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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寻桂殿》—雾失楼台

(2020-12-25 02:40:43) 下一个

雾失楼台

姚瑶回到故乡昆明,次日就忙着约会往日的朋友们,唯有老友湘灵的电话号码找不到。姚瑶只好打电话问另一老友吕虹茵。她在那边回答姚瑶:“湘灵?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孤僻,独来独往的,谁也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但你要找她也不难,明天起早点,到翠湖竹林岛去看她舞剑。湘灵舞剑可是昆明的一道风景线呢。”

我们还在当学工时,就爱舞剑。那时的剑是木头削出来的,刷上银粉漆,剑柄上系上红缨络子,跟真剑也差不多。湘灵和我们所练的一样,剑术也不过是初级剑、太极剑等大路货,也没有什么师傅指点,只不过自己拿本书来照猫画虎地练。湘灵年青时都剑术平平,五十多岁了还会有什么进展呢?

姚瑶家离城内公园“翠湖”很近,第二天一早她就来到翠湖。一湖红色、白色、粉红色的荷花飘在绿水上,湖边柳树下站着练气功的男女,竹林岛上一大群中年男女,正跟着音乐跳健身舞。

姚瑶一眼就看见湘灵正在远离人群的一丛凤尾竹下舞剑。她哪像五十多岁的人,还是那么纤细,下腰,劈叉,后踢腿跳,灵活自如。两把长剑与她的身体自然配合,剑随人转,人随剑飞,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路数来。姚瑶想,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剑仙可能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姚瑶坐在紫藤花架下看她舞剑,身边坐满了观众。一小时后,湘灵收了剑,姚瑶忙走过去叫她,她抬起头来一看是姚瑶,又惊又喜:“啊!姚瑶,你真的回来了。昨天我师傅还提到你。”

“你师傅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我师傅叫江素云。”她将两把长剑收入剑袋。

“江素云?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走吧,我请你到花鸟市场的‘建新园’吃沙锅米线去。”湘灵穿一件紫色T恤衫,黑裤子,黑布鞋,背着剑袋,像个闯江湖的女侠。

吃着米线时,湘灵讲起了她学艺的经过:

我遇到这位师傅,完全是偶然。两年前,我们一群退休女工到妙高寺去玩。途中山顶上有一处地方比较开阔,旅伴们站了下来,忙着照相。我坐在一块巨石上等,无意间看见远处山脚下有个小村子,花柳掩映着小桥流水人家,我一下就看呆了,油然而生向往之心。你也看见了,现在昆明市区内到处是布局杂乱无章的高楼大厦,污染严重,市容恶俗,与乱糟糟的城市相比,那远处的小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我于是向女伴们建议上那儿去看看,她们都在忙着照相,更对农村毫无兴趣,没谁向我指的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就都拒绝了我的建议。于是我就一人独自下山,朝那方向走去,也不管有路无路,在石块间和野草丛中乱爬,走了好久,总算找到了那个小村。

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孩在路上跑来跑去,村头的茅亭里坐着几个老太太在聊天。看见我进村来,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略带惊奇地看着我,不过什么都没说。

在一户人家的后院里,有个穿白色练功服的青年女子正在舞剑。那可不是武术表演赛上能看到的剑法,为我平生见所未见,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老杜的诗:“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晴光”。你也知道,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未停过练剑。那些大路货倒是练得溜熟,可毕竟只是个三脚猫,还从未见过这种真正的剑法名家,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拜她为师。

我顺着围着后院的栅栏走过去,前面是一幢古色古香的楼房,门上挂了个匾,上写“南园酒家”,原来是家酒店,大门紧闭。不远的一棵柳树下有一口井,两个女子在那里洗菜,一个女子摇着井轱辘打水。她们吃惊地看着我,一个女子说:“现在还早呢,12点才开门。”

我说我不是来吃饭,是来拜师学舞剑的。打水的女子说:“你走吧,我们老板从来不收徒弟。”

“求求你们了,小妹子。你们去帮我问她一声吧……”好不容易才找到名师,我岂能轻易放弃?

“哎呀,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你是湘灵吧?”酒店的门开了,舞剑的女子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湘灵?”

“文革后期,你曾写过一首绝命诗:‘夏季漫迎落叶秋,叹人生早晚总是客,可怜不到落叶之时,已落叶。’被当成全市的落后青年典型,批判教育挽救过,我还能不知道?”

 “没想到我还臭名远扬呢!”我解嘲地笑笑,“都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您还提它干嘛?我想拜您为师。”

“我从不收徒弟,但是为你,我就破例一次!”

就这样,我成了江素云的徒弟,真是幸运啊!我每个月去见她一次,她教会了我“紫霞剑”、“碧云剑”、“凌霄剑”等好几种剑法。现在我可以抛开路数,人剑合一了。

湘灵说得眉飞色舞,却突然停了下来,问道:

“姚瑶,听师傅说,你家有人为她写过一个故事,能不能给我看看?”

“爸爸现在倒是忙着撰写云南的史志和人物志什么的,但是云南近代好像没有叫江素云的女子呀?你师傅多大年纪了?”

“大约二十三四吧!”

“那比我女儿还小,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当年的事情呢?”

“练武的人你是看不出真实年龄来的。”的确,眼前的湘灵就是明证。

回家后,姚瑶问爸爸家里有谁为一个叫江素云的女子写过故事,爸爸说从未听说过此人。

姚瑶说:“那女子是个武功大师,许多人为她写过故事。但据说只有我家有人用真名实姓为她写过故事。”

爸爸还是摇头,姚瑶想那女子可能弄错了。

吃晚饭时爸爸突然说:“姚瑶,我想起来了,我祖父的祖父倒是确实为云南一女子写过故事,但那女子是明末清初的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她就是湘灵的师傅呀?湘灵前两天还见过她的。”家住在翠湖附近的人,大多数都见过湘灵舞剑,爸爸自然在内。

“那女子会不会是她的后人呢?”

“她的后人怎么会知道我家前辈为她写过故事?”

“怪就怪在这里啊,此事连我原来都不知道。我也是前几年你爷爷死后,清理他所有的手稿时才发现的。”

饭后,爸爸很快就将那份手稿找出来了。手稿纸张发黄,字迹模糊,而且是用文言文写的,又没有标点符号。姚瑶在爸爸的帮助下读到深夜,才将它看完。现在姚瑶用白话文将这个故事写出来:

 

武功大师

 

夕阳斜照在龙泉村后的小山上,一丛丛开着白色茸毛花朵的鼠曲草中,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村女,正在聚精会神地纳鞋底,一任她的羊群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吃草。她四周的树叶杂色缤纷,金黄、橙红、枣红、……片片红叶似火,胜过了三月的花朵。但素云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秋色,针已刺得她手指流血。她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死后便沦落成了牧羊女。她脚上的鞋已经残破,她必须抢在夕阳落山前将鞋底纳好。晚上她屋里是没有灯火的,黑沉沉的就像个古墓。

晚霞收尽了最后一线余辉,素云才匆匆忙忙地赶着羊群下了山。刚走到村口,素云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了她家大门,这正是他们北郊有名的地头蛇王有才。素云心里觉得十分厌恶,她又一次对自己说:“这家是再不能呆下去了!”自从素云的父亲江道生死后,就常常有不三不四的男女来找继母金凤。

当初江道生为了将这个金汁河边的流莺娶进家来,不惜与太太反目。金凤年青艳丽,活泼泼辣。像刚上市的红辣椒,刺激着他的胃口,太太像清水煮白菜,淡而无味。太太对金凤略有不满,江道生就皱眉拂袖而去。

素云将羊赶到专门关牲口的地方,交给守夜的人。北郊的上千顷良田都属于江家,家有牛羊千头。金凤硬要叫素云放羊,无非是不想让她在家里呆着。

院子的客厅里,金凤正和几个男女喝酒,划拳,唱小调。素云推开厨房门,香气四溢,灶上炖着虫草汽锅鶏,自己的一碗冷饭放在桌上。素云轻轻揭开锅盖,想舀汤泡饭。丫环小燕却在身后叫了起来:“太太!太太!素云要偷你的汤喝!”

“别让她碰我的汤!你叫她滚出来!”金凤在客厅里怒喝道。

素云狠狠地瞅了小燕一眼,小燕对她做个得意的鬼脸。金凤成了太太后便更换了所有的佣人,这小燕就是她的心腹之一。

素云坐在走廊上吃饭,看着挂在树梢的月牙,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夏天。

那年夏天,江道生得了伤寒,卧床不起。太太和金凤轮流侍候他,一天,太太为他烧了他最爱吃的鲜鲫鱼汤。金凤端来喂他,金凤尝了一口,就倒在地上打滚。汤撒了一地,屋里的小黑猫跑来吃鱼,鱼还未吃完就倒地死了。

江道生大怒,立即命令仆人将妻子捆绑起来,关进后院的土屋里,准备向官府告发妻子的谋杀罪。

那年素云才十二岁,知道此事后心如刀绞。半夜用锄头将土墙挖了个洞,将母亲扶出来,藏到母亲的好友邻居陆太太家,自己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江道生发现太太跑了,狂叫大骂,追查是谁放跑了她。当他得知是女儿干的后,怒气顿消。因为心疼女儿,他没去官府告妻子,仍将妻子接回家来,但从此夫妻反目,恩断义绝,见面也不讲一句话。

江太太无法自辩,只能将忧郁冤愤压在心头,得病后誓不服药,很快就病死了。素云无比伤心,却不敢哭,只敢在夜里偷抛泪珠。江道生一直到自己快断气时,才为女儿的前途焦急起来,但是已经太晚了。

素云坐在走廊上暗暗地流泪。每天吃完饭,她总要坐在走廊上,直到前院的灯灭了,才不得不回到后院那间小土屋去。那是一间闹鬼的凶屋,她母亲就死在里面。

客厅里一个女人说:“你家素云已经长成个小美人了,你将她打扮起来,带出去会客,肯定能迷倒半城人。”

“是呀,素云不小了,你也该为她定下一门亲事了。不能让她整天跟着羊群乱跑,那会出事的。”另一个女子说。

“江太太,你将素云给我做儿媳怎么样?我们家绝不会亏待她的。”素云分明听到王有才的太太说。

“能和你做亲家,我求之不得……”

素云的头轰的一声:王有才那个儿子,不但是个傻子,而且是个色疯子。见到女人就缠住不放,远近村子的妇女们避他就像避鬼似的。“这个家是再也不能呆了。”她再次下了决心。

第二天素云就逃进了西山。她足足找了三天时间,才为自己找到一个极小的洞穴。她采山茅草铺成小床,搬来几块大石头做门。站在门前眺望群山,风景异常幽美,山涧里有小溪,溪边长着一种特殊的草,就像一只只笔管,根肥硕如姜,味道甘甜。素云挖了许多储存过冬。

山中无岁月,一眨眼又到了春天,山绿了,花红了,天气变暖了。素云整日无拘无束地游览群山,休息了一冬,只觉得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一日她在山上行走,只顾贪看山中美景,没看脚下,不小心失足掉下山去,摔在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上。幸亏她落在树杈上,除了脸上手上被树枝划破外,没有受重伤。她爬下树去,发现那树长在半山腰的一个天然平台上,上下都是陡峭的绝壁,既无法爬下谷底,也无法爬上山顶。对面崖上有一个大院,楼台高耸,大门紧闭。素云大声呼救,但无人能够听到。素云站在岩石上放声大哭:“天呀!继母未将我打死,寒冬没将我冻死,今日却要困死在此地了。”

红日渐沉,飞鸟还林。对面山岩上出现一个年龄与素云相似的女孩,荷着锄头,提着花篮,就像画中采药的仙童。她看见素云,吃惊地问:“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素云知道她并非人类,亦不害怕,将自己遭遇告诉了那个女孩。

女孩说:“我叫夏娴,和长公主在此地隐居一千多年了。”

素云凄然地说:“姐姐是鬼吗?如果姐姐愿收留我,我也愿做鬼了。”

“我们不是鬼。”夏娴笑了。

“姐姐是仙吗?”素云问。

“尚未修成,你能到此也是缘份,我带你去见公主吧!”

夏娴将手中的锄头抛过来,锄头变成一座小木桥。素云穿过桥,跟随女孩进了大院。

夕阳照着大院,里面花草繁茂,树木掩映。一座宫殿朱檐碧瓦,不似人间景色。里面数十个美女穿着轻纱裙,全不是当时打扮。有的倚树吹笛,有的调教鹦鹉,有的闭目打坐,有的聚在一起聊天。

众人看见夏娴忙问:“娴妹,怎么现在才回来?”

“今天捡了个下界人回来。”夏娴笑着将素云介绍给她们。

这时有人喝道:“公主升殿!”女子们立刻忙着赶上殿堂,恭敬地侍立在两边。夏娴跑了两步,回头一看素云正呆站着,忙跑回来跟她低声说:“跪下!跪在台阶前!准备参见公主。”接着就飞跑上殿堂去了。

素云赶紧跪在阶下,只听环佩叮咚,知道是公主从后堂出来了。她不敢抬头,朝上接连磕头。但听公主和气地吩咐道:“不必多礼,素云,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吃苦了。今日能来此地,也是你前世修的。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咱们本来就是对门邻居,是不是?”

素云万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如此仁慈体贴。自母亲去世后,她再没听过这种充满温情慈爱的话语了。当下就像遇到了久别的亲人,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公主叹道:“这孩子,真可怜!看光景是把我当成她娘了。别哭了,阿娴,下去给她擦擦眼泪。人家白认了一次娘,到现在还没看清我是什么模样呢!象话么?”

素云听公主说话竟然如此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张拘束的心情顿时消散了。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看殿上,泪眼模糊中只见正中坐着个黄衣丽人。这时夏娴已经赶下殿来,用手绢给素云擦泪。素云只觉香气扑鼻,很不过意,赶快把帕子接过来,拭干泪水,这才看清公主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气度高雅,明艳不可方物。素云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也情不自禁地以笑脸回报。

公主说:“这才好。你的苦已经受够了,应该开心才是。”说着她站起来,“以后你就和阿娴住在一起吧,每天早起采药。这颗‘健步丹’你拿去服了,否则你追不上阿娴。服了药后,你就和她一样身轻如燕,行走如飞了。”

素云感激万分,赶快又跪下磕头谢恩,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公主笑着摆摆手:“不是告诉你不必多礼吗?敢情你见你娘也是动不动就磕头?——对了,你可别以为我占你便宜,我比你大千多岁,冒充你娘不但有富余,简直就是我吃亏呢!”

素云和侍女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公主却又柔声说道:“以后咱们就算一家人了,你不要太客气。阿娴,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看她,不许欺负她,听见没有?”

夏娴忙应道:“不敢。”

公主向素云调皮地挤挤眼:“别让我吓坏了你,你这阿娴姐姐心好着呢!”说完才下堂去了。

从那以后,夏娴和素云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同吃,同住,同采药。

过了两年,公主将她俩调到藏书楼管理书籍。素云对武功、剑术方面的经书特别感兴趣,常常和阿娴一道切磋练习。公主送了她一对古色古香的剑,有时看见她在练习,也指点一二。

一日,院中木苓花开,像一团团火焰。公主开宴会,众女子献技表演,有的弹琴,有的歌舞,有的书写绘画。阿娴献上红玉草一株。

素云站在石阶下观看,公主笑着对她说:“武功大师,何不为我们表演剑术?”素云进屋取出公主赠送她的长剑,来到院中舞起剑来,像飘风疾雨,寒光逼人,众人无不喝采。

这时一个美女骑白鹤从天而降,宣读上帝诏书,说众人尘缘已尽,功德已满,即日升天成仙。众人无不欢喜,只有素云暗暗悲伤。她请求跟公主同行,公主说:“阿云别悲伤,你尘缘未了,还得留在世间。你现在已经是武功盖世了,切记不可杀人。”

素云恋恋不舍地与阿娴和众人告别。公主乘凤凰,众女纷纷跨上山鶏,跟着乘白鹤的美女飞入云霄。素云站在庭院中,向她们挥手告别。直到目送她们消逝在天际,这才低头四顾,原来的高楼大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站在一片乱石之中,形只影单,说不出的寂寞凄凉。她抚摸着公主赠送的双剑,柔肠寸断,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素云不知该上哪儿去,茫然地在山中信步乱走。此时黑云滚滚而来,急风挟着暴雨,劈头盖脸地倒了下来。她看见岭边有几间茅草房,忙跑过去避雨。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看见素云浑身都湿透了,忙将她请进屋里,用山泉水烧茶给素云喝。她问素云是谁家的小姐,素云便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她。那女子说:“你继母金凤赌博输尽了家产,跟着一群无赖偷窃,竟然偷到了沐王爷府中,后来被抓获斩首于市,成了昆明城的特大新闻,只是你在山中不知道此事。”

一会儿,一少年挑柴冒雨归来,长得剑眉星眼,气度不凡。他就是这位妇女的独生子张小虎,是个樵夫,以打柴为生,养活自己和母亲。

素云和张小虎一见钟情,张母也很喜欢她,便为他们定了终身。为了筹办婚事,张小虎到各亲戚家借钱,直到太阳落山才归来。他笑着将两锭银元宝拿出来说:“这无非是铜、铁一类的东西。可有它则生,无它则死,为了它不得不低眉垂眼地求人,真令人气短呀!”素云接过去看看,扔在桌上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呢。我和阿娴在山中采药时见多了,有条小河里到处是这东西。明天我去拾几个回来献给母亲。”张太太大笑说:“你肯定是将鹅卵石当成银子了。如果有那么多,早被人捡光了。”

第二天,素云去捞了几块回来,外面长满了青苔,在石上磨去后,却露出闪闪的银光来,原来是古代的银元宝。张小虎忙让素云带路,去到那小河里,两人肩挑手提,搬运了几日才运完。

两人有了钱,就搬进了昆明城,在小西门蒲草田开了个豪华酒店,叫“南园酒店”。

婚后素云将自己的武功剑术全传授给了丈夫。但是丈夫没有住过仙宫,吃过仙药仙丹,所以武功始终不如妻子。

大丈夫处世,为立功名。张小虎有了一身武功,当然不愿默默无闻。他到黔国公府中做了武术教习。一位姓杨的教练官知道素云武功盖世,就将素云收为义女,取名杨娥。当时正值国难当头,永历皇帝逃到云南,沐天波就将他俩献给了永历皇帝做御前卫士,护送永历皇帝逃往缅甸。双剑不得不喋血了……。

 

“啊!原来江素云就是杨娥。一个三百多年前的人怎么会活到现在?这不可能!”姚瑶放下手稿对爸爸说。

爸爸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天我们干脆去‘南园酒店’吃午饭,看看江素云到底是什么人。”

姚瑶激动得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姚瑶到翠湖竹林岛上湘灵练剑的地方找到她,将那故事告诉了她。她愣了半天才说:“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杨娥。我三天前才见到她的,可能是她的后人吧。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我爸也要去,我们一起去那里吃午饭。你先去我家看看那个故事,等我爸晨练回来,我们就动身。”

湘灵看完那个故事后,笑着说:“我若真的拜了个仙人为师,那就太幸运了,姚瑶这件事可以写传奇故事了。”

爸爸回来后,他们就乘车到海源寺。湘灵指着一家五金店傍边的一条小路说:“从这条小路进去右拐就是了。”他们兴奋地跟在湘灵后面,小路到了尽头,再转过去是一片生活小区,高楼林立,却哪有什么小村的影子?湘灵呆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高楼之间的小巷里转来转去,足足找了一个下午。饿了就在路边的小吃摊子上买豌豆粉吃,渴了就买木瓜凉水喝。没人知道“南园酒店”在哪里。姚瑶和她爸都劝湘灵,要她别再找了,但她始终不死心,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大的一个村子,怎么就会突然再也找不到呢?

太阳偏西了,他们不得不放弃寻找。来到了海源寺门前的公交车站时,湘灵突然说:“我们何不爬到山上去看看呢?站在山上可以将那小村子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心头又燃起了希望,跟着湘灵爬上山去。山道上走着三三两两游妙高寺归来的人。骄阳已经退去热力,山风吹来,十分凉爽。最后来到那个可以俯视全城的巨大岩石上。

“看,就在那里。”湘灵兴奋地指着山下喊道:“刚才怎么就找不到呢?奇怪!”

山下果然有个小村,古槐和绿树掩映着一座座粉白色的农家小茅屋,用爸爸带去的登山望远镜看,还能看到那栋古香古色的‘南园酒店’,门前人出人进热闹非凡。

他们正在凝视间,暮霭悄悄升起,那古槐,绿树,茅亭,小屋,楼台就像海市蜃楼慢慢地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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