,但千不该万不该,杨战说顺了嘴说到顾菲,其实顾菲在的时候,赶上杨战这样酒后妄言,确实也是难以幸免,但自从顾菲走了以后,什么样的玩笑话到她这变嘎然而止,可是这次杨战真有点浪催的,他把众人编排个遍之后话题转向顾菲:“还有顾菲,要不是心虚,怎么会畏罪… …”话说到半截,杨战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词太刻毒了,这个玩笑太出格了,正打算换一个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见隔座的楚林立时脸色变得铁青,抄起面前刚端上来不久的一盆鳝糊羹向杨战掷去,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用迅雷不及掩耳形容一点儿也不为之过,这也就是杨战,换了别人,光那个盛鳝糊羹的瓷制汤碗就够让杨战进医院的,当时杨战只听见右耳处挂动风声似有重物飞来,看都没看,抬手向外一磕,瓷制汤碗便变了方向飞了出去,但整盆的鳝糊羹却借着惯性,兜头盖脸地糊在杨战的头脸之上,鳝段和酱色的钩嵌挂满了杨战一头一脸,杨战用手揩了一把脸,抄起面前的一个五粮液酒瓶从座位愤然立起,楚林也站起身顺势拎起一个桌边的座椅,一场大战剑拔弩张,肖毅手疾眼快窜上来一把抱住楚林,杨战身边的任重远也死死按住杨战抓着酒瓶的手,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绝对不能让楚林和杨战两个交上手,那可是狮子般的两个男人,动起手来,只能是鬼神皆泣的结局。在这瞬间的僵持中,只听尹燕红啊的大叫一声,扑向楚林,大家此刻都把注意力放在剑拔弩张的楚林和杨战身上了,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斜刺里杀出的尹燕红,大家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呢,楚林脸上就现出四道清晰的爪痕,很快地就有细小的血珠子从四道爪痕里渗出,逐渐变大,形成血流,一滴一滴落在楚林雪白的衬衣领上。
 
尹燕红也被自己的这一击吓傻了,呆立在那里,楚林看都不看尹燕红一眼,双眼依然怒视着杨战,杨战没有料想到尹燕红这番惊人之举,看着楚林脸上的道道血痕,觉得也该自己找个台阶下了,他把酒瓶重重地礅在桌上,怒声道:“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趁几个臭钱吗,今天的帐我来结。”其实平时哥四个聚会,任重远、楚林、肖毅都基本不让杨战坐庄,因为和他们哥三个相比,杨战毕竟是个工薪阶层,杨战也从来不和他们哥仨个客气,三十多年的朋友,所有的客套也都免了。
 
“嘿,杨战,说什么哪,别把我们哥俩也饶进去,我和肖毅也趁几个臭钱,你丫仇富也别把我们这俩个民营企业家给饶进去,我们顶多也就是个致富带头人。”任重远马上就势打圆场,楚林也顺势放下手里的椅子,一场大战就这样平息下来。当然楚林和杨战两个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类型,随后的席间再没有扯到这场恩怨,到最后两个人也和大家一样谈笑风生了。
 
草堂竹水居位于这个摩天大厦的顶层,饭后的客人都要乘四个电梯离开,当楚林、杨战、尹燕红、苏媛四个人进入电梯的时候,任重远故意拉了肖毅一把,肖毅顿时会意,收住脚步,和任重远等下一趟电梯,以他们哥两个多年的检验,在这种时候给楚林和杨战一个独处的机会,他们两个人会各自找个台阶一泯恩仇,毕竟生死与共过来的,这样的友情是很难被一些枝节般的插曲所撼动的。
 
在电梯里哥俩开始都沉默不语,电梯下了十几层后,楚林先开口了:“对不起,刚才出手快了些,没事吧。”
“我没事,我就知道我这张嘴喝多了就会惹事,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和顾菲的感情,我怎么会往那里想啊,我杨战就是黑了心也不会往那里想,顾菲,那是咱的亲姐妹啊,我杨战就是喝多了,脑子也坏了。但你知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楚林太了解杨战了,当年顾菲罹难的那一刻,杨战就像一个发疯的狮子,把那个肇事的司机一把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迎面就是一拳,当时一颗门牙就飞了,满嘴流血。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当时我出手太快了,收不住了,没事吧。”楚林继续关切地说。
 
“我没事,刚才燕红那一下够凶猛的,我都没反应过来,楚林你没事吧。”杨战转而有些内疚地道。
 
“我没事,我这个白领整天呆在办公室里都荒废了,挂点彩觉得又回到少时的英武,”说到这里,楚林回身向尹燕红调侃道:“燕红,刚才你那一招是什么门派,无影爪还是莲花步啊,我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要按我这功力也不应该。”
 
尹燕红和苏媛聊得正欢便随口应道:“楚林,下次你再和杨战动手动脚地,可别怪我直接奔你下三路,到时把你个废了就知道我是什么门派了。”
 
楚林笑道:“燕红,就是你把我废了,我也不会是李莲英类型的,我好歹比肩司马迁和蔡伦,文艺范儿加发明家。”
 
尹燕红想都没想想随口应道:“那对人家苏媛还不是一个样。”
 
苏媛已经听出尹燕红话中的含义,但觉得笑出声来有点失态,便扭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三个人,但还是忍不住,身子抽动起来。看见苏媛被逗笑了,尹燕红来了精神,继续不管不顾地道:“苏媛,别担心,到时候我给你再找个肌肉猛男,臊死他。”
 
苏媛身子抽动更厉害了,就这样三个少年时代的挚友和好如初。
 
在地下停车往停车的方位走的时候,杨战有点感激地对尹燕红道:“燕红,刚才那一下够牛逼的,还是咱俩口子感情深。”杨战话音未落,尹燕红突然飞起一脚正中杨战的屁股,动作之快,力道之猛一点也不逊色刚才给楚林的迎面一爪,由于用力过猛,尹燕红的高跟鞋竟飞了出去。
 
尹燕红一边蹦着去拣高跟鞋一边恶狠狠地说:“刚才为的是在你哥们面前给你挽回面子,杨战,你给我听清楚了,下次你要是敢再用这样恶毒的字眼说顾菲,不用楚林哥几个动手,我先把你给废了。”
 
杨战揉着被尹燕红踢得生疼的屁股,心里想着刚才那半句玩笑其实伤了在座每个人的心,包括现在酒醒的自己。
 
 
 在楚林失踪的这个夜晚,其实苏媛的心情并不轻松,但她知道和楚林四个少年时代的挚友相比,她并不熟悉楚林平日里生活的圈子,自己插手也不会帮得上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待佳音。苏媛知道,任重远是一个多谋善断、审势度势的人,有他指挥这个拯救的夜晚,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苏媛在心里不住地祷告,楚林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啊,自己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样的年龄里找到一个伴侣与其说是异性间的相互吸引,到不如说是为自己的下半生找一个依靠。虽然自己和楚林在枫岗有过四年之久的同班同学的 经历,但那时候在枫岗男女生之间几乎从来不说话的,自己对楚林并不是十分了解,三十年后意外邂逅,楚林其实已经变化了很多,从当时一个羞涩、敏感的少年已经成长成为稳重、踏实、体贴和周到的人,其实在和楚林重逢的这一段日子里,正是自己最艰难的日子,因为她刚离婚不久,平日苏媛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特别喜欢在自己的女友和同事面前晒幸福,可是这次一离婚,自己马上成了周围人的议论中心,久而久之,一些难听的话就传到耳朵里,象什么再漂亮的女人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男人有点钱还不是去找个年轻漂亮的……..,苏媛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些捕风捉影的议论确实很伤她的心, 楚林也敏感地意识到苏媛这一窘境, 而当时楚林只用了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把苏媛从这种窘境中释放出来, 苏媛不会开车,平日楚林总是到她的单位去接她,而喜欢户外活动的楚林下班后几乎很少开那辆集团给他配制的兰博基尼,而是他钟爱的墨绿色的吉普牧马人, 当楚林意识到苏媛的窘境后就开始每天开着那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来接苏媛,甚至经常开着它参加苏媛朋友圈子里的聚会,当然关于苏媛离婚后种种负面的传闻自然就不攻自破, 于是有的人就用羡慕甚至嫉妒的语气道: 还是人家苏媛厉害,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傍上大款, 你不知道, 人家是中学时的同学,这叫初恋情节、校花情节, 事后苏媛在心里还是挺感激楚林这种体贴和周到,楚林不象很多有钱人那样浮躁、目中无人,他是一个很能站在他人的角度,替他人着想的人。而在事业上更是如日中天,这样的男人就是自己后半生最好的依靠了,苏媛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和楚林身边那些年轻的佳丽相比,苏媛知道自己胜的不是相貌和气质,甚至不是睿智和人生的经验,她胜的是楚林心中的、挥之不去的初恋情节。
 
所以苏媛特意在他们订婚之前安排了这次南方的旅行,而他们要去的第一站就是苏媛出生和长大的地方-----那座 九省通衢的长江边的城市,苏媛后来才知道三十年前,楚林怀揣着一本《少年文艺》, 风尘仆仆地千里来送书,却尴尬地以失败而告终,当时一个少年情感上的挫败心里可想而知,而这次,苏媛将在这个当年给楚林带来巨大挫败感的地方郑重地告诉他,她苏媛将和楚林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她相信在同样的地方,截然不同的结局将会唤起楚林心中更坚定的情感,他们的感情将进一步得到更高的升华。苏媛曾为自己这个精心的设计兴奋不已。
 
在这个拯救楚林的夜晚,尹燕红忧心忡忡、身心疲惫,终于躺在苏媛家的沙发上睡着了,苏媛站起身,拿了件毛毯给尹燕红盖上,然后她缓步走到窗口,苏媛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这场春雨来得悄无声息、但却深情款款地滋润着万物,它来到人世间不是为春天锦上添花、而是为这个春天注上生命的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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