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owa City 本是美国中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城,要不是旅美作家聂华苓旅居于此,撮合成立了个“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招来一批中国作家(也包括我喜欢的汪曾祺),恐怕还要更默默无闻。一堆码字的人聚在小城无聊,也没写出什么太像样的东西,城市的名字倒改成了浪漫的”爱城“。 爱城也有血腥黑暗的时刻,而且和中国人有关:22年前中国留学博士生卢刚开枪杀死了包括自己在内6人,重伤一人。作家黄蓓佳写过一本叫《派克式左轮》的长篇,说的就是此事。
爱城是我来美第一站。初从中国拥挤的大城市来此大农村中的小镇,感觉不是出国,而是插队和发配,而这插队和发配又全是自找, 心中愈发郁闷。半年后混熟了,才觉得爱城的好处:空气好、人善、景美、便宜,是个享受田园生活的宝地;又是大学城,并不闭塞;离芝加哥不远,想城市了,上车三个小时也到了。两年后商学院毕业要离开时,竟颇恋恋不舍。但这一走,就是8年。
2013年8月有机会携妻、子重游故地, 入住Iowa Memorial Union, 其实是大学的招待所。 房间在四楼, 陈设简单, 但相当干净。 推开窗户, Iowa River 满满地就在在眼前,河水脉脉流过, 八年的时光, 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不仅是河水, 两天里我们逛遍了过去常去的地方:来美后住过的第一栋房子,池塘边的公寓楼,郊外的水坝,商学院的教室......一切似乎都是原样。旧城区的红砖路还是干净,校园里的长椅还是斑驳,城里那个韩国人的超市”东西商会“还在(汪曾祺在散文里曾经提到去买过小萝卜),货架上的货物似乎也没有改动; 只是街角的那个公用电话不见踪影,只留下个孤零零的基座---现在谁还去用公用电话呢? 10年前初到, 装个电话要等十几天,于是每天两三次, 走10分钟来拨这个离住处最近的电话,它曾是我联系国内家人的寄托。
挤出时间去当年买第一支枪的户外店“Fin and Feather", 居然遇到一个熟悉的店员, 他竟也记得我。 买鱼竿, 一桶minnows, 去河上重温一下当年钓鱼的快乐,不到一个小时上了七条鱼, 四条striped bass , 三条Cat fish。连装饵的桶一起送给了旁边钓鱼的老头。一条Striped bass有十二、三寸左右, 一条Cat fish十四、五寸, 其它的鱼并不大, 但很久没有这样这样痛快地钓鱼了。
走进爱城的超市,感觉当地人与东岸人相比普遍超重,多圆滚滚的胖子,当然大学校园里也不乏身材健美的俊男靓女。城里有家同胞开的“北京自助中餐厅”,门脸翻修过,和8年前倒是大大不同。当初有不少同学在这里打过零工,有漂亮的女生还穿上旗袍,作过门口的迎宾。柜台后的白衣女子笑容沉静亲切,告诉我们“现在的学生和你们当年不同了,都是有钱人家,不用来打工了。”正说着,门口停下一宝马528,下来四个小留,不论男女,皆戴大眼镜,长发,面无表情,精瘦。这就是新一代的留学生吗?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有一丝惆怅,有一丝温暖,个中滋味,唯我得知。生活真的很奇妙。
图一:来美住的第一处房子
图二:街角的电话
图三:卢刚当年开枪行凶的地方(Van Ellan Hall)。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全不知22年前这幢楼里发生的血腥故事。
图四:爱城老街
图五:Capital Hall
图六:猜猜这是什么?
图七:爱荷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